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每天早上亲一下》 作者：鹿随 文案： 同学聚会，林染被人表白，匆匆赶来的沈夺一句话灭了一屋子人：“老婆你怎么喝酒了，怀孕不能喝酒。” 林染一脸懵逼，眼前这个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还摸她平坦小腹的男人，跟昨晚那个臭不要脸的无赖二世祖是同一个人吗？ “你不是说，各玩各的，‘结婚证’往俩爸面前一拍就算完成任务吗？” “老子后悔了，不行吗！” 沈夺：我都暗示成这样了，你就没点儿觉悟？ 林染伸出一根手指把他往外推了推：“小伙子，走远一点，离太近我喘不过气。” 中国特效，不止五毛。【特效大师 vs 手工皮匠】 he，甜。 内容标签：恋爱合约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沈夺，林染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郊区，山路。 风轻云净。 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车，路两旁的绿植成了唯一的风景，偶有不知名的小鸟嗖一下从枝桠上飞离，几片叶子飘飘悠悠慢镜头一样落在路中央。 不远处，隐隐有机车引擎的声音传来。 没两分钟，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冲过来，带过一阵强风，为首的摩托一个打横刹车，另外几辆车也跟着停下。 “老大，怎么停了？”有人问。 沈夺长腿撑在地上，摘下黑色头盔顺手夹在腰间，胡乱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眉目清明，声音微微带了点沙哑的磁性，“带你们出来兜兜风，差不多得了，不用干活了？” 众人立马开始嚷嚷：“有你这样的吗？说好今儿上午带我们出来飙车放风，这才不到九点！” 沈夺瞥了他们一眼，几人立马闭嘴。 他收回眼神，拍了拍他的“老婆”——面前这辆摩托车：“我还有事，你们先回，新设备十一点到，我回去之前希望看到它们干净整齐摆在工作室里，如果连调试都完成那就更好了——以上都做到的话，今晚不加班。” “老大，我们干活，你干嘛去？” 沈夺戴上头盔，跨上摩托，发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哼了一声。 “结婚。” …… 一小时后，民政局。 沈夺停好摩托，一眼就看见站在大门口那个姑娘。长发微卷，墨镜遮住半张脸，掐腰长裙，脊背挺直，气质自然流露。这会儿她正低头摆弄手机，不时抬头往外瞧。 下一秒就看见沈夺了。 沈夺高高大大，即便穿着打扮没其他富家公子那么浮夸花哨，往那一戳依然很打眼，不大容易被忽视。 她微微眯起眼，摘了墨镜。沈夺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表情，几步迈过去站在她面前。 他个子高，林染本来站在台阶上俯视他，随着他迈上台阶，渐渐变成仰视。 “你迟到了。” 沈夺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怎么着，着急嫁给我？” 林染剜他一眼，转身进门。 今儿是黄道吉日，黄历上说“宜嫁娶”。所以结婚的人排了好长的队。 他们俩不用排队，林染见结婚等候区那边都坐满了人，索性一转身走向离婚办理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东西呢？” 她把随身包包放腿上，冲沈夺伸手，手指还勾了勾。 沈夺从兜里掏出两个红本本，甩给林染一本，她打开一看，啧，像模像样的，日期还是今天。 持证人：沈夺。 持证人：林染。 对比照片上的青春荡漾，俩人现在的表情像是来离婚的。 林染说：“p的不错，这玩意儿多钱？” 沈夺：“三十，两本。” “想出这么个损招，你也够缺德的。” 沈夺瞥她一眼：“不然怎么着，你是真嫁给我，还是等着被你老爸逼去当尼姑？” 林染乐了：“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知道我宁可当尼姑也不想嫁给你。” “别废话，待会鸿门宴，结婚证往俩爸面前一拍就算完成任务，我不耽误你找男朋友，你也别管我私生活——我很忙。” 以后时机成熟，找个机会干一架，顺势“离婚”，这事儿就算了了。 林染：“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那帮狐朋狗友。” 沈夺：“还有你妹。” “成交。” 离婚大厅十分萧条，跟结婚办理窗口那边对比明显，看来社会很和谐，新闻联播每天都在说群众幸福指数呈上升趋势也不是瞎掰。 俩人干坐了半小时，各玩各的手机，一个节奏大师，一个吃鸡。 林染对节奏大师有着近乎执着的喜爱，这款游戏推出几年了，火爆劲儿早已过去，身边的人都换了新游戏，只有她还乐此不疲。 虽然常常因为某一关过不去愤而卸载，不超三天准下回来。 朋友说这是恋旧。 她甩了甩头发，白皙的脖颈上有些碎发翘在那里。 毛茸茸的。 沈夺瞥见了，几秒后移开眼。 “走吧，外头还一场好戏呢。”林染起身。 到了门口，沈夺一把揽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身边拢了拢，神态自若。 男性身上健康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染有些僵硬。 沈夺手上用了些力，目视前方：“自然点，露馅儿的后果你知道。” 林染淡淡微笑：“抱歉哦，不太擅长撒谎，跟你不大一样。” 沈夺搂着人往停车场走，加重力道在她腰间一掐。 林染：“嘶！” 狠狠瞪一眼若无其事的男人。 沈夺一脸无辜：“抱歉哦，手抖。” 别着劲儿把人送上车，回到摩托车旁戴上头盔，沈夺才看了眼不远处躲躲闪闪的大胖子，这会儿正点头哈腰打电话呢。 不知道是给哪位老爸汇报。 沈夺跨在摩托上，那头林染发动车子，准备奔赴鸿门宴。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搂过姑娘细腰的手，拇指和食指还搓了搓。 其实刚刚他也有点懵，第一次这样搂一个姑娘，看着挺瘦的，搂起来手感居然很好，能感到薄薄的衣料下腰间没一点赘肉，掐她的那一下，很软，很弹…… 啊呸，怎么还回味上了。 那胖子举着电话，贼眉鼠眼：“看的真真的，拿着红本出来，俩人还牵手搂腰的，您放心吧，对，对，好嘞，那我回了。” 中午十二点前，他们准时到达龙泉会馆，这地儿在帝都算是比较神秘的地方，门卫森严，除了会员，其他人有钱都进不来。 而此时此刻，在会馆的高级餐厅里，里面的人已经等很久了。 商业互吹已经轮完两轮，两个中年男人的话题早已扯到什么牌子的高尔夫球杆好用，以及自家孩子多么不好管束，以后还请多多包涵之类。坐在他们身边的两位贵妇打扮的女人正在交流护肤心得。 沈夺推开包间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和谐又美好的一幕。 屋里几个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两个年轻人分别跟几位长辈打了招呼，林染坐在空下来的位子上，看都没看一眼她老爸身边的年轻女人。 那是只比她大五岁的小后妈，林爸的第二任妻子。 这女人似乎对林染的态度习以为常，一直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 沈夺老妈笑眯眯的，招呼俩人过来坐，一圈家长轮流观摩了两本新鲜热乎的结婚证，两位老爸频频点头，笑的合不拢嘴。 气氛非常融洽，上了两道菜，话题终于转到今天的主题——婚礼的安排。沈家和林家在帝都商业圈都是排得上号的，这两家孩子的婚礼势必要大操大办，一来彰显两家的能力与地位，二来也等于昭告天下，沈林两家结为亲家，不管资源还是财力基本属于翻倍，强强联手，双赢。 那么至少在帝都这个圈子里，没人能动得了这两家了。 对于婚礼的各项安排，沈夺和林染的态度出奇的统一，很明确：随你们折腾，我只负责出人。 沈夺妈一笑跟观音菩萨似的，“小染不用担心，我们小夺从小就乖，脾气好，将来一定对你好。” 乖，咦—— 脾气好，咦—— 这两个词儿真的很难跟对面那个面瘫脸匹配到一起。 这顿饭吃完，该定的事基本都定下了，聘礼和嫁妆听了绝对让人咂舌，但林染没心情理这些，现在最糟心的是领了结婚证的这一天，也就是今天，她就要搬到沈夺的公寓去了。 嗯，同居。 是长辈们的意思，说既然领了证就该住一起，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顺便互相了解，加深感情，争取早日举案齐眉，儿孙满堂。 很明显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其他人已经各自驱车离开，沈夺在一旁打电话，停车场只剩林染跟那辆摩托车大眼瞪小眼。 这车改装的不错，拉风，漂亮，外行人也能感觉出它很牛掰，林染绕车一圈，握了握把手，跃跃欲试，刚想赞美几句，就听见身后一个不怎么客气的声音：“别动。” 沈夺挂了电话，皱眉走过来，“别碰这车。” 林染冷哼一声：“矫情。” 男人跨上摩托，扔给她一张小区门卡，掏出手机编辑短信，“这是我公寓地址和门密码，你自己过去吧，我很忙，很晚回家。” 话音刚落，林染手机响，进来条微信，她没看，仰着头挑眉说：“不好意思，我也很忙，也很晚回家，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麻烦别告诉我爸。” 说完扭头就走。 被晾在原地的沈夺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挺直的腰板，倔强的高跟鞋，忽然有点想笑。 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倒是一点亏不吃。 摩托车嗖一下从林染身边刮过去，带过一阵风掀起姑娘的裙摆，林染嗷的一声，手忙脚乱压住裙子，气得直跺脚。 “沈夺你混蛋！” 第2章 这个城市的市中心，三四十层的大厦数都数不清，沈夺的工作室就在其中一栋楼的二十六层。 每次别人说贵，他都振振有词：我们搞技术的当然要在最时尚最顶尖的市中心，怎么可以在村儿里？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哪天合作伙伴或者客户心血来潮过来溜达，发现办公室隔壁是猪圈，那可有的乐了。 没准儿做出来的视频都是有味道的。 电梯在二十六层停下，往右一拐就能看见个金光闪闪的logo：幻夺。 这是沈夺的特效工作室。 他一路走进去，门口的大纸壳箱子还没收拾利索，旧设备旧电脑已经被换下，堆了一堆在墙角，崭新的机器锃光瓦亮整齐摆在每个工位上。 工作室里就一个人，绰号卷毛，这会儿一条腿搭桌子上，缩椅子里睡得正酣。 沈夺看了眼一屋子价值几百万的机器设备，以及为了扩大规模新租的比以前大一倍，每平米贵的要死的工作室，心都在滴血，寻思你们能用上这么好的机器都他妈是老子用整个人换来的，还睡！ 想到这，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踹了卷毛凳子一下，跟每个吸血狂魔变态老板的开场白一模一样：“干完活没有，其他人呢！” 卷毛一哆嗦，醒了，睁眼一看是沈夺，打了个哈气，睡眼惺忪：“都吃饭去了，你吃没？我让大炮给带饭了，你要的话让他多带一份。” “不吃。”沈夺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顺脚踢翻了地上的空纸箱。卷毛缩了缩脖子，“干啥这是，吃枪药了咋的。” 沈夺关上门，一屁股坐沙发上，转了半个圈直接躺下，脑袋垫在扶手上，稍微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民政局半日游，以及那个看起来不太好打发的“老婆”，就觉得无比糟心。 而且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未来一段时间内，这种糟心会持续下去，停止时间未知。 没两分钟手机响，有条微信进来。 胡来：晚上八点，迟到一分钟果照不保[菜刀][菜刀]。 沈夺电话放一旁，有点困，渐渐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吵吵嚷嚷，那群吃饭的小子回来了，没一会就各自开始忙碌，有人收拾地面上的垃圾，有人将旧机器搬搬抬抬弄到小屋去，更多的人坐在自己电脑面前，噼里啪啦往里塞光盘。 十来种正版软件，加上各种设备基础调试，要弄到天黑了。 沈夺跟着一起忙，直到晚上七点半才拍了拍手，宣布可以休息了。众人叫苦连天哼哼唧唧，累啊眼睛要瞎了手指头要断了。 沈夺用后脑勺都知道这帮小子在疯狂暗示什么，他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你们选地儿吧——回头找我报销。” 身后是一群得逞的臭小子兴奋的欢呼声。 市区主路上，沈夺没有骑的太快，到酒吧还差三分钟八点。 这酒吧叫“818”，老板胡来，跟沈夺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胡来大概是史上最敬业的老板，每次来都能看见他在吧台里头转悠。 沈夺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屈指敲了敲桌面：“老板，来杯‘色戒’。” 胡来扭头一看，乐了：“不好意思，本店不提供特殊服务，如有需要，出门左拐，朝阳区派出所欢迎您。” “滚蛋。”沈夺轻车熟路把手探进吧台里头，捞了瓶荔枝汽水拧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胡来两手撑在台子上，下巴一扬：“最近怎么消失了？我要是不用果照要挟你，还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这么着？” “没有，”沈夺把玩着汽水瓶，“忙。” 胡来大概知道他在忙什么，“你那项目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提到这事，沈夺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还得几天吧，我们的规模和技术已经达到要求，就等着制片方审核了。” 说实话，等待的滋味最是熬人，每天盯着邮件盯着手机，铁定没戏也就罢了，偏偏制片方那边好像还有那么点意思，沈夺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丢了太可惜。 那是个知名导演的大制作，如果能参与后期特效，无疑可以为幻夺工作室的履历添上漂亮的一笔，离沈夺的梦想也能更进一步。 正郁闷，沈夺身边忽然坐过来一小姑娘，一身亮片金光闪闪，超短裙，跟个小太妹一样，挺漂亮，眼睛很大，鬼精鬼精的。 她把手里的饮料往桌上一戳，一只手撑在脑袋上，往沈夺身边一挤：“小哥哥，请我喝杯酒吧。” 沈夺长腿一蹬，高脚凳蹭开一些距离，瞥她一眼，“小丫头，本店不招待十八岁以下未成年儿童，赶紧回家写作业。” 小姑娘不乐意：“我成年了，”她比划了一个手势，“上个月刚满十八。” 沈夺懒怠说话，过了几秒那小姑娘不死心又凑过来，挽住他胳膊：“哎？我看你挺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沈夺头一歪，扬手从她臂弯里把胳膊抽出来，面露不悦，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里头胡来见怪不怪，笑呵呵搭茬：“小姑娘，去别处玩，你边上这头生物身边除了他那辆宝贝疙瘩摩托车，就没出现过其他异性，没戏。”他顺手指了指舞池，想说那边年轻帅气的小哥哥不少，结果还没张口，就见一长发美女气势汹汹朝这边走过来。 那女人直接拽了小姑娘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拉，黑着脸：“林漾！胡闹什么。” 林漾撇了撇嘴：“姐，我帮你试试他，”然后小声扒在林染耳边，“美色当前毫不动摇，满分通过。” 林染看了沈夺一眼，没说话。 男人淡淡的眼神上下打量林染，此时她一套紧身连衣短裙，露肩，两条细长的腿白净有型，跟白天那个名媛淑女简直冰火两重天。 他唇角挑了挑：“某些人不是说很忙？原来在酒吧忙，我就说么，你一千金大小姐整天除了逛街买名牌还能忙些什么。” 林染回敬：“彼此彼此。” “哎，别吵架呀，”林漾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姐夫，我姐是硬被我拉来的，我要给她补一个单身趴体……” 话没说完就被林染打断，“没你的事，赶紧卸妆回学校，我找车送你。” 听说要回学校，林漾蔫蔫的：“哦。”然后又凑到沈夺跟前，郑重其事观察了几秒，下结论：“姐夫，你比照片帅多了。” 她把桌上那瓶饮料递给他，“我是林染的妹妹，林漾。呐，送你的见面礼。” 一瓶饮料而已，但是被赋予“见面礼”的殊荣，沈夺不好拒绝，他接过来，顺手拧开喝了一口，想说声谢谢。 结果。 两秒后，他的瞳孔逐渐放大，对面那个小丫头得逞的奸诈表情渐渐模糊，愈发不清晰，苦涩的冲劲儿直奔脑门，简直想让他一把将那个罪魁祸首拽过来狠狠掐死！ 他“噗”的一声喷了一地水，天女散花一样，唇边还挂了几滴，亮晶晶的。 林染抱着肩膀看戏，一点儿没有阻止或责备的意思。 林漾一本正经提醒：“姐夫，苦瓜水好喝吗？记住这个见面礼，以后你要是敢对我姐不好，敢欺负她，我还有更特别的礼物哦。” “……” 林漾走了，但她一声姐夫，倒是把胡来叫懵了，他怼了怼沈夺：“这……介绍一下？” 对个小丫头不好发作，这会沈夺气还没顺过来，听见胡来问，他抿了抿唇，嘴里的苦味还未散，转头一把捞起刚刚剩下的小半瓶荔枝汽水两口喝光，然后扫了眼对面的女人。 “林染，”他顿了下，咬牙，“凑巧名字跟我印在同一本结婚证上的女人。” …… 回到沈夺的公寓已经快十点了。 沈家的别墅离他工作室远，而且他也不爱住家里，嫌老妈管着他，所以自己在外头买了套公寓，不大，九十平，一个人够住。 林染的东西已经被她爸派人收拾好送到小区保安室了，她没指望沈夺帮她拿，幸好东西也不多，就一个箱子，其他东西以后慢慢挪。 沈夺进门后踢了鞋，看都没看她，直接跑去厨房找水喝，林染站在厅里，四处打量这间房子。 怎么说呢……有点一言难尽。 挺好的客厅被瓜分成两个区域，一面是沙发和电视，另一边整面墙都挂着大绿布，对面一堆摄影器材，除了那个开放式的厨房，所有空间一览无余。 林染皱眉，什么玩意，厕所和卧室哪去了。 密室逃脱？ 一转头，发现沈夺不见了。 这一天天，心真累。 她绕过自己的箱子，往客厅里面走，这绿布倒是经常在网上见，那种揭秘影视拍摄过程的视频里有很多，演员无实物表演，飞来飞去，山河崩塌，世界末日，全靠这个。 对面的摄影器材也很专业，两三个架子支在那里，林染也有单反，她走过去想看看什么牌子，身后突然有动静，跟鬼一样吓死人。 “别碰它。” 林染一哆嗦，回头看去，沈夺貌似洗了脸，刘海湿湿的，喉结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滴，一骨碌滑进绵白背心里。他快走了几步，拍掉半空中林染的手：“手欠呢。” 真的有意思，您是研究出宇宙飞船还是发现地心引力的秘密了，哪来那么大谱，这不让碰那不让碰。 林染皮笑肉不笑，“大少爷，麻烦您一次说清楚，这地方还有什么东西不能碰的。” 沈夺看着她，几秒后忽然压低了身子靠近，盯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了句—— “我。” 第3章 说完这话，也没管人家听没听明白，转身就走。 林染愣了一会，眼见着他直接走向一堵墙，扬手一推，一道缝隙打开，进去，转眼又成了一堵墙。 大爷的，隐形门啊。 他家的墙全是见方的纯色装饰块拼接贴上去的，门正好上中下三块，隐藏在里面，又没门把手，压根看不出来。 神经病，好好一个家搞得跟地道战一样。 林染很快在另一侧找到了浴室，然后意识到了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这房子貌似是个大一居——就一个卧室。 她直接去敲沈夺的门，砰砰砰几下，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门打开，沈夺在换衣服，胳膊半遮半掩塞袖子里一半，露出精硕好看的腹肌。 “……” 林染不自在的避开眼神，“你家只有一个卧室？” “对。” “那我住哪？” “不是有沙发么。” “我是女人，怜香惜玉了解一下？” 沈夺套好衣服，往下扯了扯衣摆：“你拉着我跳楼的时候我可没看出你是女人。” 林染一时语塞。 俩人第一次见面那天，约的游乐场，刚一碰头，沈夺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被林染拽去跳楼机体验了一把生死时速。 下来的时候他蹲在地上都要吐了，耳边是个不怎么和善的声音：“想娶我，门都没有。” 从此结下梁子，打那以后，沈夺就给这个叫林染的富家千金脑门上贴了个标签：女魔头。 相处方式：离她远点。 今天见识了她妹的做派，沈夺默默把相处方式改成：离林家的人都远点。 林染抵着门不让关，仰着小脸：“不行，还不知道要在你家住多久，凭什么我要一直睡沙发？” 沈夺一手搭在门上，低着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你说，怎么办。” “轮着来。” 沈夺：“怎么轮。” “一三五你，二四六我。” 沈夺：“周日呢。” 林染：“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儿，算这么细？” 沈夺看了她两秒：“行。” 说完“嘭”的一声将门甩上，林染碰了一鼻子灰，“姓沈的，今天周三！” 没一会门开了，林染还斜靠在门口，这一下没控制住直接载进去，肩膀瞬间被一只大手握住，整个人落进沈夺怀里。 她一个激灵把男人推开，“哎！” 沈夺毫不掩饰对她的鄙夷以及不耐烦：“你老实点。”他抬了抬右手：“床单换过了。” 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林染才发现他抱着枕头和被子。 咦，这是要出去睡呀。 各自收拾，互不干扰。 沈夺躺在自家沙发上，被子团了一团塞沙发角落，只拽出一个角盖着肚子，窗帘没拉，一缕月光照进来，连绿布的颜色都柔和了一些。外面不知哪户人家，大半夜还嗡嗡的装修，吵死，沈夺翻了个身，长腿往沙发靠背上一搭。 这一天过得可真慢，脑子被那个女人搞的混浆浆的，沈夺滑开手机，点进一个叫“小柿子”的app。 这app是沈夺大学同学的老婆弄的，以配音短视频为主，其他搞笑小视频为辅，现在可火了，当初开发的时候沈夺还帮忙找人来着。 他在这app里也有个账号，叫“little monster”，粉丝一千多万，每天无数小迷妹等着他更新特效小视频。 啊啊啊小怪兽哥哥今天有更吗？ 今天也要求翻牌。 求配乐，什么歌？ 要死了要死了，我手控，这手也太好看了吧，求正脸！ 他的视频基本都是在家完成的，自己设计，自己拍摄，自己做特效。本来答应今天更新，现在要食言了。一条更新几十秒，从设计拍摄到制作完成，复杂的大概一星期，简单的也要两三天，还得是他不忙的情况下。 准备发的这条已经拍好了，后期还没做。想了想，他发了条状态：今天捡了条流浪狗，现在家里有点乱，更新推后，抱歉。 发完这条，瞬间噼里啪啦挤进来一堆留言，他还没来得及看，微信就来凑热闹，手机上方的提示一条接一条，叮叮咣咣吵得要死，他退出小柿子，登录微信。 胡来：出来。 胡来：晚上话说一半就走，你个母胎单身狗连女朋友都没有啥时候结的婚我靠！ 胡来：快。 胡来：出。 胡来：来。 沈夺看着屏幕左侧刷刷刷一条接一条，心里暗骂我特么也不知道我为啥忽然就有媳妇了。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他那个鸡贼老爸。 沈年成太了解他儿子，对于商业联姻这种事情，一定是不屑加拒绝加顽强抵抗，所以他走了迂回路线。 沈夺的特效工作室为了符合项目投标要求，费劲千辛万苦拉的投资人扩大规模，结果那人居然是他老爸的铁哥们。老狐狸以此为条件，沈夺要不答应这事，他打个招呼，那头立马撤资。 那时第一笔款已经入账，新的机器设备也已经订购，审核日期临近，根本来不及找其他投资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中途放弃，之前几个月的辛苦全都白费，也没法跟工作室其他伙伴交代。 当初沈夺不用老爸公司的钱，就是不想处处被他钳制，谁成想还是着了道。 所以他现在躺在自家沙发上，而那个爸妈口中“知书达理，温婉大气”的林家大小姐此时正用着他的床，枕着他的枕头，可能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 神他妈的“知书达理，温婉大气”，啊呸！ 出了一会功夫的神，手机里已经被胡来塞满了各种连番轰炸式的质问，并且说如果他不老老实实并且事无巨细地从实招来，他就把他那只有几个月的大儿子放出来。 挠死他。 毕竟跟林染有“君子协议”，这事不可外传，所以沈夺没说那么多，只说是听了家里的安排，才领证没两天，就这样含糊过去。 ……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很不适应这种同居生活。 日常表现为，林染经常尖叫着把忘记家里还有个女人这回事的沈夺从浴室里赶出去； 沈夺在柜子里翻找衣服的时候会不小心拎出来一件女人的胸衣并且摇头鄙视这个颜色以及尺码； 林染会用衣挂从床脚勾起一条不知道穿没穿过的男式内裤很严肃地告诉沈夺请你收好你的内裤； 两个人觉得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做家务比较麻烦，于是林染从网上淘回来个色子抱枕。 反正日子有点鸡飞狗跳。 在一个林染不在家的周末，沈夺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好好静下心来拍一条更新的时候，他接到了母上大人的电话。 屏幕上欢乐地跳跃着“淑芬”两个大字。 老妈罗琴初，原名罗淑芬，据说她年轻的时候属于文艺小清新范儿的，觉得这个名字不大符合自己的气质，瞒着爹妈私自改了名，翻遍唐诗三百首外带宋词三百首，从中拎出来“琴”“初”这两个字，幻想混个当代女诗人啥的。 后来诗人没当成，嫁给了当年一穷二白的沈夺他爸。 对选老公这事儿，她跟改名字一样，又倔主意又正，瞧准了这男人是个潜力股，力排众议，死活非要嫁给他，结果被她押对了宝，俩人移居帝都后，没几年就发达了，混得风生水起。 沈夺有一回无意间翻到老妈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背后是已经有些褪色的淡蓝色钢笔字：罗淑芬。 打那以后，他就默默把老妈在自己手机里的备注改成了“淑芬”。 罗琴初给儿子打电话，下了两道命令，第一，去鱼骨巷素悄坊订购一款包，第二，晚上带着媳妇回家吃饭。 沈夺歪头夹着电话，手指噼里啪啦敲键盘，“什么素悄，不就是个做包的小作坊么，你打开你衣帽间，几万块的驴牌自己数一数，干嘛非要买那个？” 电话里嚷过来：“你懂什么？让你去就去，给我办点儿事怎么这么费劲？你忘了当初我怎么生下你的？生了三天三夜，疼的我……” “好了淑芬儿，我去。” 再不挂电话，又要叨咕一遍，还三天三夜，您当生哪吒呢？ 那个素悄坊最近几年在帝都上流社会太太们的圈子里特别火，纯手工，款式独一无二，听说以前当家的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匠人，最近几年不做了，让他唯一的女徒弟接了班。 这女徒弟也不是吃素的，年龄不大，却完全继承了老皮匠的超高技艺，并且习惯独特，跟那个每天只做两道菜的米其林大厨一样，她每个月只做两款包，不接受定制，她做什么样就买什么样。 而且齁贵，完全不比那些奢侈品逊色。 就算这样，也引得名媛太太们争相预定，久而久之变成了个不成文的规定：有一款素悄坊的包才算跟上了潮流。 鱼骨巷，巷如其名，空中俯瞰跟条鱼骨头一样，坐落在帝都的市中心，这条巷子看着不起眼，家家户户都是千万富翁——可惜没人拆得起。 素悄坊就在巷子往里走一百米不到的地方，左手边，那个古色古香，带着点晚清痕迹的四合院。 沈夺敲了门，没人应，他轻轻一推，门开了。 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厢房一整面墙挂满了爬山虎，几个小笼子里养着八哥小雀，看着跟清晚时那些大贝勒爷的居所似的。 如果这时来段儿京剧就很应景了。 正房的门大开着，他走进去。屋子里安安静静，偶尔有“咚咚”的不规则的敲击声。 一眼扫过去，全部都是古典家具桌椅，有个姑娘坐在屋子最里侧的桌子后头，斯文安静，黑框眼镜衬的皮肤白嫩，长长的卷发随便拢起来，穿一件素色围裙。 她面前一桌子的工具，量尺，大小不一的皮块，针线，锤子，锥子，还有些沈夺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她正低头认真用小锤子在一块皮子上砸眼。眼神沉静温和，是沈夺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跟昨晚那个瘫在沙发上，翘着腿玩节奏大师，指使他给她倒杯水时候的样子—— 完全不同。 第4章 忽然发现，认识林染以来，见过她太多面。 游乐场那个女魔头，领证那天的名媛范儿，酒吧里的黑色·诱惑，家里的不修边幅，眼前的斯文沉静。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林染目前研究生在读，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正是做课题忙的时候，怪不得每个月只做两款包，原来还是个“兼职”。 直到里面的姑娘觉出异样，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沈夺才勉强回神，打起精神整理好面部表情，走过去“呦”了一声：“这不是我媳妇儿吗？” 林染一脸问号，手里还举着小锤子：“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沈夺打量这间房子，走到林染对面抽了把椅子大喇喇坐下：“是你亲爱的婆婆，我妈，非要素悄坊的包，让我来买，哎——” 他顺手拎起桌上的尺子把玩在手里，“什么情况啊，你跟这儿干嘛呢？” 林染一把抽回男人手里的尺子：“别乱碰我东西。”跟当初沈夺那欠抽的口气一模一样。 可逮着机会报复了。 “别告诉我你就是那帮女人传的贼邪乎那个老皮匠的关门女徒弟。” 没人搭理他。 沈夺俩手垫在脑后，靠在椅背上，欠嗖嗖的咂嘴摇头：“飘，太飘，传言果然不可信，一年轻小姑娘哪就那么牛掰了，不会是你在这摆摆样子，让你师傅幕后坐镇吧。” 不熟的时候，沈夺一副冰块脸，看哪哪冷，咂摸不出骨子里的东西。熟了以后，林染发现自己当初被他那副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给骗了。 这人不光嘴欠，还嘴贱，杠精一个，损你的时候恨不能冲过去把他的嘴拧下来，然后扔到地上踩踩踩踩踩。 真是活该没老婆。 “别你即世界了，你个大少爷除了吃喝嫖赌还懂什么。”林染摘了眼镜，揉了揉肩膀，起身绕到墙边的架子旁，搬了个梯子爬上去拿东西。 沈夺跟在后面，顺手帮她稳住摇摇晃晃的梯子，仰头问她：“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见着我嫖了还是见着我赌了？污蔑人也要有证据吧。” 林染的脸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忍不住乐，这个白痴，污蔑人还要什么证据。 见她不说话，沈夺手上用力，晃了晃梯子：“今晚回我家吃饭，我妈说的。” “哎！”林染没心理准备，梯子一晃差点没滑下去，脚一抖，手指死死抠住面前的货架子，低头瞪他：“你有毛病啊？说话就说话，乱动什么！” 她怀里抱了个盒子爬下来，轻巧一跳稳稳落地。 “顺便带个包过去。” “什么包？” “你做的包啊，我妈跟我絮叨好几次，说她闺蜜都有，就她没有。” 小姑娘似的，得哄着来。 林染一副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表情：“不好意思，先登记等着吧，预约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 沈夺无语：“大姐，那可是您亲婆婆。” 林染扭头：“亲妈也不行，先来后到。” 晚上的时候，两人准时回家报道。 罗琴初很高兴，早早安排家里的阿姨做了一桌子林染爱吃的菜，沈年成也提前回来，四人围坐一桌，乍一看真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闺女，多吃点，我问过你家阿姨了，这都是你爱吃的菜。”罗琴初看儿媳妇，越看越爱。 当初沈年成提出林沈两家孩子的婚事，罗琴初还不大高兴，觉得就这么让儿子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多少有点委屈他。 后来通过别人打听了一下，发现这姑娘长得好，性格好，没有某些富家千金身上那些不好的毛病，这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林染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谢谢妈。” 沈夺暗暗白她一眼，冷哼：装模作样，戏精！ 林染没事人一样。 罗琴初替她夹菜：“婚礼还有五个月，时间很宽裕，过阵子拍婚纱照，妈亲自给你们挑地方。” 林染：“您不用忙了，我怎么都行的。” 罗琴初：“那可不行，女孩家一辈子就这一次，可不能糊弄，咱们都要最好的。” 林染应声，那边沈年成开口：“过几天找时间回趟老家，你爷想看看小染。”这话是对着儿子说的。 老爷子今年八十，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大孙子结婚，听说婚事定下来了，连打几个电话催沈年成。 这事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顿饭下来，气氛融洽，沈年成让林染给林父问好，接了个电话又匆匆赶出去，剩下三人转战客厅。 沈夺走前面，两大步迈过去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摔，没个正形，一个小盒子从口袋里掉出来，正砸在罗琴初面前。 “这么大个人，能不能稳重点？”罗琴初日常diss自己儿子，顺手捡起来看，蓝色包装小盒子，上面一个气球一样的图案，一串英文她也看不懂，下面小字标着：6只装。 避孕套啊。 待看清这玩意儿是啥后，屋子里的空气安静的有点吓人。沈夺看了眼林染，又看了眼老妈，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前者一脸看戏的表情，后者则皱了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把盒子往沈夺怀里一扔：“下次这东西别随处乱扔，叫你爸看见不打死你。” 说完转身冲林染笑：“闺女，我上去换个衣服，你先坐。” 沈夺捏着小盒子，脑子过了好几遍才想起来，这外套昨天卷毛借去穿来着，送回来后他也没细看，这臭小子，一天也不干个好事。 正琢磨着，忽然意识到面前的女人一直没说话，他抬头看她，发现她笑吟吟的，那表情就像在说：玩砸了吧，尴尬了吧，活该。 “你别这副表情，这个不是我的。” 林染挥挥手，坐到对面去，翘着二郎腿，一脸正室范儿：“不用解释，我都懂，年轻人血气方刚，偶尔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很正常。” 沈夺瞬间炸了，瞪着眼睛吼起来：“正常个毛！都说了不是我的！”他跟个狮子一样暴躁的挥舞着套套，恨不能再长出一百张嘴来。 拿出电话想臭骂卷毛一顿，结果发现手机里躺了一条来自淑芬的微信，是刚刚发过来的：你们两个怎么还在用这个？不准备要孩子？ 沈夺：“……” 卷毛大概永远都不会涨工资了。 沈夺很自觉的装死，没接这话茬，几分钟后罗琴初下楼，吩咐阿姨把沈夺的房间收拾一下，说让两个人今晚住家里。 一听罗琴初这话，林染赶紧冲沈夺挤眉弄眼，示意他麻溜拒绝，本来沈夺也想拒绝来着，见她着急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她那副通情达理的烦人相，忽然想气气她。 他大声回应：“知道了妈，我们不走。” 沙发上的林染恨不得拿脚踹他，小声戚咕：“嘛呢你！我们在这怎么睡啊！” 沈夺一脸坏笑，“你不是说我血气方刚有生理需求么，作为老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说完冲她挑了挑眉毛，一副气死人的无赖模样。 战火一直延续到沈夺房间。 阿姨收拾好后，还贴心地把沈夺原来的单人被换成了双人被，门一关，林染直接往床上一趴，呈大字型，占据所有有利位置：“我不管，你答应的，你自己解决。” 沈夺嗤笑，压根没看她，回头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套备用被褥，自个往地上铺，边铺边说：“你打量我真想占你便宜呢，就是给你个教训，以后我说什么得信，不接受反驳和质疑。” “啊呸，我今儿没走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以后最好小心点，收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让你妈看见我可不给你兜着了。”林染把被子拢到一起，半边身子压住，抱着被子露出半张脸。 沈夺又有点炸毛的迹象，微微蹙起眉，“跟你说最后一次，那玩意儿不是我的，是我同事……” 话没说完，忽然停下了，他微微侧了耳朵仔细听外头的动静。 林染没注意，还在叨叨：“怎么不说了？编不下去了吧。”这个“吧”字音还没落全，忽然就见眼前沈夺一阵风一样，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顺手把已经铺好的被子抓起，直接连人带被子滚到床上。 林染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他压在身下，他的大手捂住她嘴巴，不停地“嘘！嘘！” 下一秒，门就开了。 罗琴初端了个果盘进来，半句话在嘴边，“小染啊，妈给你切了点水果……”后半句话毫不意外被噎回去。 此时屋子里一片凌乱，被子枕头飞的满床都是，两个身体交叠在一起，自家儿子还把腿蜷起来盘在姑娘腰上。 罗琴初虽然一把年纪，却也没见过这阵势，对面还是自己儿子儿媳妇，顿时满脸尴尬，说话不利落的同时又带着点兴奋以及希望的曙光。 几秒内已经想好了孙子或孙女的名字。 她收回后半段话，连连道歉，临走还不忘把沈夺装有套套的外衣拿走，声称要帮他洗洗，最后把门细细关好。 真是亲妈。 第5章 有那么一瞬间，房间里特别安静。 才晚上九点多，时间不算太晚，外面还能听到家里阿姨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 沈夺就这样趴在林染身上，俩人大眼瞪小眼，姑娘的头发上有淡淡的清香。 明天回家一定要去浴室看看，什么牌子的洗发水这么香。 沈夺暗自琢磨。 噗通，噗通。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意识到罗琴初确实已经走了，估计不会也不敢再闯进来的时候，林染率先回过神，膝盖曲起，狠狠撞了沈夺小腹一下，然后一骨碌爬起来把那个不知道是紧张到冒汗还是痛到冒汗的男人按到床上，顺手抄起一旁的枕头死死压着他脑袋。 手劲儿特大，沈夺几乎要被憋死。“臭流氓！趁机占我便宜是不是，啊？” 到底是姑娘家，力气怎么都不如男人，沈夺轻轻松松拽开枕头往地上一扔，俩手枕在脑后，眼睛笑到眯起来，痞子一样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口味挺重啊，原来你喜欢这种姿势。” 林染一愣，才发现自己现在是这么个造型，真的是给气晕了，她赶紧四脚并用爬下去跳到地上，弯腰捡起枕头重重往沈夺身上砸过去。 男人身手敏捷一把接住枕头，顺势塞到自己脑袋底下，“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让我妈看见又是事儿，她那人敏感的要死，小时候我不过是鞋带的系法跟早上不一样，她就能举一反三推算出我逃课并且去过后山的湖边。” 他一个打挺坐起来，把床让给她：“睡吧，我明儿公司有审核要来，得早去。” 这一晚，沈夺睡得有点不踏实。 反复想起那个近在咫尺的瞬间，姑娘干净清澈的眼睛，因紧张微微抿起的嘴唇，和头发上淡淡的香味。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分别出发，沈夺去工作室，林染回家拿东西，随后要去一趟学校。 林染今天换的裙子是罗琴初早就买好要给她的，一直没来得及送出去，限量款一套一万三千多，也难为罗琴初心细，尺码大小正合适。 到家后她拿了桌子上的u盘放进包包里，然后把自己昨天穿的那件裙子塞进藤萝编制的衣篓里。 出来看见沙发上还有沈夺前一天换下来随便扔那的衣服，团成一团。 林染犹豫一会，还是走过去，收拾起来的同时不免自个儿在那絮叨：果然是大少爷，东西哪哪乱放，脏衣服随处都是，这么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为什么要搬出来自己住。 把衣服左右两侧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扔沙发上，口香糖，硬币，超市的购物小票，几张零钱。 乱七八糟一堆零零碎碎。 最后掉出来个u盘。 林染见过这个，是跟她自己那个u盘一个牌子的，内存比自己的大一点，里面好像是挺重要的东西，那天晚上听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提到来着，说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审核那天用之类的。 等等，昨晚上那人说什么来着，今天审核的要来。 林染手里抓着u盘，原地站了一会，想了下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多声都没有人接，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到九点。 车开快一点，九点之前大概能到他工作室吧，但是如果这不是他要的东西怎么办？又或者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错过去怎么办？ 自己巴巴的送过去岂不是多管闲事。 林染花了不到一分钟在脑子里过了这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后心一横，还是决定先送去再说。 看在罗琴初送的这套齁贵的裙子的面子上。 赶到那栋三十八层的建筑下的时候，还差五分钟九点，不过既然是审核的人也不可能人家一上班就来，怎么也要十点左右吧，所以林染也不着急，步履轻松走进大厦。 当她站在电梯面前的时候，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了，因为电梯居然停运了。 像这种大厦一般都有至少四部电梯，但现在是紧急停电，电梯上那张通知清清楚楚写着：线路故障，紧急抢修中，对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 是该抱歉，大周一啊，大早上上班时间！是要整死谁么！ 具体整死了谁林染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可能是要被整死了，真是找虐，沈夺的电话依然打不通，她看着那平时铁定安静如鸡的消防楼道此时陆陆续续有人往里走。 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叹了口气。 二十六楼，沈夺，我今儿要是爬上去，你必须洗一个月碗。 大厦下面六层是商场，举架高，一层顶两层，楼梯也陡，二十六楼的高度差不多跟普通楼梯三十层一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反正走走歇歇，越往上楼道里人越少，直到林染的腿开始打颤，她才看见二十四楼的标识。 胜利在望，感觉头顶有小星星晃来晃去，就在这时，楼道上方不知道哪一层的消防门咣当一声响，然后就是扑通扑通急速的奔跑声，没过几秒就看见一个黑影子从楼上窜下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二十四楼的拐角处。 那人看见林染，面露惊讶，一脸的焦急还来不及收回去，半天才问她：“你跟这儿干嘛呢？” 干嘛？ 哼！ 林染见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小腹的火气蹭蹭蹭往上窜，她一把将手里的u盘使劲儿往那男人胸前一怼，吼他：“拿走！” 然后头也不回转身下楼。 什么人啊命这么好，我爬了二十四层你才下两层！ 等看清她拍过来的东西是什么后，沈夺简直不可思议到爆，并且第一次发现林染背后好像长出了一对纯白的小翅膀啊活像小天使！ 他几大步窜到楼下，抓住姑娘的胳膊挡在她前面，发现她小脸皱着，气还没喘匀，显然累坏了。 “你干嘛去？” 林染把他甩开，“起开，我回学校。” 沈夺不由分说，直接半搂半抱把她往楼上拖：“回什么学校，上去歇一会，等下我送你。” 林染是真没力气了，也想歇歇气喝口水，于是俩人拉拉扯扯又上了两层楼，来到沈夺的工作室。 这是林染第一次来他工作室。 自从那帮小子知道那天上午沈夺杀气腾腾视死如归的模样是去结婚而不是去杀人或者送死后，他们就对自家老大的崇拜抬高了不止一个阶层。 卷毛屁颠屁颠跑过来：“嫂子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叫我卷毛就成！” 其他人嘻嘻哈哈自我介绍，林染也稍微缓过来一些，一一回应。 还是第一次听人叫自己嫂子，林染有点别扭，沈夺跟撵小鸡仔一样把他们轰走：“看什么热闹，该干嘛干嘛。”一边把她拉进办公室。 “坐。”沈夺给她冲了杯咖啡，“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啊，我刚急死了，偏电梯又坏了，正想跑楼梯呢。” 林染白他一眼：“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落家里，你还能干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沈夺摸出来一看，没信号。 原来那些审核的人还真就早早的到了，只不过没林染这种爬二十六层楼的魄力，这会正在楼下的咖啡厅等待电梯恢复运行。 沈夺陪她待了一会就出去了，抓紧最后这点时间开个会，做最后的准备。 外头本来乱糟糟的十分嘈杂，他一去，马上安静下来，现在没有电，没法用投影仪，他只能用自己的笔记本做演示，一群人围在一起仔细听他讲话。 林染在他的办公室里，透过透明玻璃向外看去。 此时沈夺的脸上没了玩笑，只剩认真，俊朗的眉眼清晰分明，下颚弧度意外地好看，说话的时候，薄唇轻抿，偶尔皱一下眉，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电脑屏幕前划过。 沈夺不经意间抬头，与玻璃窗后的林染视线相碰。 他弯了弯唇角，笑了。 里头的姑娘先也笑了一下，后来似乎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原谅他，对着他再次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又坐回沙发。 很快来电，电梯恢复了运行，沈夺把林染送下楼，顺便接那几个人上楼。 在外面，沈夺想替她打车，谁知林染一拦：“我不是打车来的。” 沈夺纳闷：“你车不是送去做保养了么，那你怎么来的？” 林染安安静静直视他的目光，几秒后，目光越过他，往不远处瞄了一下。沈夺随着她的视线回头。 不远处，是他那辆宝贝疙瘩摩托车。 “……” 沈夺：“你会骑摩托？” 林染：“我有说过我不会吗？” 沈夺：“……” 等了一会，没有预料中的暴怒，林染问他：“你怎么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 想了几秒沈夺忽然反应过来，“哎？谁让你动我车的！？” “……” 真没劲。 本来还想着他要是敢拿这事儿骂她，她就借机好好跟他撕一场痛快痛快的。 林染摇了摇头，在他的目光下拿出车钥匙，大摇大摆跨上他的摩托车，戴上他的头盔，发动，引擎嗡一声，几秒就没了踪影。 沈夺愣愣看着那个已经远到快看不清的身影，忽然觉得女人骑摩托—— 也是很帅啊。 第6章 等待结果的日子相当难熬。 恨不能时刻刷新邮件，来个广告邮件心尖儿都要颤一下，手机隔几分钟就要检查信号，连卷毛送来的广告成片都推到一旁看不进去。 他是真的挺重视这个机会的。 送去的视频样本全都是他亲自操刀制作，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晚上在818，胡来给他搞了杯鸡尾酒，眼看着他把酒一口闷下跟喝汽水似的，有点心疼，“嘿你慢点喝，我这重金聘请的调酒师，贵着呢，你得慢慢品才能喝出其中奥妙……” “重金啊，那再来一杯，”沈夺抹了抹嘴，“刚那杯算漱口好了。” 胡来才不听他的，递过来一瓶饮料：“来这个吧，别糟践我酒了。” 沈夺接过来：“胡闹呢？” 胡来：“我哪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外面野，让他收心好好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孩子，不听，还拉黑我，小样的有能耐你别回家！” 沈夺“啧啧”两声：“你这语气跟你妈差不多了，当了爹的男人果然不一样，祝贺你提前跨入老年社会。” 胡闹，比胡来小一岁的弟弟，仨人小时候一个胡同住着，一起打架，一起挨处分，一起浪遍帝都。他也没什么正经营生，跟几个狐朋狗友整天四处乱逛，今天倒腾玩具，明天倒腾老花镜，什么赚钱倒腾什么。 正说着，小群里胡闹发来一句：来。 沈夺：不来。 胡闹：鸡。 沈夺：没空。 胡闹：！！！ 胡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胡闹：跟那个可爱又善良的女人说，这周末不回家了。 沈夺：浪荡公子，小心玩出火。 胡闹：啊哈哈哈不可棱，倒是你，忽然结婚真不是玩出火了？ 沈夺：滚蛋，老子从来不玩。 沈夺：最近在干嘛。 胡闹：买避孕套呢，我跟你讲，真是三百六十行，隔行如隔山，小爷从来不知道这么个破玩意还分那么多种，轻薄透气，热辣狂野，颗粒的，螺纹的，要啥样有啥样！ 沈夺：…… 沈夺：臭流氓。 胡闹：啧，你一已婚男子装什么纯洁？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留几箱。 沈夺发了个撇嘴的表情：还几箱……你可悠着点吧，整天顶着个欲求不满的脸到处逛荡。 胡闹：我那是工作累的，你以为我容易呢？起早贪黑的……开一把？双排来一个。 沈夺：再见。 胡侃了一阵，沈夺心里舒服多了，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胡来的媳妇已经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叮嘱要早点回家，孩子已经睡了让他放心之类。 沈夺拿空杯子哐哐砸吧台，酸了吧唧：“挂了挂了，让不让人喝酒了？” 胡来造作地笑了一下，“我还没问呢，你和你媳妇儿怎么样，都没听你提过，你这么晚不回家她也不着急？” 沈夺刚才那杯喝的有点猛，这会面色发红，男人的自尊让他必须不能承认这件事：“开玩笑，不出十点半她就得夺命连环call你信不信。” “你可拉倒吧，不是说你俩是家里安排的？估计她对你也没啥感情，可别死撑，伤肾。” 沈夺一拍桌子：“赌，就赌你手里那瓶基酒，十点半前她不打我喝，打了你喝！” 胡来乐了：“这么大度数你想喝死怎么着？” 沈夺：“赌不赌？” 胡来：“赌！” 大话放出去，沈夺有点心虚，悄悄摸摸给林染发微信。 沈夺：江湖救急，给我打个电话。 林染：有事说没事滚。 沈夺：别这样，我话都放出去了。 林染：跟人吹牛b了？活该。 沈夺：姑奶奶，求你了。 林染：什么条件。 沈夺：我睡一星期沙发。 林染：一个月。 沈夺：你别太过分！ 林染：晚安么么哒！ 沈夺：成交！ 那边林染看着摊了一桌子的草图，上面是她最新设计的一款适合中年女士拎的皮包。改了几次都不太满意，皮子的颜色也没定下来。 下次去沈家的时候再留意一下罗琴初的肤色好了。 嘴里念念叨叨骂了一句，拨出了沈夺的号码，响了三声被接起来，那头懒洋洋一声：“歪，干嘛。” 林染对着电话呸了一声，按下免提：“高兴了？” 沈夺：“在818喝酒呢。” 林染：“虚荣心得到满足了？” 沈夺：“嗯，一会就回，你先睡。” 林染：“爱几点回几点回，可爱的沙发等着你哦。” 沈夺：“好，我会小心的。” 林染：“回来给我带夜宵，我要吃渔粉，微辣，还要鸡米花，大份的。” 沈夺：“知道了。” 电话一挂，沈夺晃了晃手机，下巴一抬，脸上写满得意：“喝吧，醉了我送你回家。” 胡来：“……” 沈夺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真的给她买了夜宵，一份渔粉，还有大份的鸡米花，大半夜吃这么多也不长肉，真浪费国家粮食。 一进门，灯开着，电视里正在播最近大火的综艺节目，里面几个明星在乡村的小院儿里生火做饭，干农活，自给自足。 而那个声称要吃夜宵的姑娘，此时已经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夺先去厨房找了个碗把渔粉放进去，洗了手，走到林染面前弯腰看她。 她一只手垫在脑后，头发凌乱，嘴唇因为挤压微微有些变形。 有点可爱。 沈夺想了下，回头找了个羽毛球拍，用手柄顶了顶她肩膀，“哎，哎？醒醒，还吃不吃渔粉了？” 林染迷糊中皱了皱眉，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了一下：“别吵。” 翻身向里，继续呼呼大睡。 这人…… 最后那点夜宵都被沈夺消灭了。 …… 新的星期，林染学校的事忙翻天，连续几天泡在图书馆，她学企业管理，硕士毕业后直接进林氏。 她已经连续几天图书馆闭馆才回家了，每次到家都要将近十一点。 今天还是一样，临近闭馆，自习区的人已经很少，偶尔有大一大二的小孩没地儿去，赖在犄角旮旯腻歪。 她翻了翻手旁的工具书，没找到想要的，问对面师兄：“我上午看那本呢？” 侯加鸣满桌找了找，从一摞书的最底下抽出来一本递给她：“压到了。” 林染接过来，靠在椅背上翻看。 图书馆灯光很亮，林染看书的时候喜欢把头发扎起来，刘海别到后面，不然总是挡眼睛，她的眼神随着翻页一点点流动，不时跟身边的女同学咬耳朵说句话。 侯加鸣看的有些出神。 侯加鸣出自书香世家，家里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稳重绅士，一直暗恋林染，临近毕业，好不容易觉得时机成熟，想要表白，谁知林染竟然毫无预兆的结婚了。 酝酿了一半的表白只能咽回肚子里。 林染噼里啪啦打了几段字，闭馆音乐响起，几个同学陆续收拾东西离开，最后只剩侯加鸣，他拎着笔记本，看了林染一眼：“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 林染摇摇头：“不用，我开车了。” 侯加鸣：“你住那个小区里面不是在修路么，车都进不去，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不大安全。” 这事林染只在中午随便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记住了。 后来侯加鸣又说顺路，林染也就同意了。 不知道沈夺家的小区最近在改建什么管道，反正里头到处挖坑，车根本进不去，只能每天停在附近的停车场。 侯加鸣不认识路，林染打头走在前面，脚下坑坑洼洼，偶有一片泥泞，身后的男人一直伸手虚扶着，怕她摔了。 走过中间一段坑洼，前面稍微好了些，林染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就是那里了，我自己没问题的，谢谢你送我。” 侯加鸣没动，默默走在她身边，正当林染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林染，你幸福吗？” 林染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侯加鸣驻足，看着她：“我听说，你的婚姻不是自由恋爱，是家里安排的，所以你现在……幸福吗？” 他忽然问这个，林染有点接不上话，跟侯加鸣同学三年，关系其实没有那么亲近，仅限于同一个导师，一起做过课题，外加偶尔碰到一同吃个饭。 仅此而已。 没有想太久，林染说：“我挺好的，怎么忽然问这个。” 侯加鸣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气氛有点不对，正在朝一个林染不大搞得清状况的方向驶去。 同一时间，楼上。 沈夺拍好了新的一条特效视频，已经导入电脑准备剪辑。转头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林染还没回家。 摸了摸手机，最后还是放下了。 说好的谁也别干涉谁，她那么大人哪那么容易出事。沈夺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继续盯着屏幕。 没两分钟，他又拿起手机看，这人是不是有点过分啊，虽说讲好了互不干涉，但是这也太晚了，打个招呼能死？万一出事那俩爸外加淑芬不得把他掐死。 他烦躁地站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走到阳台往下看，决定还是打个电话。 结果电话还没拨出去，他就看见楼下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特别熟悉。再看另一个，高个，戴眼镜，看不清长相，但整体气质比较斯文。 一男一女，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夺放下电话，心里忽然涌入一种异样的感觉。 略微的，一丝丝的，不爽。 第7章 林染进门的时候，沈夺正躺沙发上吃鸡，手机里音效队友各种声音一片嘈杂。 她换了鞋把包扔沙发上，砸到他的脚。沈夺翻了个身，脸冲里，没搭理她。“……” 怎么了这是，搁平时早炸了，林染走过去抬脚蹬了蹬他后腰：“干嘛呢。” 沈夺嫌弃地白她一眼：“别碰我腰，碰坏了你赔？我将来还得娶媳妇儿呢。” 林染不理他，进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准备洗澡，刚一推浴室的门，就听那头沈夺悠悠说了句：“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 林染一愣，回头：“什么？” 沈夺在手机和手指的缝隙里看她：“别装了，我都看见了，有个男人送你回来的。” 林染看他一眼：“关你屁事。” 沈夺坐起来，“是不关我事，我就提醒你一下，小心点来往，别叫你爸和我爸看见，到时人家说你红杏出墙什么的我可不负责辟谣。” 这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话就被林染咣当一声关浴室门外了，也不知她听到没有，沈夺憋得慌，觉得小腹往上火蹭蹭的，想找地儿发泄一下，找了一圈发现没什么能摔的，于是拿起那个色子抱枕使劲儿往浴室门口一砸。 跟扔一坨棉花一样，想了会又爬下沙发灰溜溜的捡回来，继续躺着挺尸。 打开微信，有好几条未读，其中两条是淑芬发来的：重要提醒，因火星的小恒星今晚靠近地球辐射大，提醒家人12:30--3:30务必关机…… 还有一条：危险！洗衣粉千万不能和它一起用！速告家人！ 沈夺选择无视。 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沈夺烦躁的坐起来，手机扔沙发角落。他打开电视，声音调到最大，企图掩盖住浴室的水声。 可效果不太好，不管电视里声音多嘈杂，他还是能清晰的分辨出浴室里的声音。 水停了一会，又开了，大概是在打沐浴露。 他耳根渐渐红了。 草。 沈夺揉了把脸，走到阳台点了根烟。 …… 周三下午，林漾没课，姐妹俩一起逛街扫货，林漾不知疲倦，拉着林染从购物中心一楼饰品区逛到四楼运动区，手里拎五六个购物袋，收获满满。 两人在星巴克休息，小跑腿林漾去买咖啡，林染无聊摆弄手机。 之前她已经知道沈夺在小柿子里有账号，这会才想起进去看看，这一看着实给吓着了，小样的粉丝还不少啊？ 视频里他戴着黑帽子，大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评论里都是嚷嚷要看脸的。 林染撇了撇嘴，年幼无知的孩子们啊。 翻看他的状态。 啧，还挺高冷的，没什么多余的废话，也不怎么跟粉丝互动，偶尔发一条还是预告下期更新时间的。 忽然看到一条更新，日期就是他们领证那天，他发了句：今天捡了条流浪狗，现在家里有点乱，更新推后，抱歉。 林染：“……” 流浪狗？住在家里的她表示这段时间家里只有他们两个活物，所以流浪狗是几个意思。 这忍不了。 林染马上给沈夺拨过去，憋着口气准备大撕一场：“沈少爷，您能跟我解释下您家的流浪狗指的是谁吗？” 电话那头隔了几秒才有回应，声音低沉：“什么狗啊。” 很明显的情绪低落。 林染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沈夺：“没事，你要没事，我就先挂了。” 林染怔了一下：“我……没事。”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林染半天没缓过神来，咋回事，那男人一向精气神满满，活力四射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今天怎么有气无力。 林漾端了两杯咖啡坐在她对面，见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怎么了？” 林染回神，不知为什么忽然没了逛街的心情，她摇了摇头：“没事，可能累了吧。喝完这杯就回家吧。” 今天林染准备跟林漾一起回林家，林漾虽然住校，但偶尔也会回家住一晚，林染是有东西要拿。 林家今天只有白西影和阿姨在家，老爸林正堂出差去了外地。 两个姑娘一回家，阿姨特高兴，多做了几个菜，这个阿姨在林家做了近十年，是看着这两个姑娘长大的，跟自己孩子一样疼。 她们俩对阿姨也好，经常买礼物送她。 今天又给她买了件花裙子，阿姨连饭都没吃，乐颠颠跑回房间试衣服。 餐桌上只有白西影和两个姑娘，没人说话，气氛不怎么活跃。 林家的家庭关系比沈家复杂一点，林染的亲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后来林正堂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但都没结果。 五年前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娶比他小二十岁的白西影。老夫少妻，现在已经能被很多人接受，可林染无法接受。 白西影只比林染大五岁。 那时林染已经上大学，强烈反对，反对无效，连带着跟林正堂的关系都差了很多，从那以后很少回家，一直住校，就算回了家也不怎么跟白西影说话。 林漾完全是林染的小跟班，所有立场全都围着她姐转，林染不喜欢白西影，所以她也不喜欢。 林染目不斜视，专心吃饭，一碗饭很快见底，她撂下筷子把碗一推，准备回房间。 白西影忽然开口：“小染，坐下聊聊吧。” 林染身形一顿，没转身：“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吧。” “聊聊你爸。” 林染回过头，看了她几秒，重新坐下。 白西影看着她，想说的话已经在心中盘旋好久，可一直没机会说。她是个年轻又美丽的女人，也很聪明，在林正堂面前从不说林染一句不是。也知道林正堂这几年夹在女儿和自己之间很为难。 她说：“你爸这两年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以后在你爸面前我们能不能和平相处，就算做做样子，让他心里舒服点也行。” 林染眉眼锐利，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有必要吗？就算我见到你就抱就亲，我爸也不会相信我是真的接受你，有必要装吗？” 白西影：“你讨厌的是我，不是你爸，这次你爸体检报告出来，多少个红灯，你也看到了，因为这，你都能心软答应他嫁给沈家的儿子，怎么就不能为了他跟我和平相处？” 林染嚯的站起来，手臂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目光尖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对，我就是讨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嫁给我爸，你老家那些整天游手好闲的亲戚这些年买车的买车，买房的买房，钱都是哪来的？” “我不说，是不想让我爸难做，可你也给我记住了，有些事适可而止，我们家是有钱，但那是我爸拿身体拿时间拿半条命换来的，我们林家也不是可以供你随意挥霍填补你们家那些吸血鬼的工具！” 说完拿起桌上的筷子重重往地上一摔，头也不回的走了，林漾看了眼对面一声不吭，此时已经红透了眼的白西影，没犹豫，一转身也跟着她姐跑上楼。 林染生气的时候林漾从来不敢惹她，这会她跑到厨房给她姐倒了杯水，屁颠屁颠送进房间，又特别乖的帮她把被子铺好，然后站在她身边拉了拉她的手：“姐，别生气了，我们以后不理那女的。” 林染扭头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妹妹，舒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行了，我没生气，今天的事别告诉爸，听到没。” 林漾猛点头，她一向只听林染的话。 今晚姐妹俩一起睡，刚躺下，林漾就猴子一样攀到林染身上，紧紧抱着，两个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准备睡觉。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林染刚有些困意，电话就响了，她迷迷糊糊拿过来一看，是沈夺。 不是已经告诉他今晚在林家住么，这会打电话干嘛？ 接起来，那边一阵嘈杂，闹哄哄的，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传过来：“嫂子！我是卷毛！老大喝醉啦，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一下呗，我送他回去！” 林染立刻坐起来，下床找裤子往身上套，耳边还夹着电话，有点着急：“怎么喝那么多？你们在哪，站着别动我马上过去。” 卷毛说了个地址，林染挂电话，衣服已经穿好了，林漾迷迷糊糊嘟囔：“姐……” 林染拍拍她脚丫子：“沈夺喝醉了，我得去看看，你乖乖自己睡。” 开快车十分钟就到了卷毛说的那个地方，好家伙，路边一堆人里倒歪斜，全部喝的醉醺醺，这里不能停车，林染抓紧时间跟卷毛一起把站都站不稳还在稀里糊涂说胡话的沈夺塞进车里，又叮嘱大家各自小心赶紧打车回家。 沈夺坐在副驾驶，一身酒气，脸色潮红，这会皱着眉头，特别难受的样子。衣领扣子都开两颗了，还在那拽呢，脖子也有些红，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林染开车驶过这段路，到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停好，这才探过身子拍了拍他的脸：“哎！醒醒？” “毛病呢，喝这么多，不知道会难受啊，给你买点水喝？”对面就是超市，林染解开安全带，想下车。 一条腿还没迈出去，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拽着她胳膊把人往怀里死死一扣，嘴里没头没尾嘟囔一句：“往哪跑。” 然后又没动静了。 中间还隔着操作台，硌得慌，林染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她特别费劲的把头扭到他那一侧：“哎呀你撒手，我给你买解酒药，耍什么酒疯，撒手啊！” 男人呼吸沉重，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下一秒，他的头无意识一偏，歪在姑娘的头上，额头碰额头。 唇，轻轻擦过她嘴角。 第8章 林染发誓，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把他踹起来晨跑。 也太特么沉了。 把他折腾回家，搬到床上，林染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命一样。这人现在正呼呼大睡，大概明天下午都醒不来。 林染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着那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 死猪吗？ 好像并不，没了清醒时候的嘴贱讨人嫌，此刻的男人眉头轻轻舒展，薄唇抿着，呈淡淡的红色，看着居然有点乖，鼻梁高挺，头发一片凌乱却意外地迷人。 迷人？怎么会想到用这个词形容他。 林染不太清楚，就是忽然想到这个词。 刚刚在车里，他无意识的靠过来，唇轻轻碰了她的嘴角，林染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到现在还是烫的。 这王八蛋，偏偏现在又不能揍他。 熬点粥吧，她想着，走去厨房淘了点米，定时到早上七点钟。又把刚刚从他身上扒下来那带着一身酒味儿的衣服塞洗衣机里准备就地解决，如果放到明天早上不知道要变成什么味儿。 正忙着，忽然听见卧室里咕咚一声，林染赶紧跑回房间，得，这人滚下床，整张脸贴着地，挤压的变形，依旧睡得香甜，还在咂嘴，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又要搬他么，简直是噩梦。 在林染第二次把他弄回床上后，身子还没站直，就被那人一拉胳膊，整个人随他一起滚上床，下一秒那人就把腿盘在她身上，低头蹭她肩膀，跟抱了个巨大的人形抱枕一样，还特舒服的哼唧两声。 林染顿时一动不敢动，慢慢的脸又红了。 过了好一会，她咬了咬牙，低声骂：“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告诉你别跟我装，赶紧给我松开，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林染没办法了，暗骂一声你大爷的，一边使劲儿把他的胳膊抬高一点，自己从下头滑了出去，在地上站稳后还不忘踹他一脚，原地站了一会，又给他把被子盖好，关了灯出去。 她估计的没错，第二天已经快中午了，沈夺还没醒，林染自己先吃了点粥，把剩下的粥调到保温状态，去卧室又看了一眼那个人，想了想，她拉着他手指指纹解锁手机，从里面找到卷毛的电话记了下来。 然后收拾了一下出门。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昨天卷毛说他在饭店就已经吐过两轮，肚子早就空了，喝粥应该喝不饱吧，所以她想买一点菜，家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也快用完了，对了，还有卫生纸和纸抽。 期间接了林漾的电话，小丫头问有没有事，林染说没事，并且再一次叮嘱她昨天跟白西影的对话别告诉老爸。 挂了林漾的电话，林染给卷毛打过去，卷毛显然也是刚刚睡醒，开始连话都说不大利落，后来才好一些。 林染问他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卷毛听起来心情也不怎么好，慢吞吞说了半天，林染听明白了。 原来他们那个项目竞标失败了，制片商选择了另一家规模更大，相对更有经验的团队。 卷毛：“哎，反正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尤其是老大，他为这事儿忙了快半年了。” “嫂子，你劝劝他，我们都不灰心，反正现在工作室还有很多广告后期可以接，肯定不会饿死，我们以后一定还有机会。” 林染握着电话，看着超市促销员把一罐罐奶粉整齐摆好，手攥了攥购物车的把手：“怎么会饿死？沈家那么大。” 卷毛：“嫂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工作室跟老大他们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几年前刚有这工作室的时候我就跟着老大，那时我们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没钱没资源，老大一分钱不要家里的，带着我们到处找投资，那时我们连设备都是租的。” “后来情况渐渐好一些，也赚了点钱，我们才有了自己的设备。” 卷毛后来又说了很多，林染默默听完，道了声谢，又叫卷毛好好休息，挂掉电话。 …… 沈夺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二点，他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腰酸背痛头还疼，哪哪都不舒服。 走进客厅，环视一圈，愣了下，又环视一圈。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也太干净了。 一扭头，厨房那边，林染头上带了个粉色的发箍，扎个围裙，在用平底锅煎鸡蛋。 操作台一旁已经煎好了一个，锅里还有一个。 煎蛋的香味飘过来，肚子马上不争气地叫唤起来，沈夺看着那个安静忙碌的女人。好一会都没出声。 直到林染发现他。 她看了他一眼，“酒鬼，醒了？” 沈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拿眼睛瞟她，“你今天不用去图书馆么。” 林染把煎好的第二个鸡蛋放盘子里，扯了张纸巾擦手，“端走。” 沈夺赶紧帮她把煎鸡蛋端到餐桌上，林染跟过来，手里一碗香喷喷的米粥，一盘清淡的小菜，又说：“自己拿筷子，等我伺候你呢？” 对于昨晚的事，沈夺基本已经断片，喝了多少，怎么回来的，一概不知道，只隐约记得闻到过一股特别的香味。 好像林染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 他低头喝粥，试探性的问了句：“昨晚……你接我回来的？” 林染坐在对面，抱着肩膀：“不然呢？还有谁愿意搭理你。” 沈夺：“……” 沈夺：“你不吃么。” “我吃过了。” 发生什么事，他没说，她也没问。 林染收拾了一下，下午还是要去图书馆的，她走后，沈夺赶紧给卷毛打电话，问昨晚什么情况，卷毛说：“我们不知道你家，我给嫂子打的电话，她二话没说就过来接你了。” 沈夺握着电话，恍惚了两秒，又问：“你在哪呢。” 卷毛说：“上午睡过头了，这会刚到公司。” 沈夺应了一声，“跟他们说，没事的回家休息，好好补一觉，别给我懵着脑子干活。” 卷毛很兴奋，“好嘞！” 沈夺把锅里的粥喝个精光，碗洗了，打起精神坐在电脑前工作，还有一个广告成片需要审核。 失败就失败，没什么大不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林染在学校待了一个下午，到五点多吃晚饭的时间，她没跟几个同学一块吃，去了学校附近的日料店。 她大学时有个同寝同学，叫唐咏，大二就出国留学了，最近回国，两人约好了学校附近见。点好东西，两人聊起以前的大学生活，都挺感慨。 唐咏用店里提供的小皮筋把头发扎上，问林染：“那些老同学你还在联系吗？” “不太多，很多都回家乡那边发展，留在帝都的人很少，群里还是偶尔能聊一会的。” 唐咏唏嘘：“帝都不好混。” 又说了一些别的，唐咏忽然提起：“我回来不久就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之前没跟我提过？” 林染跟沈夺结婚这事，他们两个自己都没对外说过，第一是不愿意，第二是用不着，沈总和林总自会鼓捣的人尽皆知，虽然还没办婚礼，但是已经领证了，两家企业也按照原计划开始启动那个项目。 林染低着头用小勺搅了搅面前的甜品：“没什么好说的。” 唐咏倒是兴致勃勃：“是个什么样的人，帅吗？” 林染仔细回想了一下，帅？不不不，坚决不会承认他帅，这辈子都不可能，于是挑了几个词：“幼稚，小气，嘴贱，脾气臭。” 唐咏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得了吧，真有那么差，你还能嫁给他？” 林染笑了笑，起身，“我去个卫生间。” 这日料店是日式榻榻米包间，林染推开门走出去，左手边尽头就是卫生间，出来后，路过一间半开的包间，听见里面热热闹闹的聊天声音。 其中一个女人说：“琴初啊，你真是有福气，你那个儿媳妇我见过的，在一个酒会上，她跟她爸一起出席，长得真是好，水灵，大方，你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林染驻足，忍不住从门缝里看进去。 是罗琴初和几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经常提起的那几个闺蜜了。 上流社会就是这样，总有自己的圈子，这些女人的丈夫们都是帝都商界的翘楚，她们言谈间也带着不一样的自信与底气。 罗琴初看起来很高兴，不住地抿嘴笑。 林染想了下，还是决定不过去打招呼，那些人她都不认识，要一一介绍，肯定还要顺带陪聊盘问接受检阅，挺麻烦的。 她转身想走，忽然听见里面聊起了素悄。 几个女人纷纷说起自己已经订到了素悄，有一个今天拎的就是素悄，只有罗琴初没有。 女人是很奇怪的生物，说不上是攀比，也不见得东西多好，只是别人有，我没有，就很不舒服。 罗琴初也没说什么，话题很快转到别处。 林染在门外站了一会，转身进自己的包间。唐咏问：“怎么那么久？” 她嗯了一声，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出去，那头很快接起来，她说：“笑笑，架子第三排最边上那个格子里，有个小盒子，里面是我新做的包，你帮我送到我学校附近的日料店，对，上次带你来过的那家，现在就过来。”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来了个短发小姑娘，是素悄坊除了林染以外唯一的打工小妹，帮忙接个单，发个货，就住在四合院里，平时打扫打扫院子，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什么的。 林染接过盒子，理了理衣服，敲开了隔壁包间的门。 第9章 打开门，林染先甜甜地叫了声“妈”。 成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罗琴初看起来很惊讶：“你怎么在这？”又转头跟其他人介绍，“这是我儿媳妇林染。” 林染乖乖巧巧地跟几个阿姨打招呼，坐在罗琴初身边,把盒子往她面前一放：“妈，我本来想今天回家给你的，刚刚看到你竟然也在这里，就现在拿过来了，不打扰你们聊天吧？” 罗琴初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又问拿的什么，一边打开盒子，拨开层层精致的包装，眼前赫然出现的是一款女士手提包，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素”字。 她很诧异：“素悄坊？” 另外几个人闻声凑过来，那包的颜色质地，款式大小，包括一些五金的小细节，堪称完美，而且与罗琴初本人的气质也很搭，一看就是精心设计，量身定制。 林染说：“不好意思啊妈，素悄的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以后了，我又不能延期别人的单子，所以只能熬夜加塞做了这款，时间有点赶，哪里不好你跟我说，我给你改。” 这话一出，那几个女人全都不说话了，目光在林染和罗琴初脸上来回转，罗琴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这包是你做的？” 林染点头：“是啊。” 罗琴初：“你就是素悄坊那个老师傅的徒弟？” 林染再次点头：“是啊妈，您不知道么，我以为小夺跟您说过了。” 罗琴初：“……” 那几个女人羡慕的紧，上哪找这么懂事这么乖又这么有才的儿媳妇啊。 罗琴初顿觉脸上有光，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大起来。 目的达到，林染起身：“妈，几位阿姨，这包间的账我刚刚已经结了，你们慢慢聊，我那边还有朋友，先走了。” 回到自己包间，一直站在门外目睹一切的唐咏忍不住吐槽：“你看你那样，跟你婆婆处的这么好，一副家庭和谐的美好景象，还跟这不满你老公呢，我看是言不由衷，反着说的吧。” 林染心里挺舒畅，也没反驳，俩人接着吃饭。 跟唐咏分开，林染又回了图书馆，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多，自从上次侯加鸣说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林染再傻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所以她最近总是提前走一会，也不让他送，有意无意躲着他。 车开到小区外面，在停车场停好，林染借着路灯往家走。 其实她现在不太舒服，头有点疼，白天还没怎么样，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就觉得很冷，大概是今天坐的位置离空调很近，着凉了。 从停车场走到小区门口大概要五分钟，走了一两分钟后林染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有个男人一直跟着她。 那停车场很偏僻，这条路晚上几乎没什么人走，林染装作不经意回头看过他两次，每次那男人都左顾右盼，刻意的不要太明显。她其实是有一点慌的，离前面路口还很远，很多路灯都坏了光线很暗，这时候如果那人突然跑过来抢个劫什么的——抢劫也就算了，万一劫色呢？ 叫破喉咙都不一定有人听见。 林染紧紧握着手机，想拨110，又犹豫一下，就算拨通，等警察来起码也要五分钟，来不及。 再说，万一这人压根没想干嘛，只是顺路呢？ 想到最后，她脑子一转，给沈夺拨了过去。 这会那人正靠在阳台的大落地窗旁往外瞧呢，想看看那个每天半夜回家还有别的男人送的有夫之妇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就接到那个有夫之妇的电话了。 沈夺听见电话里清亮的女声：“喂，老公！” 他愣了一下，看了眼号码确实是林染打过来的，他有点懵。 林染：“老公，我快到家了，你要吃宵夜吗？我给你买点小馄饨吧。” 林染：“我在停车场回家的路上……你来接我？那你把我超市的会员卡带下来，我还想去一下超市。” 沈夺直觉有事：“你怎么了？” 林染：“老公……” 林染又乱七八糟说了一些别的，最后她挂了电话。 沈夺心跳有点乱。 那几声“老公”一遍遍在他脑子里回放，温温柔柔，一汪水一样，叫的人心都要化了，被人叫老公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林染一直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身后那人又跟了几步，果然转了个弯不见了，她拍拍胸口，觉得自己太机智，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想放鞭炮——虽然不知道人家到底是不是图谋不轨。 反正以后别回来这么晚了吧，太吓人了。 紧张劲儿一过去，她一脑门虚汗，不舒服的感觉更甚，赶紧快走了几步，想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谁知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匆匆跑出来的沈夺。 两人中间隔着一条马路，林染站在对面看他，那人眼睛四处瞄，明显是在找人，有点急，眉头轻轻皱着。 他给她打电话。 林染没叫他，等着电话响，接起来后她先开口：“是不是傻，眼睛干嘛使的？等你看见我都给人分尸了。” 沈夺：“费什么话，哪呢？” 林染：“对面。” 沈夺看过去，冲她招了招手。绿灯，林染过马路走到他身边：“你还真出来了啊。” 沈夺上下打量她一遍，觉得好像没事，悬着的心放下来，问她：“你是不是遇上劫色的了，在那搞事情呢？” 林染往小区里走，没理他。 沈夺跟过去，走在她身边，“真遇见劫色的了？哪个劫匪这么想不开……” 回应他的是一记白眼。 前面一个坑，沈夺拉了她一把：“看着点。”林染没甩开，沈夺也没松手。 “你男朋友怎么没送你？” 林染低头看路：“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的。” “那天送你的不是男朋友？” “送我的都是男朋友啊，那我男朋友可多了。” 暗夜中，沈夺头低了低，抿唇微微笑了一下，心情忽然变得很好，拉着她手臂的手略微收紧，欠嗖嗖的说：“也是，估计也没人能受得了你的臭脾气。” 特别讨嫌。 林染甩了他一下，没甩开，“你能不能别吵吵了，头都疼死了。” 沈夺这才觉得她好像哪里不对，伸手摸了摸她脑门，又潮又烫，心里咯噔一下，发烧了？ 已经到楼下，林染直接上楼。 家里没有退烧药，沈夺把她送进门后转身跑下去买药，十分钟后进屋，发现客厅的灯都没开，屋子里安安静静。 开了灯，看见林染侧躺在沙发上，已经睡过去了。应该还是不舒服，小眉头皱着，唇有些发白。 沈夺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蹲下轻轻碰了碰她：“醒醒，吃了药再睡。” 没有回应。 他没辙，把药放茶几上，勾着腿窝把人抱起来，送回卧室的床上好好躺着，盖被子的时候她醒了，迷瞪着眼睛看他。 沈夺赶紧趁机把药给她喂了，又弄了块退热贴贴她脑门上。 到了后半夜，沈夺一直睡得不太踏实，翻来覆去，最后直接坐起来，去厨房喝了一大杯水，目光下意识看向卧室。 忍了几秒，他还是轻轻走过去，把门推开一个缝，小夜灯还亮着，床上的姑娘安静睡着。 手机在枕头旁，放着音乐。 沈夺不自觉皱了皱眉，手机离那么近，不怕辐射么。 他轻手轻脚走进去，拿起手机把音乐关了，放到离床很远的地方。 林染睡觉的时候喜欢听音乐，沈夺是知道的。那时候还是轮流睡沙发，有时沈夺半夜出来上厕所，就能听见沙发那边的音乐声。 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人如果睡觉的时候喜欢有声音，大概就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沈夺弯下腰，手撑着膝盖，俯身细细看着林染。 睡着的时候还是很乖的么。 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热了，光线太暗，脸色看不清楚，唇倒是湿濡的，可能刚刚自己无意识的舔过。 盯着她的唇看了好一会，沈夺觉得有点热。 心跳也有点乱。 林染翻了个身，还哼唧两声。 沈夺吓得蹭一下窜出房间，头都不敢回。 早上醒来的时候，林染已经好多了。以前就是，发了烧只要吃退烧药，盖着大棉被睡一觉，出一出汗就好了。虽然经常有人说这样不科学，可在林染身上每次都奏效。 沈夺特别贤惠地做好了早餐，然后去房间叫她，发现床上都是她的衣服，地上一个箱子平摊着，里面已经放进去几件衣服。 沈夺的心突突了两下，有点紧张：“你收东西干嘛？” 林染拿着一件裙子折好放进箱子里，“要跟老师去一趟南京，那边有个跟学校有合作的公司，去实习几天。” 啊，实习啊。 他放下心，想了两秒，兀自笑了一会，最近心跳的有些频繁啊小伙子。 林染奇怪：“你笑什么？” “没事，什么时候走？” “下午的飞机。” 沈夺一愣：“今天就走？怎么不早告诉我？” 林染：“忘了。” 沈夺哦了一声：“我今天没事，送你去机场？” 林染想了下，答应了。 上午，沈夺在工作室给大家开了会，整理思路，调整工作状态，吸取失败经验，以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中午没跟他们一起吃饭，直接回家去接林染。 到了机场，林染没让他下车，车就停在候机室不远的地方，她东西不多，就一个小箱子，沈夺也就没坚持，林染拉着箱子绕到驾驶位弯下腰，破天荒冲他笑了一下：“谢啦，沈老大。” 笑容挺暖，挺甜，沈夺消化了一会，听到自己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吧。” 这么久啊。 林染指了指候机室门口：“我老师和同学到了，我过去了，你小心开车。” 沈夺点了头，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边站着三四个人，围在一圈商量什么事。 其中一个男人，个子高高的，戴眼镜，从林染走过去的那一刻开始，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沈夺眯起眼睛，这人……不就是那天晚上在他家楼下的男人么。 第10章 林染已经走了三天了。 第一天，罗琴初给沈夺打电话，说了那天在日料餐厅的事，把林染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末了叫沈夺把人带回家吃饭，沈夺沉着嗓说人家去外地了，你想她自己给她打电话。 晚上，沈夺下意识去睡沙发，后来才想起今天家里就一个人，他卷起铺盖卷溜回自己房间，也没换床单，直接就躺下了。 脸侧过去贴了贴柔软的床单，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洗漱的时候，卫生间里的纸没有了，他去拿，一打开柜子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卷纸，纸抽，湿纸巾，大瓶装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甚至还有一瓶他没见过的男式洗面奶。 不知道林染什么时候准备的。 想喝水的时候凉水壶是空的，找不到遥控器，衣篓里的脏衣服也没有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家里的一切都由林染来打理，那个网购回来的色子抱枕唯一的作用仅仅是看电视的时候垫在腰下。 糙日子过惯了，过了几天精细日子，还回不去了。 他忽然有点郁闷，拿了一卷纸放到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厨房煮好的粥也不想喝了，收拾了一下去上班。 这一天过的很慢，但还是有个听起来比较好的消息，下面的人送来了新的单子，是个国产古装电视剧的后期，没什么玄幻场景，只需要做些静态背景，山川河流大瀑布，远景房子小村镇什么的。 时间给的特别紧，国产剧就是这样，五十集的电视剧三个月拍完，分abc好几组，把人当牲口使，后期就更不用说了，预留的时间少得可怜，就算把特效任务分摊给好几个公司同时进行，大家也常常要熬通宵。 他看了一上午的方案和设计，忙完已经是中午了。 外面那帮人以卷毛为首，订餐的订餐，下楼的下楼。这是非常普通的一天。 沈夺在他那张大办公椅上转了两圈，办公桌上的几个屏幕晃得头疼，他伸手关了显示器按钮，捞起桌上的车钥匙，下楼。 …… 林漾学校附近的韩式料理店，桌对面的小姑娘正在狼吞虎咽，沈夺耐心等她吃完。 林漾筷子一撂，一抹嘴：“姐夫，你找我到底干嘛啊？再不说我可要上课去了。我姐说了，逮到我逃课一次，半个月零花钱就没了。” 沈夺皮笑肉不笑，表情特假，“我不是想着让你先吃饱饭么，你姐不在，我得好好照顾你。” 林漾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行了，有事说事，别搞这一套。” 沈夺扯了扯嘴角，“你是你姐带大的吧？” 林漾：“你咋知道？” “简直是个翻版小林染，欠揍的模样如出一辙。” 林漾翻了个白眼。 沈夺说正事：“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姐有没有男朋友啊。” 林漾：“……” 林漾：“胡说什么呢你？我姐可是当代杰出女青年，三观正人品好，怎么可能出轨？” 沈夺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姐跟我结婚之前，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前男友什么的，有没有人追她？” 林漾是谁啊，言情狗血小说电视剧看过2000集的人，瞬间明白，贼眉鼠眼的笑：“干嘛，套我话？” 她很得意：“是不是看我姐太好，有危机感了？我才不告诉你。” 沈夺伸手招服务生过来，又点了很多林漾爱吃的东西，谁知小丫头油盐不进：“别白费心机了，我跟我姐那可是一条心，我不把你今天来找我这事告诉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餐厅电视机里播着韩剧，林漾看得津津有味，中间插播一条广告，是个挺大牌的矿泉水，代言人是现如今大火的歌手。 林漾盯着电视，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特花痴地嘟囔一句：“真帅啊。” 沈夺眼神撇过去，一见电视上那人，乐了。 他清了清嗓子，下巴一点：“喜欢他？” 林漾缓缓点了点头，生怕少看一眼。 沈夺：“我要是给你弄到签名，你是不是能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 林漾白他一眼：“你可拉倒吧，你认识霍峰？我才不信呢。” 沈夺胸有成竹：“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只要你能听出他声音。” “你打啊现在就打，不打不姓沈！” 沈夺拿出手机调出个号码，拨过去。 电话接通，他按了免提：“峰子，干嘛呢。”一看就是熟人，昵称，还不报姓名，显然对方有他号码。 霍峰那边好像人很多，很嘈杂，他找了个安静的地儿：“我忙死了，你干嘛？有事说事，没事挂，我待会给你打回去。” “没事，撩个骚。” 霍峰：“滚蛋，我挂了，那边催了。” 林漾早就听出来，伸手去抢手机，沈夺举着胳膊，轻轻松松把手机置于一个她怎样都拿不到的高度。 林漾都惊呆了：“你怎么可能认识霍峰？” 沈夺：“大学同学。” 下一秒，林漾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我姐母胎solo，没前男友，一堆人追过她，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人——签名什么时候给我？可不可以签衣服上，可不可以把他约出来面基一下？” 沈夺有点无语，“你就这么把你姐给卖了？” 林漾还想着签名的事，心不在焉，“那有什么，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姐情史极其简单，还没我丰富呢，追她的人不少，可她都看不上。” 说完又补充一句：“今天开始咱俩就是自己人了，你可要记得我的好，下次有个同学聚会什么的我能不能以家属妹妹的身份参加？” 沈夺：“呃……我尽量。” 第二波叫来的东西陆续上桌，林漾本来都吃饱了，又开始吃上了。 她塞得满满一嘴，抬头瞅了眼沈夺，费劲巴拉的伸出小短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你放心好啦，我姐那人我最清楚，三观正的不得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轨，你俩有结婚证拴着你怕啥？” 结婚证啊。 呵，呵，呵。 …… 星期四这天，卷毛发了封邮件给沈夺，申请下星期一出差横店，要去剧组进行现场指导。 一般这种现场指导都是特效公司免费附赠的服务，拍摄现场挂绿布的位置，打点，演员部分走位，都要专业人员跟踪参与，前期准备做不好，会给后期带来很大麻烦。 沈夺回了邮件，下班后有点不想回家，他去了818。 胡来今儿破天荒不在吧台，问了调酒小哥哥，说后台进货的时候打碎了一箱红酒，他在那边处理这事儿呢。沈夺听了就去后台找他。 仓库里，胡来正在那揉心口：“这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整整一箱，不行，心脏病要犯。” 搬酒的小伙今儿有点不舒服，手一抖一箱酒就从货车上滑下去了，小孩不大，估计都不到二十岁，吓得要命，胡来看他那可怜样也不忍心骂他，稍微说了几句就让他回家休息，还给了点钱让他把划伤的手处理一下。 回头自个在这心疼。 沈夺弯腰探头研究他的表情：“干啥呢这是。” 胡来：“别理我，我儿子多少罐奶粉都没了。” 沈夺听他说了个大概，也不在意，胡来从小就这样，嘴硬心软，所以他这酒吧就算经营得半死不活，工资不高，员工们也愿意跟着他。 沈夺四处看了一圈，找了个装红酒的木头箱子搬过来坐在他对面，紧接着叹了口气。 胡来瞪他一眼，“您这什么意思，嫌我不够倒霉是么，拐着弯非在我面前叹气，我周围低气压负能量全是你带来的，滚滚滚。” 对面沈夺没吱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胡来来了兴致，“劳驾问下，您这是咋了？” 沈夺：“有点事想不通。” 胡来：“什么事？说来听听，哥们给你分析分析。” 沈夺手撑着膝盖，脚一下下点地，组织语言，组织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憋的又叹了口气。 胡来：“你真把我好奇心勾起来了，到底什么事能让我们沈大少爷烦成这样？” 沈夺最后“嘶”了一声，“就是吧——有这么个人，见着她的时候，挺烦她，见不着了，又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对劲，自己损她损的来劲，听别人夸她你还挺乐呵，看她身边站着个异性，你浑身的毛都能炸起来……” 话没说完，胡来义正言辞打断他：“你不能这样。” 沈夺一愣，“啊？” 胡来：“你已经是有家的人了，怎么还在外面乱搞？可不能瞎整啊，哥们没得做。” 沈夺恍惚了一下，“你说什么？” 胡来：“别装糊涂，你这明摆着喜欢上人家了，你可是刚结婚的人，婚礼都还没办，我认识你二十多年了没发现你是这样一人啊……” 后面他再说什么，沈夺已经听不到了。 怎么回的家也不大记得。 只是脑子里反复出现胡来那句话：你喜欢上人家了。 坐在电脑前，先打开了软件想把小柿子的更新发出去，鼠标点点点的不知怎么点到邮箱里了。 看着卷毛那封邮件，上面那个地名。脑子里不自觉的把它跟另一个地名连在一起。 横店，南京。 不算远吧。 捡起桌子上的笔转来转去，没两下啪嗒一声掉到桌子上。 沈夺直了直腰，抬手回复了几个大字—— 你别去了，我亲自去。 第11章 南京。 林染老师找的公司很不错，在工业园区，规模很大，头几天大家一起参观工业园，了解现阶段的组织架构及管理模式。 后来各自被安排到不同岗位，通过实践总结出自己的见解，开会研讨，收获颇丰。 晚上，一行人和公司几个部门经理在饭店聚餐。 这次老师带出来的几个人素质都很不错，已经有两个被公司看中，其中就有林染一个。 后来知道林染毕业后准备去自家公司，都觉得很惋惜。 一桌人起先都还收着，喝得差不多气氛就起来了，几个年轻人提议去唱歌，经理们年纪也都不大，举手赞成，只有老师推说挺累的，先回了酒店。 选的那家ktv就在酒店隔壁，大家都是年轻人，玩得很疯，平时看着斯文老实的几个人也都敞开了唱，敞开了嗨。 林染唱了两首就退到一旁休息，捡果盘里的西瓜吃。 没一会侯加鸣坐到她身边，递了瓶饮料过来，把她面前的啤酒推到一边：“别喝那么多。” “没事，这种酒度数小。”林染酒量一般，啤酒最多两瓶，还是跟亲近的人才这样喝，一般就是现在这种小瓶的啤酒，一瓶左右，应付一下。 侯加鸣看了她一会，林染抬头看屏幕，跟着一起哼哼，好像很专注，包房里声音很吵，他想了想，往她身边挪了一下：“林染……” “我去个洗手间。”林染没看他，起身出去。 侯加鸣盯着门看了一会，挺失落，把手里的瓶啤酒喝了大半，这时桌上林染的手机亮了，他看了一眼门口，视线又转回来，拿起手机，是沈夺打来的。 犹豫几秒，他按了接听键，气息很稳：“喂。” 电话那边明显愣了一下，确认了一遍：“喂？” 侯加鸣：“你找林染？她去卫生间了。”沈夺：“你是谁？” 侯加鸣：“我是她同学。” 沈夺应该是听到这边很吵，问他：“你们现在在哪。” 侯加鸣说了地址，沈夺先挂断。 侯加鸣也没问他，知道在哪能怎样，隔着一千多公里，你还能来么。 几分钟后，林染回来了，同学们没有停下的意思，反正酒店就在隔壁，她想先回去，侯加鸣说跟她一起走，被婉拒。 回到房间，林染先在床上赖了一会，这是个标间，两张床，林染和一个女同学一起住。 躺了一会，她打开箱子拿出内衣裤想去洗澡，电话响了。 是沈夺。 她接起来，沈夺劈头一句：“你在哪呢。” 林染愣了一下，“酒店房间啊。” “不是在唱歌？” “刚刚回来……你怎么知道？” “哪个酒店，房间号。” 十分钟后，有人敲门。 林染看到沈夺那一刻，简直被吓到了，说话直磕巴：“你，你怎么在这？” 沈夺二话不说，直接进去巡视一圈，皱着眉：“两个人住？” 林染：“是啊，还有郑佳。” 沈夺走到她身边，低头狗一样嗅了嗅她身上，眉头更深：“还喝酒了？” 林染抬起胳膊闻了闻：“不到一瓶，有那么大味儿吗？” 沈夺凶她：“这么晚了你一个有夫之妇在外面唱歌喝酒，合适吗？为什么有男人接你的电话？” 林染并没对有夫之妇这个词表现出什么抗拒，只是一脸懵逼地问：“谁接我电话了，你之前给我打过吗？” 沈夺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这个。 林染转过来问他怎么会跑到南京来。 “我要去横店拍摄场地做现场指导，从南京转车。”沈夺盯着林染的脸，她喝一点脸就会红，这会脸色润的跟扑了腮红似的，像水蜜桃。 林染觉得很新奇，“你们还做这个啊，拍摄现场好玩吗？我还没有去过。” 沈夺看着她：“想去吗？” 林染抿了抿唇：“哪有时间啊，我们要跟着公司正常上下班的。” 沈夺斟酌着：“周末总可以吧，明天星期六，我们上午高铁过去，下午在横店玩，住一晚，后天下午回来。” 林染的眼睛顿时跟放光一样，很兴奋，“真的吗？” 沈夺被她感染到，心情也好了起来，点头，“真的，不过周日你得自己回来，我要留在那里，星期一进组。” 林染连连点头，下一刻就开始琢磨明天穿哪套裙子，还催沈夺赶紧订票，这么晚了不知道能不能订到。 房间门还开着，刚回来的郑佳看到屋里有个男人还愣了一下，退回去看了眼房间号没错，迟疑地敲了下门板，不知该进不该进。 林染转头一看才想起这房间还有别人，就有点抱歉，“不好意思，这是……我老公，他来出差。” 说完就把沈夺往外赶，“你再开间房，别忘了订票。” 沈夺被“老公”俩字弄的眉开眼笑，紧着时间跟郑佳匆匆打了声招呼就被林染关在门外。 郑佳八卦心起，拉着林染胳膊：“那个真是你老公啊？很帅啊，很流行的单眼皮，没你说那么寒碜。” 起初同学们问林染，你老公长什么样子？ 林染都会谦虚地说：很丑，拿不出手。 定下出行计划，林染倒是不怎么困了，洗澡躺下后，玩了几把节奏大师，又刷了会微博，她想到沈夺说的话，去通话记录里翻了一下，果然之前有过一个不到一分钟的通话记录。 她大概能猜到是谁接了她的电话。 微微有点困意的时候，沈夺发来微信：我没带洗面奶。 林染回：香皂搓搓得了。 沈夺：太糙了，我是精致boy，你的借我用一下。 林染：我躺下了，你来取。 沈夺：你房间有别人，不方便，给我送过来。 后头还跟了个勾手指的表情。 林染嘟囔了一句事儿真多，还是起来去卫生间拿了洗面奶，带上房卡出门。 沈夺开的房间跟她同一层，她过去的时候发现门半掩着，推门进去，沈夺在洗手间刷牙，满嘴泡沫。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裸着的上身还有不少水滴，湿漉漉的，下面就一个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围在那里，随着刷牙的动作晃来晃去，感觉随时都能掉下去。 林染下意识把头扭过一边，脸红了红，声音挺镇定：“都洗完澡了还要什么洗面奶，直接用沐浴露冲冲得了。” 沈夺擦擦嘴，伸手把她洗面奶拽过来，挤了一些在手上，往脸上抹，对自己此时的造型丝毫没感觉不好意思，“用惯你这个了，沐浴露不舒服。” “敢情我洗面奶用的快根儿在这呢？你怎么挤那么多，一点就够了！” 沈夺满脸泡沫转头看她：“小气。” 林染转身就走。 沈夺叫她：“不坐一会？” 回应他的是关门的咣当一声。 他手在脸上蹭了几下，自个低头笑了。 林染跑回自己房间，发现里面居然上了门链，她敲了敲门。 郑佳给她开门，还挺奇怪，“咦？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你不跟你老公睡嘛。” 林染含糊过去，说影响不大好，郑佳也没想那么多，关了灯睡下。 第二天坐早上七点多的高铁，三个小时到义乌，先去了一些箱包市场转了转，然后在义乌转车，下午到了横店影视城。 沈夺之前来过这，这会当起了向导，走到哪介绍到哪。 林染发现他好像什么都懂一点，有的地方也不只是皮毛，能说出很多深层的东西。 影视城虽然不是古建筑，但很多都是仿造的，他看见一样东西就能说出点道道来，偶尔还带点儿宫廷野史，小段子说的跟亲眼见着的似的，逗的林染咯咯笑。 路边很多特色餐馆，有的还是明星开的，人很多，林染不想凑热闹，挑了家清净的小店叫了一碗面，天很热，她吃了不到一半，鼻头就有些冒汗。 沈夺看了她一会，扯了张纸巾在她鼻尖蹭了蹭，“吃没吃相。” 林染不理他，“少管我。” 拍戏场地除了工作人员，不让其他人随便进，沈夺给那部戏的副导演打了电话，说自己提前过来，想进去先看一看。 没几分钟就有挂着工作证的人把沈夺和林染带进去。 林染还是头一次来拍摄现场，看什么都新鲜，得到允许后还拍了几张照片，正巧有个林漾喜欢的演员在那里，她推沈夺去帮林漾要签名。 起先沈夺还不乐意，拉不下脸，后来架不住林染连番轰炸，还是去了，林染在不远处看着他板着脸一本正经跟人要签名，就想笑。 回来后把小本本往她手里一塞：“以后这事别找我。” 林染跟在他身后，“你怎么跟他说的？” 沈夺停了下，偏头看她，“我说了，你要不给我签，晚上媳妇不让我进房了。” 第12章 他说这话的时候，毫无铺垫，就这么异常流畅的说出来。 自然的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林染有点接不上话，跟他对视两秒，最后只能用一个白眼回应他，然后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 这人最近骚话好像特别多。 不方便在剧组多做停留，两个人继续往前，一路走走玩玩，路过一个路边摊，铺了一地的小铁盒子，全是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纽扣。 林染跟小孩子见了糖一样，很兴奋，用手搂了一把裙子底边，就这么蹲在地上兴致高昂的选起来。 沈夺立在一旁，手插着兜，有点无聊，觉得女人真奇怪，“买这玩意儿有啥用？” 林染挑了十来个颜色和款式比较特别的，付了钱，心满意足地把它们放进随身包包里，“你懂个屁。” 在横店的这两天，林染玩的挺开心，沈夺跟中邪了似的，异常听话，陪玩陪吃陪喝，逛的很累了也没怨言，有时林染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怕她发现，怕事发挨揍在这打提前量。 横店有很多剧组，天上掉下个砖头，砸仨人里其中俩是演员，剩下一个是导演。 很多人在街上看见个长得像明星的就冲上去要签名，也不管认不认识人家，反正先要到再说，就算是个小演员，万一以后红了呢？娱乐圈的事谁都难说。 沈夺就被人家拦过一次，他欠嗖嗖地在本子上签下“霍峰”两个字，没错，就是他那个唱歌的大学同学。 小姑娘看看签名，又抬头看看沈夺的脸，悄悄跟同伴咬耳朵：“这人是霍峰吗？” “不是啊，我认识霍峰，不长这样。” “同名？” “不知道。” 俩人嘀嘀咕咕走远了，沈夺还在那乐呢，林染很无语，“有意思吗？” 沈夺立刻收回表情，“还行吧。” 临别的时候，沈夺把她送到车站。 林染的包明显比来的时候重很多，里面装了一些给同学和老师带的小礼物，沈夺伸手托了一把，皱眉：“这么重。” “没事，上车有座位，也背不了多久。” 沈夺盯着她：“人丢了没事，包别丢。”林染锤了他胸口一下，被人一下抓住手，沈夺轻轻握着，她手指很软，捏着很舒服，“小心点。” 林染有些不自在，抽回手，扶了扶包袋，“没事，又不是小孩。”又问他：“你要在这待多久？” 沈夺没答，反问：“你呢？” 林染想了下：“本来还有十天左右，但是听老师说好像会比预计时间提前一点，大概一星期吧。” 沈夺点头：“我也差不多，到时我去找你，一起走。” 林染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开车，“不用，我跟同学一起回去。” 沈夺抿了抿唇，“这里回家路过芮城，我们顺路过去吧，待个一两天，我爸催了好几次了。” 沈夺的爷爷家在芮城的乡下，这么多年沈年成不知说过多少次要接他去帝都养老，老爷子脾气倔，就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沈年成没办法，给老爷子原地盖了个二层小楼，加上原来的大院，乍一看也很气派。 快开车了，司机已经开始催，让没上车的乘客尽快回到座位上去，林染扔下一句“到时再说”，匆匆上车。 之后的一个星期，大家各忙各的，沈夺这人工作时跟平时的吊儿郎当很不一样，狂人一个，很认真，也很固执，容不得一点瑕疵，专业性很强。 导演很欣赏他，一直在说以后一定跟人推荐他。 顺利结束工作大概是五天后，这部剧是正统的古装剧，需要特效的地方并不多，而且也有其他的特效公司一起参与，属于沈夺工作室的部分除了已经定好的这几个地方，还有一些其他的，要等去下一个棚的时候才能具体安排。 沈夺没在横店多做停留，直接去了南京，在那里等了林染三天，两个人才一起飞往芮城。 下飞机后又坐了一个小时的火车，才到沈夺爷爷居住的那个小镇子。 说是住在小镇子，其实具体地址还要更偏一些，属于小镇子的五环开外。房子不远处就是望不到边的田地。 沈夺和林染的到来，在周围亲戚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下午的时间，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沈家的亲戚，都是慕名来看这个“新媳妇”的。 林染今天一直在坐车，虽然很累，却依旧面带微笑，坐在沈夺身边，很乖的样子。 老爷子显然对这个孙媳妇十分满意，给林染包了个大红包。 有几个姑姑一直拉着林染的手，很热情，也很亲密。 有人问：“什么时候要孩子？” 林染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下一秒就被沈夺拉起来，“姑妈，你把我媳妇吓着了，以后不给生孩子咋办？” 大家继续聊天玩笑，沈夺把林染带出去。 出了大院不远就是一片田地。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田边小路走，沈夺看着她的后脑勺：“对不起啊，她们一向这样，心直口快，你烦了吧。” 林染笑了笑，“没事，她们挺好玩的。” 眼前一片绿色，特别舒服，天也是蓝的，比帝都要美得多。 田埂旁有些不知名的小花，有黄色的，有白色的，怪好看的，林染忍不住停下，蹲在地上看。 还拿出手机拍照，她是很会选景的，一朵小花而已，在她的构图和角度下，拍出来的效果也很好看，有点文艺范儿的感觉。 她瘦瘦的，蹲在那里小小一只，沈夺脑海里不知不觉脑补了一幕，如果把她整个人端起来扔到田里去，她会怎么样？ 会气死吧。 这样想着，沈夺忍不住自个笑了起来。 林染回头，仰着脸看他：“你笑什么？” “没事。” 他蹲在她身边，伸手摘下一朵小黄花，林染“嘶”了一声，“看就看，干嘛动手？” “你不懂，这个可以吃的。”说着，他把花整个塞嘴里，像模像样动了几下嘴。 林染无语，“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啊？” 沈夺又摘了一朵，送到她唇边：“真的，你试试，甜的。” 林染将信将疑咬了几瓣，几秒后就皱了眉，呸呸几下吐出来：“苦的！” 沈夺偏头把含在嘴里的整朵花吐掉，笑的肩膀直颤。 “骗子！”林染伸手过去，把他松软的头发抓的乱七八糟。 沈夺从来不往头发上抹东西，发型都是剪出来的，被林染弄乱，他也不在意，还用手扶着她胳膊，怕她动作太大掉到田里去。 前面的路稍微宽一些，两个人并排走。 常年在城市里生活，在乡间，就算这样随意走一走，也是舒服的。 田埂的路很长，林染走到不想停。 她的手就垂在身侧，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沈夺犹豫片刻，手指动了动，慢慢靠过去，将要碰上，林染的电话响，是林漾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还得两三天吧，你干嘛，又惹事了？” 林漾那头咯咯笑：“怎么说话的，我这么乖。对了姐，我姐夫在你身边不？” 林染看了沈夺一眼：“在，怎么？” “电话给他一下。” 林染一脸狐疑，把电话递给沈夺：“我妹。” 沈夺更加一脸狐疑地接过来，不知道这丫头搞什么鬼。 林漾声音放小了一些：“姐夫，签名我收到了，同城快递，他还给我写了几句话呢，你太有面儿了，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她提起这事，沈夺就有点紧张，生怕林染问起来，进而知道他找林漾打听她以前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她。” 林漾乐了：“原来你这么怕我姐啊？” 沈夺只想尽快结束对话，“好的，再见。”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林染接过电话，还有点不大相信，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还知道叫人家好好照顾她姐。 再往前走，离家就很远了，两个人绕到另一侧，往回走。 林染专心走路。 沈夺还在不遗余力专心致志地创造一个“偶然”牵手的机会。 要不撞她一下，摔倒之前顺势牵住。 算了，以她的脾气，说不定会把他推到田里去。 想来想去，忽然有点烦躁，这他妈还是沈夺吗？磨磨蹭蹭，怕什么？ 牵！ 这么想着，他动了动，靠过去，刚刚勾上她的手指，就听见前方不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二哥！” 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牛仔背带短裤，梳个花苞头，飞速向这边跑过来，十几秒就到了跟前。 她直接扑到沈夺怀里，死死抱住，声音委屈的什么似的，感觉要哭了，“二哥，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看我啊？我都想你了。” 第13章 以前上学的时候，沈夺寒暑假经常回爷爷这边待上一两个月，跟这边的小孩混的很熟。他们之间像个小组织，有排行，沈夺老二，所以这小姑娘管他叫二哥。 她就这样冲过来抱住沈夺，赖在他怀里一直不肯出来，一旁的林染倒显得有点多余。 沈夺略微尴尬，偷偷看了一眼林染，她把脸瞥向一旁，没什么表情，但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 他赶紧把人从怀里揪出来，按着脑袋往远推了推：“站直了站直了，没骨头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许风铃抹了把湿乎乎的眼睛，嗔怪，“你还敢说，回来也不告诉我们，我一听说马上就去你家，他们说你来这边了。” 说完话，才注意到一旁的林染。 沈夺拉了把林染，介绍：“这是我媳妇，林染。”又介绍许风铃。 许风铃也是最近才知道沈夺结了婚，这会看到林染，免不了好好打量一番。 长得……确实还可以，穿的也就那样，听说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这么接地气的么。 也没传说中那么好么。 两个人互相打了招呼，许风铃就再也没看林染，挽着沈夺的胳膊走得飞快，叽叽喳喳说着他不在的时候那帮哥们之间发生的事儿。 沈夺被她拉着，回头看了眼林染，她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安安静静把脸瞥向一旁的田地里，看那里头的小蝴蝶飞啊飞。 好像特别专注的样子。 忽然有点心疼。 沈夺立刻停下脚步，把许风铃的手拨开，往回小跑两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快一点，溜什么号。” 林染有些意外，他发小来找他，她本来不想打扰的，谁知他就这么把人家一个小姑娘扔在那里，跑过来牵她。 她手指动了动，到底没甩开他。 许风铃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在沈夺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只能扭头走在前面。 晚饭是跟沈家的亲戚一起吃的，院子里支了一张大圆桌，围坐了十来个人，饭菜都是自己做的，很热闹，浓浓的家庭氛围。 桌子是普通桌子，不带转盘的，林染只吃她面前的几道菜。 在她准备第五次夹面前那盘凉菜的时候，沈夺用筷子拦了一下，“别吃太多凉的。” 他胳膊长，把远处的鸡肉和鱼肉都给她夹了一些，把她碗里堆得满满的。 长辈们还打趣，说小两口感情真好。 吃了一半沈夺就偷偷在她耳边说了句，“少吃一点，留着肚子，晚上还有好吃的。” “……” 让我少吃还给我这么多，剩饭多不好看。最后林染还是把碗里的东西都吃了，还帮忙收了桌子。 这顿吃完，长辈们聚在屋子里聊天，把院子留给小辈们。 沈夺的那帮哥们天刚擦黑就到了，开着车，从后备箱里搬了烧烤架出来，还有准备好的肉和青菜，蘑菇什么的，又搬下来几箱啤酒，说今儿必须喝醉，谁不醉谁王八。 每次沈夺回来都是这副阵仗，过节一样。 沈夺给林染一一介绍，这是大宋，那是周全，加上许风铃一共来了七个人，林染的脑袋今天被塞了无数个姓名，压根没记住几个，只能胡乱点头。 大宋排行老四，平时话最多，“行啊夺子，悄么声的就结了婚，嫂子还这么漂亮，这是存心给我们省份子钱呢？” 沈夺心情很好，“别想耍赖，我婚礼还没办呢，到时候都必须给我到场，份子钱一分不能少！” 大家嘻嘻哈哈，一刻也不得消停，聊了一会就开始干活，有人支烧烤架子，有人串肉，只有林染和许风铃两个女孩，负责洗菜。 这里许风铃比林染熟，轻车熟路跑到里面厨房拿了两个不锈钢的盆，跟林染站在树下的小方桌旁摘菜。 起先两个人都没说话。 林染不傻，从白天见第一面起她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不喜欢自己，至于为什么不喜欢，瞎子都能看出来。 所以她不说话，林染也没说话。 两分钟后，许风铃先憋不住了，很随意地问了句：“你跟我二哥认识多久了？” 林染把油麦菜的根和不好的叶子去掉，扔在垃圾桶里，“没多久，几个月吧。” “只有几个月？就结婚了？” 林染心里琢磨，要怎么说？说我们是假的，装的？ 显然不行。 于是她说：“没什么，还有认识七天就结婚的，几个月不算什么。” 许风铃接不上话，憋了一会又说：“你真有福气。” 林染抬眼看她：“哦？怎么讲。” “我二哥这么好，很多人喜欢他。” “是么。” 林染想说，你也喜欢他。 但她忍住了，觉得没必要，这话除了会让这个小丫头难堪，也没什么作用。兴许还会毁了今儿这么好的老友聚会。 再说这是沈夺自己的事，她无权干涉。 想到这，林染看了眼正在那头烧炭的男人。传说中很多人喜欢的人。 都什么眼神啊，他有那么好么，肯定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纯看脸，让她们真跟沈夺一起生活几天，准保给吓跑。 一想到可能会有别的小姑娘跟沈夺一起住，林染心里忽然小小难受了一下，本能的抗拒。 她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今晚吃多了，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准备工作很快做好，大家围坐一桌，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张罗喝酒，都是大杯，有的人不用杯，直接对瓶吹。 烧烤架那头的大宋看的干着急，手里的肉还没烤好，这头居然不等他先喝上了。 酒轮了一圈，都是兄弟，也不说那些客套的敬酒话，但祝福都是真心的。 这帮人里，除了老大前年结了婚，其他人都是单身。现在沈夺也结婚了，大家都有点感叹，都长大了，慢慢的各自都会有自己的家庭。 希望哥们情意不变吧。 这样想着，大家喝的更多。 烧烤陆续上桌，大家边吃边喝边聊天，没一会就有喝高的，撸胳膊挽袖子开始划拳，又讲小时候的故事。 那些事车轱辘一样说过一百回，在场的都知道，只有林染第一次听，居然还听的津津有味。 当大宋说到当年沈夺被小姑娘堵在胡同口塞情书时，身边有人提醒他：“行了啊，啥话都往外冒，嫂子还在呢。” 林染笑了笑：“没事，挺好玩的。” 大宋已经有点醉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你们看，嫂子都说没事，有什么啊？谁不知道咱们夺子招小姑娘喜欢，那个谁，风铃子不是也喜欢夺子来着……” 这话没说完，他嘴就被边上的人给捂住了，桌上的气氛有了一丝诡异的变化，许风铃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沈夺看向林染，她表情好像也没什么波动。 他微微蹙起眉。 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那么讨厌。 有人在一旁说，“不好意思啊嫂子，他那人就爱胡说八道。” 林染笑笑没做声。 其他人也默契地把话题岔开，天南地北乱侃一通，最后大家喝的都有点多。 快十一点的时候，一群人终于尽兴，先后都撤了。 许风铃临走前一直盯着沈夺看，可沈夺似乎不大高兴，她想过去跟他说说话，被周全拽走：“别添乱了。” 沈夺是不怎么高兴。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喝了几大口啤酒。 林染去屋里洗了手，出来见他自己喝上了，走过去，“刚没喝够？” “嗯。” 林染坐下，给自己也到了一杯，“我光听讲故事了，也没怎么喝，你家这边的啤酒什么牌子啊，度数好像不大，也不苦，很好喝。” 说完，她也抿了两口。 沈夺看着她，“要不咱俩再喝点。” “行啊。”林染答应的很痛快。 外面蚊子多，沈夺提议进去喝，长辈们早都各回各家，爷爷也睡了，二楼最里间是沈夺的房间，林染洗了脸就先回去了。 这房间虽然不常有人住，东西却很满，左侧一张大床，右侧整个一面墙全都是橱柜，里头是沈夺小时候的玩具，篮球，变形金刚，还有一些中外名著。 沈夺收拾了一下院子里的垃圾，提着半箱酒上楼。 看到他把剩下的酒全都拿进来，林染乐了，“干嘛，还想喝醉一次？” 俩人靠着床沿直接坐在地上，一人一瓶啤酒，碰了个瓶，沈夺知道她说的是上次的事，提了提唇角，好像在笑，又不像在笑，“我喝酒一般不醉。” 林染抱着腿，下巴垫在膝盖上，手里还拎着酒瓶，这要是坐在大街上完全就是一失足醉酒女青年。 她偏头看着沈夺，眼神有些迷，“所以你上次是不开心吗？” 沈夺头低了低，过了会，转头看她：“怎么，你关心我？” 第14章 林染把手垫在膝盖上，就这么看着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沈夺定定看了她两秒，忽然抬手把床头的灯关了。 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 几秒后，眼睛渐渐适应过来，才能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看清对方的脸。 沈夺说：“聊聊吧。” 当一个人忽然置身于黑暗之中，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下，第一反应总会有些害怕。 可是很奇怪，林染并没有，也许潜意识里觉得身边的人很安全，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她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好啊。” 她知道沈夺想说什么。 沈夺拎着酒瓶喝了一口，顺着唇角留下一串水迹，从他的喉结划过，滑进衣领里，在月光的映衬下莹莹发亮。 他的眼睛更亮。 过了会，他淡淡的问：“你知道我大学什么专业么。” 林染想了下，“你做特效，大概是计算机那类的？或者对口的影视特效专业吧。” 沈夺笑，“不对，”他顿了下，“我学音乐的。” “啊？”林染有点意外，这俩专业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好像从来没听沈夺唱过歌。 沈夺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其实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对未来一片模糊，完全没有方向和头绪，选择学校唯一的标准就是不在帝都，离我爸远点儿，后来我去了岳城。” “那时每天吃喝玩乐，打游戏逃课，除了学习什么都做。” 林染插嘴，“倒是挺符合你的人设。” 沈夺笑了下，继续说，“后来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对特效这玩意感兴趣，大概是因为看过的某部五毛特效电影？不大记得了。反正那时我整天鼓捣电脑，魔障一样买软件自学，还报了几个班。” “起初真的只是兴趣，后来接触的多了，才发现特效这个行业虽然名头好听，价格昂贵，看起来光鲜亮丽，但私底下其实很尴尬。” “专业人才不多，成本高，国内的技术不被认可，很多内地大制作都把特效任务交给国外的团队，内地公司只负责相对初级的操作。” “我莫名觉得不甘心，国内也可以做得很好的。” 沈夺歪了歪头，胳膊搭在林染身后的床沿上，“我报的那个培训班的老师是业内的，也是他带我入的行。” “其实这几年国内的技术突飞猛进，更新换代很频繁，很多方面已经不输国外，只是还不被大众信任而已。” “我们缺的是机会。” 也许他真的喝的有点多，总之后来又说了很多，包括美国，韩国和日本的特效发展，以及他们跟中国特效之间的区别对比。 他说，他的目标是参与一部像《阿凡达》，《哈利波特》那种影响力的作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中国特效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五毛特效了。 说到后来，他好像有点口渴，把手中的酒瓶一口气全都喝光。 他偏头看了眼林染，她一直很安静，好像睡着了。 林染没有睡着。 今晚的沈夺很不一样，说着自己梦想的时候眼睛都是发光的，很亮，比月光还亮。 沈夺的嗓音已经有点暗哑，“我说了这么半天，该你了。”林染嗯了一声，“我什么？” “我一直挺奇怪，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去学做包，跟你一般大的女孩，她们的梦想是拥有全世界的包，但估计没人想自己动手做。” 林染把头靠在床沿上，抱着酒瓶子，“我可没你那么伟大，我的故事很简单啊，我师父是我姥姥的邻居，小时候我就总溜去他院子里玩，哦对了，就是素悄坊那个院子。后来师父看我挺机灵的，就教了我一点，等我再长大一些，就正式拜师了。” “就这样？” “是啊，还能怎样。” 地上已经倒了五六个酒瓶，两个人都喝了很多，沈夺歪着头，身子往林染那边凑了一点，挺不甘心，“我说了这么多，你这么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不公平。” 林染问：“怎么叫公平？” “你再说一点。” “说什么？” 沈夺的眼睛有些迷离，醉意已经很明显，“比如……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林染有些困了，勉强撑着眼睛，没怎么听清，“什么？” “我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沈夺凑近了趴在她耳边大声说了句。 林染揉了揉耳朵，觉得好吵，她深舒一口气，大大方方掰手指头，“我喜欢绅士的，有礼貌的，不大声讲话的，温柔的，不跟我吵架的。” 沈夺眯起眼睛，笑呵呵的拖着长音，“这不就是我嘛——” 林染伸手划了他头发一把：“别臭美了行么，你哪一条沾上边了？” 沈夺也笑着去抓她的头发，可力道完全不同，他很温柔，轻轻揉了揉她发顶，月光下，林染的唇泛着淡淡的红色，娇艳欲滴。 两人笑闹着，忽然间，他的手像定了格的电影画面一样，静止了。 盯着她看了几秒，慢慢的，他靠近林染，温热的唇轻轻碰了她的唇一下。 林染下意识向后躲，头却被他的大手固定住，下一刻，他俯身吻了下来。 她没有再躲。 唇舌纠缠，带着浓浓的酒味，两个人愈发不清醒。 沈夺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 …… 沈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 醉酒的感觉很不好，头疼得厉害，这次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环视了一圈房间，墙角整整齐齐摆了一排酒瓶，有满的，也有空的，屋子里的酒味还没有散光。 被子里不知什么东西缠着脚，他踹了两下把那东西蹬出被子，发现是他的内裤。 心里咯噔一声。 猛地掀开被子，他什么都没穿。 心跳的很快，摇摇晃晃跳下床想找干净的内裤穿，忽然眼前闪过一抹颜色。 他抖着手，把被子完全掀开。 床单中间，那一抹红色，触目惊心。 脑子嗡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一切一帧帧回放，断断续续的接不上。 操！ 他忍不住骂了一声，骂自己，也骂酒。 眉头紧锁着，他揉了把自己的脸，忽然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迅速穿好衣服，顶着个鸟窝头下楼，沈老爷子早就吃完了早饭，在院子里遛弯，见了沈夺，中气十足地一指厨房：“有粥和卷饼，去吃吧。” 沈夺很着急：“爷爷，我媳妇儿呢？” 老爷子说：“早上就走了，说是学校临时有事，让你好好在这待两天。她没告诉你？” 沈夺顾不得那么多，转身上楼，接了盆水把床单给洗了，然后收拾东西背包下楼，匆匆忙忙，“爷爷，我也走了，有急事，下次再来看你！” 顾不得老爷子在后头喊他，沈夺直接打电话叫哥们开车送他去车站。 期间他一直给林染打电话，每次都是关机，不知道是已经上了飞机，还是单纯不想接他的电话。 想起昨晚，沈夺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确实喝了很多，可沈夺知道，不能全怪酒精。 起码吻她的那一刻，他是清醒的，是真的很想吻她。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他控制不了。 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她好像很难受，喊过疼。 她在他身下绽放的样子，她的甜，她的软，却越来越清晰。 想的越多，沈夺越想抽自己。 查过航班，他到机场的时候正好有一班飞机飞往帝都，不知道林染在不在里面，他没时间想那么多，买了下一班飞帝都的机票，还有两个小时登机，他也没去等候区坐着，就站在登机口等。 给林染打电话，还是关机。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沈夺先回家，没有，又去她学校问了问，也不在，他给林漾打过去。 林漾有点奇怪，“你不是跟我姐在一起吗？怎么跑来问我。” 沈夺不知道怎么解释，有点语无伦次，“反正我现在找不到她，你知不知道除了你家我家和学校，她还能去哪？” 林漾明白了：“你俩吵架了？” 沈夺很着急：“说啊小姑奶奶！” 林漾想了想：“除了那几个地方，大概就剩素悄坊了吧……” 沈夺暗骂一声，怎么把这地儿给忘了，他连林漾的电话都没听完，跨上摩托直奔素悄坊。 林染确实在素悄坊。 沈夺站在门口向院子里看去，院子里摆了一张方桌，林染换了衣服，围着围裙，依旧戴着她工作的时候常戴的那副黑框眼镜。 方桌上是几张原料皮子，她在整理，边角料都搜集到一旁的小袋子里。 夕阳的光线淡淡的映在她脸上，耳边的碎发镀了一层金色。 他站在门口，直到里面的姑娘看见他。 第15章 林染依旧是她惯用的那副表情，波澜不惊，对什么都不会表现的特别惊讶。 好像她早就猜到沈夺会来。 门口的男人站了片刻，还是慢慢走过去，站在那里低着头看她，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 林染也没躲闪，看了沈夺一会，忽然笑了，“不好意思啊，我学校临时有事，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你爷爷没怪我吧？” 沈夺就觉得心口堵得慌，一阵阵的不安，“昨晚我们……” “昨晚的事别再提了。”林染打断他，“你跟我都喝多了，就算做了什么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 沈夺皱眉：“怎么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那是女孩子最珍贵的第一次。 林染扯了抹笑，拍他肩膀：“你别这么土了行不行？大清早亡了，都是年轻人，我都不介意，你在这纠结什么？” “放心，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我不会赖上你的啊。” 沈夺还想说什么，被林染按着肩膀转身往门外推：“好啦，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碍事儿——对了，前阵子为了给你妈做包，我其他订单都延期了，这几天我就不回去住了，要赶工，你一个人在家别偷懒啊，记得浇花。” 她养了很多小盆栽，小多肉。 把人推到门外，林染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去吧。” 关上了门。 沈夺原地发了会呆，想说的话一句没说出口，心里反倒更难受。 她这个样子，明显在硬撑。 门里，关上门的那一刻，林染脸上的笑容消失，整个人忽然变得很颓，她靠在墙上，低着头，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想让他快点离开。 笑笑从屋里出来，手里抓着皮具清洁剂，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忙过来询问：“姐，你咋了？” 林染勉强打起精神，摇头：“没事，我去睡一会，你帮我把桌子收了吧。” 素悄坊是个老四合院，林染在这里有个房间，偶尔会在这里住几天。 她摘了眼镜，把自己摔在床上，烦躁地打了几个滚，小毛毯缠在腿上好几圈。 都说酒后乱性是胡扯，如果一点知觉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干那事？ 林染不能否认，昨晚他吻了自己，她心里确实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还没有摸透那是什么感觉，随后发生的事却不可控，酒精作用下，她的脑子很不清醒，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这的确不全是沈夺的错。 她明明可以推开他的。 在想明白这件事之前，在她理清跟沈夺这种非正常关系之前，暂时不想见到他。 接下来的几天，林染就耗在素悄坊，要不就是去学校，没有联系沈夺，沈夺给她发过微信，她也没有回。 星期五的下午，林染在老师那边开完会，出来的时候接到了林漾的电话，走廊里信号不好，她走到尽头的窗口。 林漾情绪有点不对，说话都比平时大了两个音阶，“林染，你胆子太大了！” 她很多年没有直呼林染的大名了，上一次还是小时候姐妹俩打架时她叫过来着。林染把手机往远处挪了挪，“你喊什么？我又没聋。” 林漾：“你竟敢骗爸，你根本就没跟沈夺领证！” 林染腰板挺直了一些，下意识向四周看去，没看到有其他人，她很紧张：“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过我结婚证了？”那结婚证自从领证那天林染就再没见过，一直她爸收着。 林漾：“我今儿回家无意间看见的，你这高仿货也就能骗骗爸那种老花眼，我自己还刻过萝卜章呢，这东西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你说，为什么骗爸。” 林染攥了攥电话，“行了，你知道就知道了，别到处嚷嚷，这事可大可小，还牵扯着爸的项目呢。” 林漾却不依不饶：“搞不清你们什么项目，但你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你瞒着别人我理解，怎么连我一起瞒？我对你很失望。” 林染好说歹说，总算渐渐平息了一点妹妹的怒气，两人约在常去的一家餐厅，见面再细聊。 挂了电话，林染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水逆了，什么事都不顺。 她离开没多久，拐角处的楼梯里转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侯加鸣看着林染消失的方向，眉头深锁。 …… 餐桌的菜都上齐了，姐妹俩面对面，谁都没心思吃。 林漾看着她老姐，“当初爸提出这事儿时我还跟着你一起抗争来着，后来你忽然就同意了，我还寻思你怎么就想开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对面林染头微微低着，情绪不高。 林漾看出异样：“怎么了姐？别担心，我跟你一头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林染摇头：“不是这个。” 林漾：“那是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跟我姐夫……跟沈夺吵架了？” “怎么这么问。” “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来着，挺着急的，说找不到你，很担心的样子。” 林漾身子往前凑了凑，“姐，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我觉得他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林染睫毛动了动，没说话。 林漾接着说，“有件事我没告诉过你，他之前找过我。” 林染抬头：“找你干什么？” “问了些你的私事，就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之类的，反正我觉得他好像认真了。” 她看着林染：“姐，你呢？你喜欢他吗？” 喜欢他吗？ 林染眼前浮现出各种沈夺，他嘴贱的样子，他活力四射，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他喝醉时那么脆弱，那么乖，头发上突出的那几根毛都趴下来。 这样犹豫一下，林漾就明白了。 “你喜欢他。” 林染愁眉苦脸，重重往后一靠，“我不知道，别问我。” 跟林漾分开，林染一个人在街上转，不知怎么就到了沈夺工作室的楼下。 想起上次过来，还是给他送东西，爬了那二十几层的楼梯，小腿疼了好几天。 她微微仰起头，看向上面那堆玻璃窗，看不出哪个是他的办公室。 身后有人叫她。 林染回头，发现是卷毛，卷毛猴子一样蹦跶过来：“嫂子？你怎么在这，来找老大吗？” 林染犹豫一下，轻轻嗯了一声，“他在吗？” “已经下班了，他好像去818了，就是他哥们开的那家酒吧。” 有些失望，本来不是特地来找他，他不在，心里却隐隐的不舒服。 她跟卷毛道别，打了辆车。 “师傅，去酒吧街。” 不管怎样，先见一面吧。 以往下班的时间都很堵车，可今天这个司机很神奇，七拐八拐不走寻常路，愣是躲开了车流大军，很快就到了酒吧街。 林染付了钱，一个人往里走。 这条酒吧街很长，一侧全是酒吧，对面是一条河，沿着河岸边有很多长椅。走到818，林染没有进去，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在想要不要先给沈夺打个电话。 就在她将要拨出电话的时候，忽然发现818门口停下一辆熟悉的摩托车。 沈夺用他那辆宝贝的不行的摩托车，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两人下车后，女人摘了头盔，唇红齿白，娇俏可爱。 他们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沈夺目光一转，看见了不远处的林染。 他愣了一下，随即快速走向林染，后面两步几乎是用跑的。 林染早已经从长椅上站起来，仰起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几天没见，沈夺觉得她更漂亮了，说不出哪里好看，可就是顺眼的不行。 但是面前的姑娘好像并不高兴。 林染抿着唇，冷冷回了句：“不是，路过。” 她转身想走，沈夺急了，拉了她一把：“你去哪？我送你。” 林染转头瞥了眼818门口的摩托车和立在车一旁的女人，心里忽然来了股气，“不用了，你车那么宝贝，我哪敢碰。” 沈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好像意识到什么，忙开口解释：“她是……” “挺好的。”林染说，“我们开始就说好的，不干涉对方的生活，我之前还想着你可能还在纠结那晚的事，想来开解你一下，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你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一句话也不想听，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林染头都没回，打车离开酒吧街。 门口那女人走过来，看向她离开的方向，“那是你媳妇？” 沈夺郁闷着呢，没好气，“是。” “怎么不带过来，我还没见过呢。” 沈夺垂头丧气，“我惹她生气，她不理我了。” “别是误会了吧，你没跟她说我是谁？” 已经看不见林染了，沈夺转身往818走，“我现在正在紧要关头，你们两个就扯我后腿。” 吧台里胡来看见一前一后进来的俩人，招了招手：“怎么才来？”又跟沈夺说，“多谢你帮我接媳妇儿，这个赏你。”说完推过去一杯刚调好的鸡尾酒。 沈夺没接，坐在那摆弄手机。 胡来看出不对，偏头问他媳妇思文：“他又怎么了？” 思文说：“刚在外面碰见他老婆了，没说两句话他老婆就走了，估计俩人吵架了。” 胡来撇撇嘴：“更年期啊？三天两头吵架。” 那边。 沈夺点进微信，屏幕一直停留在和林染的对话界面上，反反复复打了很多字，都被他删掉了，最后他一咬牙，发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吃醋了？ 第16章 沈夺本来对林染回复微信这件事没报什么期望，毕竟这几天他的微信她都没有回过。 意外的是这次她竟然秒回——没吃药吧你。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她在电话那头的表情和语气，一定是抿唇外加翻白眼，她愿意回信息，沈夺立刻抓紧一切沟通的机会。 沈夺：你走那么快，我话都没说完。 沈夺：她是思文啊，胡来的老婆，胡来你记得吧，酒吧老板，我发小。 沈夺：胡来走不开，让我替他接一下。 沈夺：她还问你怎么不进来坐坐。 沈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跟砸在棉花上一样，没激起一点水花，他急了，又敲了一句过去：人呢？ 还是没反应。 想了下，沈夺飞速打了几个字：除了今天，我摩托车没载过其他女人。 又强调性的补充了一句：真的。 出租车上，林染看着沈夺噼里啪啦连珠炮一样的解释，刚刚那点不悦竟然消了不少，她故意不回话，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说的。 然后就看见那句话。 除了今天，我摩托车没载过其他女人。 真的。 她盯着那句话，心里的蜜意一点点化开，像粉嫩的水蜜桃，像一杯浓郁的香芋奶茶，像一颗草莓软糖。 特别甜。 想了想，她回了句：爱载谁就载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夺看到这句话，眉头更深，这是个什么意思，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女人真难懂。 思文问他：“刚刚你怎么不追出去？” “不敢。”一个正在气头上的女人，你送上门去，万一她一个冲动说个绝交，再也不见之类的，不是凉透了。 说了自己的想法，思文直接鄙视过来：“说你什么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百分之百的女人在让你滚的时候，潜台词是让你留下来，她自己跑了的时候，就是让你去追她，你倒好，溜溜的坐在这里自个玩忧愁，你愁死了她能知道？” 沈夺愣了一下，目光转向胡来，胡来捣蒜一样点头：“听她的吧，我当年跟你一样，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 思文立刻转移攻击目标，扭头就问：“当年？当年是哪一年，我听听，除了我你还在哪个女人那里吃过亏？” 胡来：“……” 沈夺：“……”这就是女人。 晚上回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中药味，沈夺扫了一眼客厅，就知道罗琴初来过了。 罗琴初知道这里的房门密码，以前也偶尔叫阿姨过来帮着打扫一下儿子的狗窝，有时也自己动手。她不是没吃过苦，小时候家里很穷，身上没那么多贵夫人的矫情毛病。 当沈夺打开冰箱的时候，终于知道中药味哪里来的了。 满满一冰箱熬好的中药袋子，整整齐齐摆在里面。 冰箱上还贴了个小纸条：儿子，绿袋你喝，红袋给小染，每天早晚各一袋，用热水烫一下就可以直接喝。妈预约了一个多月才约到这个中医，可不容易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按时喝，好好调理身体。 沈夺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他掏出手机对着一冰箱的中药拍了张照片，给林染发过去，跟着还有一句话：淑芬儿送来的，说随时过来抽查，你不回来喝，我就全喝了。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林染正在素悄赶工。 这段时间又去南京，又发生那么多事，手里的订单越积越多，草图铺了一桌子，铅笔勾勾画画，怎么都不满意。 心烦气躁。 看到他发来的照片，一冰箱的中药，她有点想笑，想了想，回：当心阴阳失调。 对面很快有回应：喝了你那份，会变娘吗？ 林染：你可以试试。 沈夺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过了将近半分钟，才又发来一条：要不，你回来住吧。 后面跟了一条：以后房间都给你住。 林染看着那句话，不自觉的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机屏幕画面一转，老爸来电。 林染接起来：“爸。” 林正堂：“小漾说你去南京了，回来了么。” 林染：“回来几天了，怎么了？” 林正堂：“嫁了人是不是把老爸忘了，这么久不回家？” 林染抿唇，想说上次我回去了，可是你不在家啊，我还跟你老婆吵了一架，还回去干吗？ 她叹了口气，“知道了，有空就回去。” 林正堂：“对了，项目启动仪式你和沈夺一起参加吧。” 林染说：“我们去干吗？” 林正堂那边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匆匆忙忙说了句：“大概下星期，到时我通知你，你们两个还是到场比较好。” 说完先挂了电话。 其实林染也清楚，这次的项目很大，在帝都的五环边上圈了好大一片地方建造游乐城，林家牵线，沈家共同投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公司一齐参与，他们需要对这个项目有足够的信任，才能放心把数目不小的金额投到这其中。 而林沈两家坚不可摧的合作关系，就是最好的一剂强心剂。 作为两家合作的纽带，沈夺和林染必须出席。 林染没有回沈夺那个“求回家”的微信，让沈夺郁闷了好一会。 控制了半天，他还是给林染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来，那头是他熟悉的声音：“喂。” “……我微信你看见了么。” “看见了。” “怎么不回我？” “接我爸电话了。” “哦。” 沈夺试探着：“回来吗？” 电话那头顿了下，沈夺觉得完了，再这样被拒绝一次，脸都丢光了，去死好了，然后就听见那边说了句：“嗯，明天吧。晚上我们同学聚餐，散了我就回去。” 沈夺瞬间心花怒放，觉得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跟着一起兴奋，“好，在哪，几点？我去接你。” “不用，我开车去。” “你车在我车库呢，你怎么开？” 小区的路修好了，林染的车就一直在他的车库放着。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好，一会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沈夺激动的原地做了十来个俯卧撑，然后翻过身平躺着，一只手伏在胸口，那里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 他又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把跟林染的微信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锁了手机，好像怕它们跑掉一样。 第二天晚上六点多，林染研究生这几个同学都到了约好的饭店，临近毕业，很多人都已经提前工作，大家见面的次数特别少，这次其实也算是个散伙饭了。 有几个人把家属也带了过来，但都是男女朋友，只有林染一个人是已婚的，有人问她怎么没把老公带来？大家还都没见过。 唯一见过沈夺的女同学郑佳说：“林染老公很不错的，在南京的时候我见过一次。” 马上有同学调侃：“哇，感情这么好，就那么几天也要跟过去，羡慕哦。” 只有林染身边的侯加鸣没说话。 林染觉得侯加鸣越来越奇怪。 按理说，林染已婚，但凡有点分寸，就算是真的有心，也要避嫌。可侯加鸣不一样，最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比以前更加频繁的嘘寒问暖，发微信和打电话的次数也变多了。 都是同学，他又没有明说什么，林染没有权利阻止他做这些，她基本不回他的微信，偶尔说些毕业相关的事情才回几句。 今天他又主动坐在她身边，帮她倒水，拿餐具，不认识的还以为他是她男朋友。 林染觉得，如果侯加鸣再这样下去，有必要跟他好好谈谈了。 同学们吃饭，总少不了喝酒，林染想起那次在南京，沈夺好像很反感她在外面喝酒，所以这次她只倒了一杯放在手边意思一下，根本没真喝。不然一会他来接她，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又要皱眉头。 不想看他皱眉头的样子。 面前忽然多出一碗汤。 侯加鸣把小勺一起放进去，温声说：“这个汤很不错，我刚喝过，很好喝，你也试试。” 林染应了声：“谢谢，我不太爱喝汤，刚刚喝了很多饮料，喝不下去了，给佳佳吧。”说完就把这碗汤推到郑佳那边。 侯加鸣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帮林染把餐桌上一人一份的小糖饼给她夹到盘子里，然后侧着身子看了她一会，酝酿半天，轻声说：“林染，其实我……” 门被推开。 沈夺就这样出现在门口。 一桌子十来个人齐刷刷看过去，林染更是惊讶，明明告诉他九点来接，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她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沈夺刚刚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靠林染那么近，还给她夹菜。他的眼神热烈又直白，一点也不避讳，追随林染左右。 心里有股火。 沈夺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了，比如像小狗撒尿一样——画个圈圈占地盘。 于是他整理衣角，用手捋了捋头发，提前入场。 沈夺环视一圈，礼貌绅士，面部表情无懈可击：“不好意思，我是沈夺，林染的老公。” 林染还没搞清他想干什么，就看那个挂着微笑，一脸温柔的人径直走向自己，然后把她面前那杯啤酒往旁边一推，伸手轻轻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说了句惊爆全场的话。 “老婆，你怎么喝酒了？怀孕不能喝酒。” 第17章 全场安静，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林染完全给惊着了，悄悄给他使眼色，小声嘀咕：“瞎说什么呢你！” 这话还没说出口，沈夺就轻轻捏了她的腰一下，另只手还像模像样摸了摸她小腹，转头跟一桌子还没缓过劲儿的人说：“我老婆是不是又没吃东西？她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什么吐什么，以后还要麻烦大家多多照顾了。” 郑佳最先反应过来，捂着嘴想尖叫：“小染，你怀孕了？！” 林染下意识解释：“不是，我……” “抱歉，医生说她不能太晚睡，我就先带她走了，账我已经结了，大家玩的开心。” 沈夺撂下这句话，牵着林染的手就往外走，林染甚至都来不及跟同学们道个别。 侯加鸣全程抱着臂膀静静看着这一切，偶尔扶一下眼镜，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地下停车场。 沈夺一脸严肃，皱着眉大步走在前头，林染被他拽着，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她实在跟不上了，索性一使劲儿把他甩开，“你松手！” 沈夺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林染揉着被他捏的生疼的胳膊，皱眉：“你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怀孕了？我以后怎么跟人家解释啊！” 沈夺向前一步：“有什么好解释的，真怀一个不就行了。” 林染气的直喘：“怀个屁啊！毛病呢！” 她真挺生气的，觉得沈夺简直莫名其妙，转身想走，不想却被一只大手用力拽回去，那人把她往一旁的柱子上一按，整个人压过来，两个人瞬间离的很近，近的能看到对方眼里的自己。 林染顿时紧张起来，她伸手推了推跟前的男人，可那人纹丝不动，她急了：“你干嘛！” 沈夺盯着她，“我问你干嘛才对。”他捏了捏她的肩膀，恶狠狠：“说，刚刚那男的跟你说什么了？你们俩靠那么近干嘛？” 他跟一堵墙一样挡在这里，林染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拼命用手抵着他胸口，头偏到一边，“关你什么事，你让让啊。” 沈夺咬牙，捏着她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我是你老公，你说关我什么事？” 他在气头上，下手也没个轻重，林染下巴吃痛，顿时也来了股火，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吼他：“沈夺，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说的，结婚证往俩爸面前一拍就算完成任务，你管不着我！” 沈夺也来劲了，声儿比她更大：“老子后悔了，不行吗！” 停车场空荡荡，甚至能听到他的回音。 他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没了声音。 气氛渐渐凝固。沈夺瞪了她一会，忽然气笑了，小火苗噗噗噗灭了一些，说话声也不自觉柔了起来，他重新靠近她，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低下头，盯着姑娘的眼睛，认真的说：“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林染看着眼前这个气的头顶的几根毛都立起来的男人，脑子忽然就空白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从小到大，跟她表白的男生也不少，每次她都能头脑清晰，条理分明的列出两个人不合适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条，理性的像个机器人。 可对沈夺，她说不出口，也列不出那么多道道。 她低着头，有点不知所措，小白鞋不自觉一下下蹭着地面。 沈夺再次抬起她的下巴，这次动作轻很多，让她直视自己：“听见没有，我说我喜欢你。” 林染心脏砰砰砰的跳，缓了好一会她才说：“那么凶干嘛，表白还是刑讯逼供啊。” 沈夺笑了，他放开她，舔了舔嘴唇，说：“表白。” 林染偏过头：“哦。”哦完弯了腰就想从他身前溜走，被人一揪领子拽回来，重新怼在柱子上，“哦是什么意思？” 林染睫毛在颤：“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沈夺嘴角抽了抽：“知道就完了？”他的头压得更低，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轻轻问：“你呢，喜欢我么。” 林染红了脸，不说话。 “说啊。”沈夺步步紧逼，额头都要碰上她的，“你答应回家住，不是因为喜欢我？” 林染把脸转向一边，“我怕你妈看见那药没动，露馅。” “那都是小事，我每天倒掉两袋，她也不知道。” “哦，那行，我不回去了。” 沈夺“嘶”了一声，“来劲是吧？” 他的目光从姑娘的眼睛往下扫，一直到红润的唇。忽然想起那晚，他吻住她的那一刻，那么软，那么甜，让人上瘾。 还想亲。 不自觉的，他慢慢凑过去，林染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忙闭起眼睛，皱着眉跟要上刑一样。 “林染。” 绝好的气氛，被远处走来的一个人打破。 侯加鸣渐渐走近，面带微笑：“你真的在这，郑佳她们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林染忙推开沈夺，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应了一声：“嗯，我回去一下。”刚刚走的太匆忙，包包也没拿。 沈夺看着她飞快消失的身影，逃难似的，有点想笑，目光一转，看见还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他表情收了收，渐渐变得严肃。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 最后，是沈夺打破沉默。 “我见过你。” 侯加鸣淡淡一笑：“对，刚刚在包间。” 沈夺话锋一转：“在我家楼下。” 侯加鸣有些意外，但也只是几秒后便恢复表情，笑道：“沈先生眼力不错。” 沈夺不想废话：“大家都是男人，你想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他走近一步，“不多说，你以后离林染远一点。” 侯加鸣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为什么？” 沈夺目光尖锐：“林染是我老婆，你说为什么？” 面前男人那副永远都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让沈夺很不爽，他不想跟他多言，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的侯加鸣说：“林染是不是你老婆，你自己心里有数。” 沈夺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何必再问，”侯加鸣笑了一下，“她还跟我说，只要再忍一段时间，就能彻底离开沈家，不用再做你名义上的妻子——毕竟要装作喜欢你，真的很累。” 这句话像是道惊雷劈在沈夺头上，她就这样把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告诉了别人。 怪不得刚刚那样逼问，她都不肯松口说喜欢。怪不得那晚之后，她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喜欢，不在意，大概就是最好的解释。 他胸口忽然很闷，绞着疼。 侯加鸣挑了挑唇角，“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什么都当真，那样到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他转身离开，临走前最后说了句，“星期六我生日，她说晚上会来替我庆祝，到时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们。” 偌大的停车场，只剩下沈夺一个人。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口疼。 他觉得自己参与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可这仗还没来得及打，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他刚刚还去表白，说不定还会成为人家私底下闲聊的话题。 看啊，那个男人动心了呢，真傻。 如果说之前他对林染只是喜欢，那么当他脑子里有了“林染不喜欢我”这个认知后，他彻底爱上了这个姑娘。 原来爱一个是这种感觉。 原来人的心，真的是会疼的。 他坐进驾驶座，点了根烟，吸了一半的时候，林染从电梯里出来，小跑过来。 她打开车坐上副驾驶，闻到烟味，皱了皱眉，“怎么还抽上烟了？” 他一向不怎么吸烟，只有技术上遇到了难题，或者工作时间太满，加班加的烦躁的时候才会吸一支。 沈夺头偏到另一侧，狠狠吸了两口，把剩下的烟头摁灭，手指一弹，烟头跳进垃圾箱。他一直都没说话，也没看她。 林染觉得有点奇怪，问了句：“你怎么了？” “星期六晚上你有空么，我有事找你。” 林染想了下，“星期六不行，你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沈夺目光暗下去：“很重要的事么，不能推了么。” “推不了，早就约好的。” 沈夺没再说什么，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出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讲话，林染觉得他情绪不大对，明明刚刚还在深情款款的表白，一转眼脸就冷成这样。 她试图找话说，“嗯，我爸昨天给我打电话，说项目启动仪式想让我们一起去。” 说这话的时候，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沈夺方向盘一打，走了另外一条线。 林染回头看了眼路牌，“我们去哪？这不是回家的路。” 一直闷声开车的男人此时开口，声音低沉阴冷：“你是不是特别希望那个项目早点赚钱。” 林染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说：“你不希望吗？” “到那时，你就能摆脱沈家，摆脱我，不用再辛苦扮演我老婆，是吗？” 林染隐约觉得不对劲，她皱眉看着他：“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心里闷着一口气，此时却闭了嘴，如果开口，说不定又会吵起来，他不想凶她。 车子很快开到鱼骨巷，在素悄坊门口停下，林染默默攥紧手中的包：“沈夺，你什么意思。” 沈夺下车，绕过另一头把车门打开，“如果你不想跟我住一起，就不用勉强，我爸那边我会瞒着，他们不怎么去我那，不会发现。” 林染下车后，他嘭的关上车门，坐上驾驶位，目不斜视：“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见你想见的人，我不会再缠着你。” 发动车子的最后一刻，他看向她：“还有，那晚……对不起。” 车子很快从另一头驶出巷子。 现在完全可以用一脸懵逼来形容林染。 她真的有点摸不透他了，明明刚才表白的时候说的那么好，他想亲她她都没有躲，喜不喜欢他难道看不出来？ 一转眼忽然这么冷漠，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陌生人。 这么没耐心，我回来的时候，你好好的，我就答应你了啊。 之后的几天，林染没有等来沈夺的电话或者微信，两个人毫无交集，连笑笑都看出不对，问：“姐，你最近怎么总住这边，不回家住？” 林染没做声。 她心里不舒服，那点小骄傲让她没办法主动打给他，偏偏这时她在网上看见一条信息。 是说影视特效大赛的，举办方就在帝都，规模不小，全国的团队无论大小都能参加，也不知沈夺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她忍了一会，还是给卷毛打了电话，那边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鼠标点击声，应该挺忙的，小伙子依旧很热情：“嫂子？” 林染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摆弄着剪刀：“有个事问你一下，我在网上看到有特效大赛，你们知道吗？” “知道，我们已经报名了，这几天正在研究初赛的参赛作品呢，”今天星期六，大家集体加班，就是为了这个事。 聊了几句，卷毛忽然压低声音，“嫂子，你跟老大吵架，差不多就得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林染剪刀扎在桌子上，声音有些不稳：“怎么呢。” 卷毛：“老大这几天太残暴了，工作室气压低到不行，没人敢在他面前晃悠，难道不是跟你吵架啦？” 林染默默挂了电话。 那头。 沈夺已经听到卷毛那声嫂子，等人挂了电话后就走过来，敲了敲他桌子：“刚跟谁讲电话呢。” 卷毛：“嫂子。” “她找你干什么？” “她在网上看到大赛的消息了，怕咱不知道，提醒一下。”卷毛眼珠一转，“老大，女人嘛，多哄哄就好了，嫂子这么关心你，你就让让她，女人面前低头不丢人，那是疼媳妇，是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美德。” 沈夺伸手拍了卷毛脑袋一下：“你懂什么，干你的活。” 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桌子角的电子台历显示三个大字：星期六。 今天晚上，是那个男人的生日呢。他仰着头闭起眼睛，过了五分钟，起身站在窗前抽烟，一支烟毕，他捞起桌上的车钥匙，下楼。 几天没有见她，他早已忍不住。 到鱼骨巷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沈夺摩托车直接扔路边，推门进院。 屋里只有笑笑在，她手里拿着一堆画纸，深沈夺忽然进来，吓了她一跳，画纸纷纷扬扬掉在地上，她慌忙捡起来，仰头：“沈哥？” “林染呢？” “刚被一个男的接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走了多久，说去哪了没？” 笑笑回忆了一下：“好像说是去什么樱花饭店，就十几分钟之前。” 沈夺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樱花饭店。 林染坐在位子上，对面只有一个侯加鸣。 她有点奇怪：“不是说六点？怎么这个时候还没人来。” 侯加鸣之前跟她说，老师要引荐几个人给同学们认识。 侯加鸣把面前的饮料往她那边推了推：“没有别人，林染，今天是我约你。” 林染皱眉，心里已经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如果我直说，你不会来。” 他这样说，就代表他已经知道林染对自己的态度，所以林染没有说话。 侯加鸣知道林染不会发表什么意见，所以自己做主点了两份甜品，然后看着她，“林染，你根本没有结婚。” 林染的表情渐渐凝固。 “我知道你跟沈夺只不过是协议结婚，而且你们根本没有领证。” 林染握紧拳头，抬头：“你怎么知道。” 侯加鸣：“我听到了你跟你妹妹通电话。” 林染挑眉：“偷听别人讲电话，很光彩吗？” “不光彩，可我知道我喜欢的女人并没结婚，我很高兴。” 林染咬唇：“侯加鸣。” 她站起来，目光渐渐变得冷漠，侯加鸣目光随着她向上：“林染，你不喜欢沈夺，你的婚姻根本就是假的，等解除了婚约，你们两个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要自己绑着自己，不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林染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沈夺。” 侯加鸣的心渐渐沉下去，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想过，可还是倔强的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抛出最后一句话：“如果，你们两个的关系传出去，你也不在乎吗？” “你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林染转过身，一字一句：“未来的路怎么走，不用你费心，谢谢你今天让我看清自己，也看清你。同学三年，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你好自为之吧。” 不等他再说什么，林染快步走出饭店，此时此刻，她只想见到他。 她直接给沈夺打了电话，响了好多声，电话才被接起来。 “你在哪。” 那边有低低的喘息声，却没人说话。 林染急了：“我问你在哪！” “泉明路。” 竟然就在这附近。 挂了电话，林染开车直奔那条街，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路边不让停车，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她看见有个人此时正坐在人行道里侧的马路边，他的摩托车就躺在他身后的草丛里，尾灯一闪一闪。 而那个人，额间好大一处伤口，英俊的脸上一溜血迹，身上好几处擦伤，衣服裤子脏兮兮，狼狈不堪。 他就坐在那里，失魂落魄。 看着她。 第18章 林染慢慢走过去, 蹲在他面前,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已经十分心疼。 声音里带了哭腔，“怎么弄成这样？” 从她下车的那一刻，沈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她在他面前蹲下，他平视她。 “你为什么来这。”他问。 林染一大颗眼泪滑下来，“我来找你啊。” “为什么找我。” “我想见你。” “为什么想见我。” 林染忍不住了, 半跪在地上, 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抱紧他，唇在他耳侧蹭了蹭，柔声软语：“你干嘛啊。” “那晚的事发生的那么突然，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 “我又没有说不喜欢你, 你就着急, 凶我，还不理我。” “你故意的是不是，把自己搞的浑身是血，傻子一样坐在路边，存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 她哭的很凶, 眼泪很快打湿了他的脖子，附近有所高中，这时间正是学生下晚自习，很多学生路过这里, 成帮结伙，勾肩搭背。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地上，抱在一起，好像看不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直到放学高峰期过去，路上行人渐少，沈夺才两手撑着她肩膀，把她从怀里拉出来。 他眼睛已经泛红，手上力道加重，声音有些抖：“所以，你是喜欢我的，是吗？” 那么小心翼翼，可怜兮兮。 林染伸手抹了把哭花的脸，低着头小声说：“我整个人都在你面前了，你还问。” 前后没有几天，失而复得的感觉却如此强烈，沈夺用尽浑身力气将眼前的姑娘拉进怀里，碰到伤口也没松手。 他把她的头摁在肩上，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红了眼的样子。 刚刚他疯了一样想找到她，想跟她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愿意等你，追你，像其他普通情侣一样从朋友做起。 只要你不跟别人好。 可车速太快，为了躲避乱穿马路的行人，他冲进了绿化带，浑身上下都是伤，疼得要死，却抵不过心尖上那一处疼的厉害。 他丧气的坐在路边，路过的行人车辆都在看他，还有热心的人过来问他要不要帮忙，去不去医院。 此刻，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怀里的人一动也没动，乖乖任他抱。沈夺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告诉侯加鸣假结婚的事，也没有问她跟侯加鸣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要她此刻在他怀里，她心里有他，就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染身子动了动，手还搂着他的腰，“先别抱了行么，我带你去医院。” 沈夺默默捏着她的手指，低声说：“不用，都是小伤，不用去医院。” 林染从他怀里爬起来，伸手虚碰了一下他额头上的伤口，皱眉：“什么小伤，你看这里这么大一块，都肿了，还流了那么多血。” 她轻轻摇晃他胳膊：“我陪你去，行么。” 沈夺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担心我，是吗？” 林染点了头。 沈夺笑了，“好，我去。” 林染给林正堂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们弄两个人过来把沈夺的摩托车送去修，然后扶他上自己的车。 这一站起来才知道，他右腿膝盖磕的很严重，路都走不利索。她更生沈夺的气，都这样了还说不去医院，想变成瘸子吗？ 沈夺仗着自己是伤员，胳膊搭在她肩上，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她。 很快到了附近的医院，门诊已经下班，急诊的人给沈夺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说只是擦伤，不严重。 林染放下心。 小护士给沈夺的伤口上药。他那么大个子，长得又好，小护士小鸟依人往他身边一站，话都没说，自己先红了脸。 偶尔手重了一些，还连连道歉。 沈夺好像不知道疼一样，嘴上说着没事，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的林染。 小护士上完药，低低说了句：“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分钟，但时间不能太长。” 沈夺应了一声：“谢谢。” 小护士一离开，他就把手伸向林染。 林染慢慢走到他身边，让他牵自己的手。沈夺轻轻一拉，把姑娘带进自己怀里，唇蹭了蹭她的眼睛，“跟我回家好不好。” 缓了两秒，他又说：“这几天你不在家，我连觉都睡不好。” 林染窝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我也是。” 沈夺低头看她：“因为想我？” 她摇头。 沈夺摸了摸她的脸，“不想我？” “不单纯在想你，还想很多别的，比如你爸和我爸，比如我们的关系。” 沈夺笑了下，抱着她靠在身后的处置桌旁，“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单纯在想你。”“那天我都答应回家了，是你不带我回去的。” 沈夺特别淡定：“哦，那天那个人已经被我打死了，我们不要理他。” 林染忍不住笑了，沈夺低头贴了贴她的额头，“我陪你回素悄拿东西，然后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染抿着唇，轻轻点了头。 门口有护士来催：“哎？你们怎么还在这？” 林染从沈夺怀里出来：“对不起，我们就走了。” 她主动牵起他的手，拉他出去。 回鱼骨巷的路上，林染开车，沈夺坐在副驾驶，眼睛不老实，一分钟看她二十几次，手也不老实，林染换挡，手刚松开操作杆，他就摸上去。 他是伤员，林染没忍心甩开他，“你老实点，开车呢。” 沈夺只好灰溜溜的撒手。 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什么：“我车弄哪去了？” 林染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我整个人在你面前，你还有时间惦记你那破车。” 沈夺倍儿精神，心情舒畅，一点也不像受了伤的人，“那怎么办，同甘共苦的糟糠之妻，不能说扔就扔啊。” “它是你糟糠之妻，那我是什么？” “你也是老婆，你们要和平相处，不要争风吃醋。” 林染抿嘴儿乐了，“放心吧，我爸司机认识很多摩托车修理厂和改装高手，保证把你的糟糠之妻恢复原样。” “哦。”他想了想，问了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摩托车怎么骑那么好啊，很少有女孩儿会这个。” “我喜欢啊。” “你还喜欢什么？” 林染琢磨了一下：“蹦极，爬山，露营，攀岩？” “……你爸把你当男孩培养呢？” 林染笑笑：“他才没时间管我，不过看我这个样子后来也后悔了，林漾那时就遭了他的毒手，被送去学钢琴和舞蹈，后来林漾扔了古典舞，偷偷跑去学街舞。我爸就彻底放弃我们两个了，随我们折腾。” 两个人就这样随意聊天，很快车驶进鱼骨巷，车灯一闪，素悄门口好像蹲了个人。 靠着墙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脑袋埋进去。 林染和沈夺对视一眼，停了车下去看。 原来是林漾。 林染蹲在她面前摇了摇她胳膊：“小漾，小漾？” 林漾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见到她姐，林漾一个没忍住，委屈巴巴搂着腰蹭她胸口，“姐。” “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我失恋了。” “……” 从没听说林漾在谈恋爱，这是闹的哪一出啊，她赶紧把人从怀里拉出来，伸手给她抹了抹哭花的小脸：“怎么回事？怎么不进去，笑笑呢？” 林漾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敲门没人开，她就在门口等。 林染赶紧开门放她进去，身后半天没插上话的沈夺拉了她一下，眼神在问：我怎么办？ 林染看了眼走在前面还低着头蔫蔫的妹妹，有些抱歉：“今天大概不能回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你先回家好不好，我明天再找你。” 沈夺有点郁闷，又不能说什么，何况林漾那个小丫头确实看起来不太好，这时候跟她抢人有点不地道。 他拉了她一把，把人抱进怀里。 小巷子里大多居住着老年人，这个时间早已经回去休息，偶尔有两个在自家院子门前搬个小板凳坐着聊天，手里摇着地摊买的五块钱一把的竹扇子。 过了好一会，林染的脖子有点酸了，问他：“抱够了没？” “没。” “别闹了，你早点回家，这两天先别洗澡，用湿毛巾擦一下没伤的地方就行了，忍一忍，伤口沾水会发炎，记住没有。” “记不住。” 林染有点生气，连名带姓叫他：“沈夺。” 沈夺松开一点，看着她：“我什么都弄好了，你就不回来了。” 林染摸了摸他的脸：“等我把那个小丫头安抚好，就去找你，行么。” 沈夺嗯了一声，林染想了下，还是告诉他：“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 “什么？” “侯加鸣知道我们是假结婚了。” “侯加鸣？”他马上反应过来，“那天吃饭坐你旁边那个？” 林染点头：“就是他。其实是小漾先发现的，侯加鸣听到我们讲电话，就知道了，我刚刚见了他，我们谈的不是很愉快，我有点担心。” 聪明如沈夺，这前后的事情稍微一联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可笑当时他还信了那男人的话，把自己和林染都折腾的够呛。 两个人并排靠在墙边，沈夺牵着她手，“你怕他说出去？” 林染嗯了一声：“这事如果传出去，你家和我家的股票都可能暴跌，而且其他人以后也不见得会再相信林家和沈家。” 沈夺捏着她软乎乎的手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林染有些好奇：“你有什么办法？”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别管了，交给我吧。”他凑过去亲了亲她发顶，温声说：“去吧，一会林漾要炸了。” 林染笑：“你倒挺了解她，”顿了下：“那我进去了。” “嗯。” “你到家要告诉我。” “好。” 沈夺一步三回头，慢慢走到巷子口，林染没进去，一直目送他。在巷子口一拐，他背靠在墙边，低头笑了下，过了一会，他探出头看过去。 林染还在。 她见沈夺没走，脸上的笑意更明显，用力挥手，口型说：快走吧。 沈夺就觉得心里一阵忽悠忽悠的，像坐过山车，猫爪狗挠的痒，他实在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去，大喘着气在她面前站定，捧起她的脸，毫不犹豫吻下去。 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吻她，感觉跟上次很不一样。 她很乖，看着都要喘不上气了，也不说话，也不推他，抓着他衣角自个儿在那憋着。 亲了一会，沈夺觉得不够，把人推到墙上继续亲，舌头在她口中牟足了劲儿的舔吮，好一会才放开她。 他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气，轻声说：“你怎么这么淡定，一点都不紧张。” 林染手环在他脖子上，逗他：“睡都睡过了，接个吻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夺看她眼睛，有点委屈。 林染笑眯眯的，踮起脚跟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骗你的，我紧张死了。”她紧紧贴着他，“感受到我心跳没？” 沈夺满足了，闭起眼睛抱着她，轻轻摇晃。 林染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一直站在门口不进去，不是想让我回来？” 林染低着头，“快走吧你，不想看见你。” 沈夺捏她脸蛋：“女人的话果然是反的。”顿了下，“我真走了。” “嗯。” “我明天来找你。” “……嗯。” 这次沈夺真的走了，林染关上门，一回头就看见林漾一脸委屈站在院子里。 她走过去：“进屋再说。” 林漾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太过分了你，都跟你说我失恋了，你还跟他亲亲我我没完没了，存心刺激我。你不是不喜欢他么！干嘛还跟他搂搂抱抱！” 这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林染赶紧顺毛捋，架着肩膀把人拉进房间，哄了半天，问了好一会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表白也算失恋，那林漾确实是失恋了。 林染问她：“是什么样的男孩，你同学？” 林漾摇头。 “难不成是你老师？” 还是摇头。 她默默打开手机，搜索栏输入一个名字，打开百度百科，把手机扔给林染，然后抱着被子一转身，脸冲墙。 林染看见百科上那个名字：贺幼霆。 原来是他。 这人很不简单，大学毕业后就接手了自家产业，半年内业绩成倍往上翻，后来他自己又搞了个购物网站，营销策略做得好，没多久就火了。 再加上他本人颜值高，清冷禁欲，被网上的人封为国民男神来着。现在微博粉丝几千万，比某些一线明星还强。 可他们家跟林家从没有过业务往来，林漾怎么会认识他呢。林染爬到床上，拍了拍她的屁股：“起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漾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憋屈了半天，断断续续讲了好一会才说清楚。 她是在学校的一次关于企业管理的讲座上认识他的。 贺幼霆受邀参加，整个人高大帅气往那一戳，顿时吸引了全场女生的目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林漾。 他上台演讲的时候那股自信洒脱的劲儿，也让人着迷，林漾作为学生会工作人员在后台帮他递话筒，告诉他接下来的流程，他表情清冷，声音低沉，一句“谢谢”，轻而易举搅乱了十八岁小姑娘的心。 后来林漾借着帮学校送资料的机会又见过他几面，发现这个男人看似众星捧月，光鲜亮丽，私生活却单调至极，除了公司就是家，几乎没有什么娱乐项目。鲜少应酬，身边也没有女人。其实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种生活状态非常不正常。 林漾性格直爽，喜欢就会去表达，当她仰着小脸一本正经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其实早已有心理准备，以为他一定跟往常一样淡漠寡言，转身就走。 可贺幼霆沉默几秒，没有预料中的“对不起，我们不合适”，而是神色黯然，目光越过高楼大厦，越过连绵层云，落在那个远到他站得再高也看不到的地方，说：“丫头，别喜欢我，喜欢我的人都很倒霉。” 林漾反复想起他这句话，越来越觉得难受，由内而外的难受。 林染轻轻搂过妹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漾，贺幼霆跟你不是一路人，我听爸爸提起过，他年纪轻轻，商场上从不手软，雷厉风行，鬼神不吝，而且他比你大了有十岁吧？年龄上也不合适。” 门外有动静，是笑笑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原来去超市了。林染跟她打了招呼，笑笑拎着东西回自己房间。 林染接着说，“你现在还小呢，未来的路很长，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说不定过几天你就碰见自己的真命天子了。” 林漾嘟着嘴，一脸愁容，眉毛眼睛上全都写着“我不高兴”，她很不甘心：“可我现在，此时此刻就是很喜欢他啊，年龄不是问题，爸还比白西影大那么多岁呢，不是照样结婚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林染的胳膊，“姐，你帮我问问爸，咱们家跟他们贺家有没有机会合作什么的？我也可以联姻啊，我不介意的，我愿意为家里牺牲。” 林染都给气笑了：“你胡扯什么呢？” “你跟沈夺不也是商业联姻，现在不是好好的？” 提起沈夺，林染心底不自觉软了一下，说话都柔和许多：“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俩开始还掐架呢，我跟贺幼霆好歹八字有一撇，就差他点头了。” 林染推她去洗澡，林漾还在嘟囔联姻的事，不情不愿拎着浴巾进浴室。林染躺在床上，凌乱的头发铺了一枕头，她在回味刚刚那个吻，他那么用力的亲她。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们是不一样啊。 我们很幸运，遇到了对的人。 第二天，笑笑一早就出门了，林染还在洗漱，林漾因为今天有考试，所以也起得很早，在院子里浇花，没一会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 林漾以为笑笑回来了，门一打开却看到另一张春光灿烂的脸。 沈夺两手拎着满满的食品袋，冲林漾笑：“早啊。” 现在在林漾眼里，世界上所有谈恋爱的人全都罪大恶极，所以也没给他好脸色，白了他一眼：“你又来干嘛？我姐没空。” 里头的林染听到动静掀开门帘往外看，她刚洗完脸，白皙的脸上左右两边各点了一点白色膏状的润肤霜，还没来得及涂抹。 沈夺知道林漾心情不好，不跟她一般见识，灵活地从门缝里挤进来，直奔自家媳妇。 在她面前站定，先附身在她脑门响亮的啵了一下，然后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来送外卖。” 林染脸上的润肤霜都忘了抹，呆呆的看着他一样样拿出东西摆桌子上。 有粥，豆腐花，豆浆和油条，糖饼，还有一点小咸菜。 “……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沈夺把筷子和小勺也拿出来，抽了张纸巾擦手。转头一看，笑了，手掌抚在她脸上，用拇指轻柔的帮她涂开润肤霜，很仔细，一点点涂匀，“四个人的份啊，怎么没看到笑笑。” 林染有点脸红，想推开他，又有点舍不得，“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最近这丫头总是不在家，不知道忙些什么。” 林漾一进门，看到两人黏糊的样子，把手里的小喷壶往桌上重重一摔：“辣不辣眼睛，啊？谈个恋爱润肤霜都不会抹了是不是？姐，你变了，太让我失望了。” 被人一说，林染就有点不好意思，挡开他的手：“行了，我自己来。” 于是，在一起的第一天，两个人外加小灯泡林漾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早餐。 林染觉得，恋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出门在外不用被大街上的小情侣喂狗粮，买饮料第二杯半价的时候也不用再纠结喝不喝得完。心里有一个随时都在记挂的人，做事的时候都踏实很多。 沈夺的工作依旧很忙，那个特效比赛初赛已经顺利通过，正在准备半个月后的复赛。 项目启动仪式两人一同出席，俊男靓女，郎才女貌，让人好不羡慕，连媒体都报道了这次工程启动。 罗琴初给他们安排的豪华婚纱套餐也已经提前预约了时间，定在本周五。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顺利美好。 就这个档口，出了一点小意外。 本来今天林漾已经卷了铺盖卷准备回家，沈夺欢欢喜喜收拾了一通屋子准备迎接媳妇，结果媳妇没等着，只等来了电话。 林染似乎在路上，身边有火车站广播的声音，“我要去一趟义县，顺利的话明天回来。” 义县离帝都火车要三个小时。 沈夺当时正在铺床，他买了新的床单和被罩，都是林染喜欢的颜色，一听这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窗边，“怎么这么突然，去那干嘛？” 林染排队检票，坐上车了才跟沈夺细说。 这事起初还是林漾先发现的，她无聊逛某宝的时候发现一家箱包专营店，店铺的名字竟然叫素悄正品专营。 本来以为是重名，可点进去发现他们家的所有包包款式全部都是林染的设计，销售数量最高已达三千多个，价格是正品的十分之一。 林染的素悄品牌卖点之一就是独一无二，全部都是她亲自手工制作，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同款。 林漾觉得这事有点大，赶紧通知了她姐，林染知道后第一时间去看了那个店铺，发现除了她的设计，还有很多不属于素悄的款式混在其中。 她当即下单买了一款经典款，到货后发现除了皮子和五金的质量没有正版素悄好之外，其他尺寸颜色，包括一些点缀的小细节，完全一样。 沈夺听了半天，插嘴：“会不会是他们看到了你的正品，照原样仿制的？” 林染很确定：“一定不是，我的客户很分散，全国各地都有，又不是批量生产，他们不可能拿到所有的款式和尺寸，可现在的情况是店里几乎涵盖了我所有的作品，所以我一定要去实地看一看。” “你怎么知道地址？” “我把那个包退货了，拿到了退货地址。” 沈夺皱眉：“你一个人？” 林染说：“嗯。” “不行。”沈夺语调已经有些变了，“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这种事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万一你找对地方，人家一看正主跑去追究，为难你怎么办？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林染觉得他有点生气，温声说：“别担心啊，我就是去看一看，我不说我是谁不就得了，你那么忙，复赛50进15，我不想分你心。” “什么叫分我心？你现在孤身一人去找仿冒工厂才是分我心，你傻不傻？” “沈夺……” “别说了，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我到之前不许轻举妄动，乖乖给我在酒店待着，听到没有。”沈夺扔下铺了一半的床单，举着电话走到客厅，简单收拾了两件换洗内裤，拿了钱包和身份证，又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塞包里，下楼。 他语气很强硬，不容拒绝，挂了电话，林染扭头看着飞速后退的农庄和田地，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不那么热了。仔细想想，也觉得这件事自己处理的不太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沈夺瞒着她自己跑去一个可能会有危险的地方，她一定也会生气吧，说不定比他现在更凶。 可能人都是这样，一点点在进步，一点点在学着为身边的人考虑，一点点学会爱一个人。 事实证明，沈夺说让她在酒店待着，根本实现不了。 义县是个小县城，街里一共三条街，压根没有酒店，最大的宾馆就是火车站旁边的一栋三层小楼，还没房间了。 林染在隔壁小旅馆开了间房，床单被罩还算干净，就是临街有点吵，不过她也没那么挑剔，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在附近转悠。 帝都到义县的火车不多，上午一趟，中午一趟，沈夺买了中午那趟车的票，没有座位，他在两节车厢的中间站了三个小时。 林染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把附近转了个遍，这地方太小，百度地图都没用，她拿了地址问了下前台，前台小姑娘说这地方公交过去要半小时。 沈夺那趟火车晚点十分钟，到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林染在出站口等他，两人约好在左侧广告牌下见，沈夺跟着人群一点点往出挤，刚一冒头就被林染逮了个正着，她冲他挥手：“这呢！” 她逆着人群挤过去，一下就被沈夺单手抱了个满怀，别人眼里两人就好像许久未见的异地情侣一样，林染仰着头，笑意写了满脸：“你累不累？” 她知道他没有座位，是站过来的。 沈夺搂着她往人少的地方挪了两步，板着脸狠狠掐了一把她的细腰，故作严肃：“下次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林染狗腿的献殷勤，想帮他拿包，沈夺躲了一下，揽过她肩膀大步流星往前走：“住哪？” 林染一指：“那个，五星级豪华大酒店，看见没，门口一个大晾衣架的。” 沈夺跟着她上楼，东西放下后环视了一圈屋子，难得没有对这个小旅馆表现的很嫌弃，问她：“你吃饭了没？” 林染摇头：“等你呢。” “那先吃饭，工厂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工厂在郊区，一会吃完就去吧。” 沈夺点头。 这地方出租车特别便宜，五块钱起价，司机很健谈，知道两人是外地来的，一路上指指点点，介绍风土人情，林染觉得义县县长应该给他颁一个最佳文化交流大使奖。 很快到了目的地，司机指着前面不远的一个园区说：“就是那里，里面有不少工厂，衣服鞋包都有，基本都是在网上开店的。” 两人道了谢，往园子里走，这种工厂一般都是三班倒，这时间正巧很多换班的工人往出走，沈夺牵着林染，逆着下班的人往里面走。 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大厂房，门口牌子上的号码就是林染的退货地址。 门口没人，两人走进去。 一个精瘦的小老头从里面走过来：“你们两个干嘛的？” 林染说：“大爷，我们是特地从外地过来的，想考察一下这边的工厂，看看能不能做个分销商，您这里谁是负责人？” 大概之前也来过不少这样的人，小老头并没表现的多意外，让他们俩在原地等着，还叮嘱不可以乱动东西，转身回去叫人。 林染环视了一圈，靠墙的架子上零散摆着几个女士背包，不是素悄的款式，另外的架子上是一些男式皮带，钱包等皮制品。 地面很乱，纸壳箱和塑料泡沫铺了一地，大概是刚刚打包装货。 很快从里面出来个年轻男人，年龄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身材中等，皮肤黝黑，很壮实，林染又说了一遍来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两人，最终点点头，让他们跟进去。 再往里过一道门就是样品间，这里摆了上百种箱包的款式，那男人边走边介绍，又问了林染很多问题，林染早有准备，回答的滴水不漏。 林染扫了几眼就发现，这里并没有素悄的仿冒品。 她问：“严经理，您的样品就这些吗？” 严厉：“对，目前就只有这些。” 林染和沈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在一个有些空档的架子面前停下，“严经理，这里之前也是样品吗？” 严厉的表情有略微的停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对，有些产品卖得好，样品也都发出去了，暂时缺货。” 林染点头。 林染提出想到仓库看一眼，被婉拒：“仓库里的东西在这里都有样品，现在里面打包装货挺乱的，不太方便参观。” 最后林染拿了一张严厉的名片，说还要去别的地方考察一下，做个对比再做决定。 两人出来后，沈夺问她：“一件都没有？” “没有。”“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这里这么多工厂，我们会不会走错了？” 林染拿出手机调到那个退货地址给他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的就是刚刚的地址。 这倒是奇怪了。 难道他们得到什么风声，提前把东西藏起来了？ 两人打车回宾馆，上楼的时候林染还在想这个问题，沈夺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先别想了，退货地址没错，东西却不在，明显有问题，我们先不要声张，不要打草惊蛇。” 林染应了一声，刷卡开门。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林染扔了包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见沈夺还站在那里，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她开了空调，遥控器扔电视柜上，看他：“你傻站在那干嘛？不累吗？” 沈夺喉结动了动，干咳一声：“嗯……我是再开一间房，还是住这里？” 第19章 其实林染开始真没想那么多。 自从认识以来, 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住一起的, 所以刚刚她下意识觉得沈夺就应该住这里。 可他这么一问，要怎么回答？ 说你再去开间房？之前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这样说未免有点矫情。 说你留在这，我们一起睡吧, 又觉得有点不矜持。 烦人，弄这么个难题扔给我。 林染站那半天，咬咬牙说：“你爱住哪就住哪吧, 问我干什么。”说完索性转身回浴室去洗澡。 沈夺站那半天, 慢慢咂摸出点意思来，没让他走，那就是同意在这住的意思吧。他很兴奋，立马从包里掏出了睡觉穿的短裤换上，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胸肌腹肌各种肌, 要被自己迷死：这种身材, 不把她迷晕才怪。 半小时后，林染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沈夺坐在床上，上身光着，拿着遥控器, 貌似聚精会神的看电视。 见她出来了，沈夺下床往浴室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暧昧地说了句：“等我一会，我也洗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热气扑在她耳朵上, 林染莫名开始紧张。 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又不是没做过，紧张什么？ 这样在心里骂了自己几次，紧张的情绪却并没有缓解多少，其实上次她脑子都是懵的，能记住的全都是零碎的片段。 在这种事情上，林染其实很看得开，两情相悦，人之所欲，想做那种事很正常，我认定你了，我就愿意让彼此都舒服。 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沈夺十分钟就洗完了，出来的时候林染已经躺下，占据了大床的一个边，被子盖的严严实实，整个脸埋在枕头里。 也不嫌热。 沈夺低头笑了下，伸手关了电视和台灯。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厕所那边的一个小夜灯孤独的泛着昏黄的光。 沈夺从被子另一侧摸进去，在背后轻轻搂住了她的腰。 林染明显僵了一下。 沈夺亲了亲她的耳朵，说：“我们领证那天，我掐了你一下，你还记得么。” “嗯。”小小声的回应。 “那时我就觉得，手感真好，以后我老婆要是也手感这么好就好了。” 林染忍不住笑了下：“你们男的都一个德行。” 沈夺扳着肩膀把她转过来，捧着她的脸说：“我跟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们喜欢所有漂亮的姑娘，我只喜欢你。” 话音落下，他的吻也随之而来，没有铺垫，直接凑过去，轻而易举捕捉到她的舌尖，品尝，舔吮。 他的手从林染的腰间往上，搂住她瘦弱的脊背，往自己怀里摁。 亲了好一会才放开她，林染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他的腰，渐渐放松下来，没刚刚那么紧张了。 沈夺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林染下意识：“嗯，嗯？” 沈夺带着坏笑：“嗯什么，你还想干嘛？” 林染仰着头，“你逗我玩呢？” 他把她摁回怀里，搂紧了些：“我哪敢逗你啊。” 林染头低下，“你不想么。” “想。” “那你……” “我只是不想在这种地方疼你，”他停顿了一下，“我们正八经的第一次，我希望你得到尊重，以后回忆起来是美好的，回味的，而不是闷热潮湿的小破旅馆。” 平时他讲话，除了工作时都很不正经，尤其是跟她一起的时候，现在忽然这样温柔体贴，让人觉得很窝心。 林染的鼻子很不争气的酸了一下，她偷偷动了动脑袋，眼睛在胳膊上蹭了一下，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 可沈夺却没忽略这个细节，拇指捻了一下她的眼睛，“啧，哭了？” 林染把他的手拨开，声音闷闷的：“别闹。” 静了几秒，沈夺说：“其实我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整天都在想那事。” 林染偷偷抿唇，“那你是么。” “是。” 林染：“……” 你还真是诚实。 他搂紧怀里的姑娘，“睡觉。” 小旅馆的空调不怎么好用，没多久被子就被熟睡中的林染踹到地上，沈夺把被子捡起来拍干净，只给她盖了小腹。 淑芬说过，女孩子容易着凉，再热也不能露肚子。 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转到另一侧继续工作。 手机塞着耳机，他一直小声在跟卷毛沟通，工作室那边大家都在加班，他必须要跟紧进度，参赛作品要抓紧时间完成，另一边正常的工作也不能停。 直到后半夜两点多，林染隐约听到有人小声说话，“渲染”“几帧”“强光”什么的，她迷迷糊糊伸手摸向沈夺那边，摸了个空。 林染清醒了大半，撑着手臂半坐起来，看到有个人影背靠在另一侧的床边，坐在地上，电脑屏幕蓝色的荧光微微发亮。 “沈夺。”她叫了一声。 沈夺听到，立刻放下电脑爬回床上，弓着身子摸了摸她的脸：“我吵醒你了？” “你在工作吗？” “我马上就好了，你接着睡。” 林染有些抱歉：“对不起啊，你这么忙，还要来管我的事。” 他揉了揉她头发，“傻子，我不管你谁管你？谁管你我揍谁，都离我媳妇远点。” 林染被他逗笑，“你什么时候睡？” “就睡了，你先躺下。” 他们这行，加班到后半夜是常有的事，不过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沈夺让工作室的人都回家休息，自己也关了电脑，重新躺回林染身边。 一夜……哦不，半夜好梦。 早上沈夺先醒，他侧躺着，手臂撑着脑袋，盯着林染看了好一会，最终没忍住，亲了她的唇一下。 林染醒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沈夺说：“你可以再睡一会，我买了十点的票。” “嗯。” “早上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夫唱妇随？” “……不吃了。” 沈夺乐了，忍不住又过来亲一下：“以后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有美人可以亲，人生赢家说的就是我了。” 林染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你这话说得好像个昏君。” “昏君给你买早餐去，小笼包好不好？” “准。” 吃完早餐，坐了三个小时的绿皮车，下午一点多，两人抵达帝都。 沈夺回工作室，林染要去素悄坊，方向不顺路，两人在车站分开，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下了出租车，往鱼骨巷走的路上，会路过一条小小的商业街，里面全是些小饭店，小超市，音像店，饰品店什么的。 林染在饰品店挑了一个洗脸时用的头箍，自己原来的那个落在昨晚的旅店了，出来的时候被对面复印店的老板娘叫住。 “小姑娘，等一下哦。” 林染驻足，这老板娘她是认识的，去年有段时间家里打印机坏了，拿走修理了好几天，她那几天经常在这家店打印复印东西。 那老板娘说：“小姑娘，之前经常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是叫笑笑不是？”林染点头：“阿姨，怎么了？” 老板娘：“是就好了，她前几天来我店里印东西，落了一双鞋在我这，你帮她拿回去吧。”她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个袋子，林染一看，里面确实是笑笑之前说要送到刷鞋店的一双鞋。 她道了谢，拎着鞋往回走。 到家的时候笑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见林染回来了，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姐，这么快就回来了？找到那家工厂了吗？” 林染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有点累了，捏着腰往里走：“找到了，不过没看到仿冒品。” 笑笑：“嗯？那就奇怪了，你是不是找错地址了？” 林染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地址肯定没错，再说吧，我想想该怎么办，对了，复印店老板娘让我把鞋给你带回来，你印什么东西，怎么不在家里弄？” 笑笑晾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说：“就是你的草图留档么，那天家里打印机没墨了。” “哦。”林染没再说什么，收拾了一下起身回房间，掀开门帘的那一瞬，她忽然回头：“以后墨盒要及时备好，免得耽误事儿。” 笑笑愣了一下，答：“知道了。” 晚上，沈夺带林染去了家特别火的餐厅，位子很难定，但因为这家饭店是沈家招待客人的合作饭店之一，所以提前给沈夺预留了一个包间。 两个人吃完饭，沈夺开车载着林染回家。 回他们的家。 他很兴奋，一路上都在讲小笑话，但林染兴致却不怎么高，好像有心事一样。 沈夺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怎么啦？” 林染舒了口气：“没事。” 沈夺忽然想起来：“对了，林漾那个小丫头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 想起林漾，林染无奈道：“她好着呢，今天考试最后一科，说考完了要跟同学们吃饭唱歌玩通宵，让我跟我爸说今晚她住我那里。” 沈夺失笑：“这么明目张胆？” 林染：“她想得美，十点一到我就把她弄回家。” 说曹操曹操到，林漾来电，林染按了免提：“干嘛。” 很奇怪，电话那头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是林染吗？” 林染皱眉，和沈夺对视一眼，“我是，您是哪位？机主呢？” 电话那头说：“是这样，我是城西派出所的民警，您的妹妹林漾因涉嫌在公共场所聚众打架，现在在我们派出所，方便的话还请您过来一趟。” 十分钟后。 林染和沈夺急匆匆赶到派出所，看到了一幕壮观的景象。 审讯室一屋子二十几个人，分左右两边全蹲在地上，左边林漾为首，额头有血，一脸不服。 右边最前头是个年轻小伙子，一身痞气，蹲也不好好蹲，晃晃悠悠，低着头看不见脸。 林漾一看见林染，立马跑过来，见了救星一样：“姐！” 林染捏着她小下巴看她伤口：“这怎么弄的？出息了，聚众打架？” 一旁的民警过来解释，说两伙人在同一家饭店吃饭，都是年轻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现在的情况是两边都有人受伤，如果愿意和解最好也最省事，不愿意的话只能走程序验伤。 正说着，对方那个小痞子一抬头，看见门口林染身边的沈夺，眼睛锃亮，声儿都拔高了好几度：“夺子？” 沈夺扭头一看，可巧了，居然是他发小胡闹。 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有了这层关系，两头很快商量好决定和解，毕竟谁都不愿意添麻烦。 沈夺像两头的家长一样，协助他们办好了手续，领着一帮人出派出所。 在门口，胡闹两手插兜，吹着口哨冲沈夺一扬下巴：“谢了啊哥们，别跟我妈和胡来说，省的他们叨叨我。” 沈夺：“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我说你也太逊了，女人都打。” 胡闹哼了一声：“我可没打她，谁知道哪头飞过去的酒瓶子砸的，神经病，小爷去尿尿，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非说我非礼她，”他探过去半个身子隔着沈夺和林染冲林漾咬牙：“我说妹子，小孩不大怎么牙尖嘴利的，说话那么难听。” 林漾刚要炸，就被一旁的老姐摁回去：“行了啊，本来就是你先误会人家，消停点，想想你头上的伤吧，看你回家怎么跟爸交代。” 一提起林正堂，林漾怂了：“姐，我这鬼样子被爸看见要骂死我了，下学期不让我住校就惨了！” 说完又狠狠瞪了胡闹一眼。 扭头继续说：“要不我去你那住几天吧，养好伤再回家，行不？” 沈夺：“？？？” 第20章 沈夺的公寓只有一个卧室, 天气这么热, 在家穿的都很少，怎么都不方便。 所以林染只好陪着林漾又回了素悄坊。 俩姑娘先去车上等着，沈夺转头就给了胡闹一下子。 胡闹懵了：“你打我干啥？” 沈夺一肚子气：“你干的好事，现在我媳妇儿不回家住了, 你开心了？” 胡闹撇撇嘴：“没出息，哎，那小丫头是你媳妇儿亲妹妹？哪个学校的, 多大了？” 沈夺一脸警惕：“你打听这个干嘛, 人家可是良家小姑娘，你少打主意，卖你的避孕套去。” 胡闹不乐意了：“良家小姑娘我怎么就不能打听了，我又不是不正经的人……我也没别的意思，今儿太匆忙, 都是自家人, 下回我找她道个歉。” “谁跟你是自家人，哪凉快哪待着去。”沈夺懒得理他，转头上了自己的车，送两个女孩回家。 车子很快驶入鱼骨巷，在素悄门口停下, 林漾很知趣，先下车进院。 车里，林染一直没动。 她转头看了眼沈夺，讨好的摇了摇他胳膊：“好了, 你看你，脸上都能结冰了。小漾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好在伤得不严重，也就三五天，我保准回去，嗯？” 沈夺绷着脸，不说话。 林染往他身边凑了凑：“不然这样，我每天晚上去找你，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沈夺叹了口气：“算了，我一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吃饭，你别跟着挨饿了。” 她皱眉：“饭要按时吃的。” 沈夺侧过身，到底没忍住，控诉：“都两次了，她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下次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回家？” 林染失笑：“小漾脑袋都要开瓢了，哪有功夫跟你作对，”她双手投降状：“我发誓，下次就是下刀子，我也不管了。” 看她认真的样子，沈夺泄了气，闷闷的说：“行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明天，他们要拍婚纱照。 林染应了一声，就要下车，身边的男人拉住她胳膊：“哎，这就走啊，忘了点儿什么吧。” 林染回头，他觑着眼睛瞧她，她抿唇，瞬间懂了，大大方方凑过去亲了他右脸一下：“行了吧？你慢点开车……” 话没说完，沈夺捏着她下巴就亲了上来，舌尖长驱直入，一点也不含蓄，林染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亲够了，他才放开她，懒洋洋往后一靠：“学着点，这才叫吻别，你那是啥，逗小孩呢？” 林染脸有些红，咬着牙瞪了他一眼，说了句“无赖”，这才下车。 …… 之前林染在网上看过一个段子，说拍婚纱照的时候工作人员给新娘挑了无数套衣服换着试，新娘问：“我老公呢？” 答：“等你衣服定好了，随便给他选几套搭一下就行。” 以前看到的时候当个笑话，轮到自己了，才发现一点都不夸张。 林染被工作人员拉到里间，在上百套婚纱礼服中挑了半天，一件件的试，累得半死，沈夺却翘着二郎腿，坐在休息区喝着咖啡玩手机，悠闲自在。 这家婚纱摄影店是帝都规模最大也是最贵的一家，罗琴初给他们选的是豪华套餐，很多拍摄用的礼服都是初次使用，别人没穿过的。 款式也都是由国外名设计师操刀制作，其中一件还获了奖。 林染穿着那件据说价值上百万的婚纱，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 v领设计，简约大方，细节精致，衬的人清新高雅。 每个女孩都幻想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林染也不例外，小时候想的是，她会跟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相识，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孩子，人生的路要一步步走，每个过程都要经历，都要享受。 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会凭空冒出来个男人，有人指着他说：这是你老公。 糊里糊涂的“领证”，同居，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乱了节奏，却意外的精彩，这个男人，跳过了那些必不可少的步骤，直接成了她的老公。 有时想想，是有些后怕的。 万一这个爸爸选定的人不是良配怎么办？万一两个人怎样都不合拍，性格不合，三观不合怎么办？ 大概就会像是最初的约定那样，时机成熟就离婚吧。 不知道别的新娘是不是这样，一旦穿上婚纱，就会想很多。 身边的工作人员笑着说：“林小姐，这套还满意吗？” 林染回神，点了头：“挺好的。” “您先生见了一定也喜欢，来，前面台阶，小心走路，咱们出去。”身后有人帮忙托着长长的裙摆，林染绕过遮挡的屏风，从更衣室出来。 沈夺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在网上看房子。林漾几次三番的搅合，让他意识到有必要换个房子了，想找一个精装修的，马上就能入住的，最重要的是房间要多，就算有一百个人出事了也住得下那种。 然后听见有人叫他。 他无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身纯白婚纱的林染。 她像一个仙女一样站在那里。 如同所有偶像剧中演的那样，他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工作人员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回神，起身走过去。 拉起她垂在身侧的手，低低说了句：“这是谁家的媳妇，这么好看。” 林染带着笑，很少见的露出了羞涩的表情。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跟沈夺在一起，她少了很多锋芒，多了很多小女人的柔情。 不是刻意为了谁改变，只是之前没有遇到对的人。 最好的爱情，不是为了爱谁去改变自己，而是因为爱找回自己。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视，沈夺拉着她的手，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麻烦您，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想跟我太太说几句话。” 屋里的人很快走光，林染看了门口一眼：“你干嘛啊，在人家地方让人出去，有话不能一会说么。” 沈夺松了手，“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我觉得现在这个气氛刚刚好。”他从裤子兜里摸出个黑色的小锦盒，打开，转到林染那一侧。 那是枚钻戒，精致，闪亮，也够大。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钻戒这东西俗气，但是求婚嘛，怎么都少不了这个，你将就一下，把它当个道具好了。”沈夺定定看着她。 林染看着那枚钻戒，有点儿愣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求婚。 沈夺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盒子，沉声说：“我们跟其他情侣不一样，”他顿了下，很严肃，“这场婚姻开始的目的本就不纯粹，你嫁给我，我从没有尽过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可那时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看不起你，我觉得你跟很多富家千金一样，无所事事，娇气，挥霍，臭毛病一堆。” “可后来，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你独立坚强，有能力，你让身边的人都有依靠，有安全感，你很善良，心又软，你让我爱上你。” 他作势单膝跪地，林染下意识拉了他一把，但他还是屈膝了。 沈夺仰起头对她说：“林染，跟我结婚吧，真正的结婚，我知道我不够好，爱发脾气，还幼稚，可我愿意改，我愿意永远对你好，你余下的人生，都可以靠着我，依赖我。你可以把我当垃圾桶，不高兴的事通通塞给我，我都能给你解决。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他举了举手中的锦盒：“行吗？” 林染已经红了眼眶。 她其实很少哭，可最近几次三番被沈夺弄哭，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几句话说到人家心坎里，不都说搞技术的男人都是单细胞宅男么。 网上净说瞎话。 她拽了拽他袖口：“你起来啊，一会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沈夺没动，“你答应我了？” 林染咬着唇，“你不觉得我们太快了么，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 沈夺站起来，抓着她的手，“那有什么，还有认识七天就结婚的呢，几个月不算什么。”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林染恍惚了一下，“我跟许风铃说的话你听见了？” “嗯。” 她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她头压的更低：“我不早就已经是你老婆了么。” 沈夺怔了一下，立刻抓着她的手就把戒指套了进去，尺寸刚刚好。 他把人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这戒指戴上了，一辈子都拿不下来了。” 林染吸了吸鼻子，哑着声儿，“谁说的，我现在就摘掉。”她一动，沈夺立刻把她两只手一起攥在手里，固定在自己胸前，然后重新抱住她：“晚了。” 林染怕脸上的妆弄脏他礼服，只用额头抵着他下巴：“霸道。” 沈夺轻轻说：“那……我们抓紧时间，假本换真本好不好。” 几秒种后，怀里的人轻轻点头，幅度很小，可他还是察觉到了。 至此，他心里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婚纱照拍完，当天晚上沈夺就陪林染回了趟家。名义上是陪林正堂吃顿饭，实际是想把户口本偷出来。 家里阿姨做了一桌好菜，白西影拿出了一瓶好酒招待他们。 面对白西影这个“小丈母娘”，沈夺一度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今年才三十岁，只比沈夺大三岁。林染是不用管的，反正她从来不正眼看白西影，可沈夺不行，到底是长辈，总是这样直接说话，怎么看都是没礼貌的。 白西影倒是通透，早看出沈夺不自在，很大方的说：“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小染也是这样叫的。” 林染打岔：“车锁了没。” 沈夺说：“锁了。” 林染跟白西影的关系一直是林正堂的心病，他其实很想让一家人和睦相处，白西影也一直很配合，就是这个女儿，油盐不进，怎样都看不上白西影。 气氛比较沉闷，林正堂示意沈夺：“那个汤不错，小染很喜欢，你也试试。” 沈夺忙答应，给自己盛了一碗。 林正堂又问：“听说你的工作室参加了个比赛？” 沈夺之前虽然不止一次跟林正堂吃饭，可那时他很放松，这会儿把他当正八经的老丈人，反倒拘束不自在起来。回答问题都小心翼翼。 林染吃得快，放下碗筷，“爸，我回房间拿点东西。” 林正堂点头，继续跟沈夺聊天。 现在家里人都在楼下，是最好的时机。 林染上楼，当然没回自己房间，直接进了林正堂的卧室，他们家的户口本一向都放在那个壁画后面的格子里，林染以前就知道。 她搬了把椅子站上去，移开壁画，拿出一堆房产证和其他证件，一个个翻。 忽然。 “你在干什么？” 白西影出现在门口。 第21章 林染的手中已经捏了一摞证件。 这时说没事已经来不及了, 她镇定道：“学校有事, 要用一下户口本。怎么，我用我自己家的户口本，不行？” 白西影走近两步：“没有不行，只是户口本现在不在家, 你爸爸前阵子做房产抵押，秘书拿走了，还没有拿回来。” 林染还站在椅子上, 皱眉：“为什么要抵押房产？” “我也没有细问。”白西影是上来换衣服的, 刚刚喝汤的时候不小心洒在身上，她打开柜子找出了一件裙子，也没有避讳林染，回手解扣子。 户口本不在，林染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把东西放回去, 跳下椅子，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白西影叫她。 “小染。”她艰难的拧着胳膊，“能不能帮我一下。” 林染回头，白西影穿的是个掐腰白裙，拉链在身后。 她站那几秒, 觉得这种小事要是转头就走，未免显得太小气，于是走过去帮忙。拉链已经拉了一半，拉索里塞了一点衣料进去, 怪不得拉不动。 林染从小鼓捣这种五金，轻车熟路几秒就解开，一拉到底。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白西影轻轻说了句：“谢谢。” 她停顿两秒，最终没有回头，出了门左转下楼。 餐厅里，林正堂和沈夺的话题已经聊到未来二十年内全国乃至全球经济发展趋势。林染和白西影先后下楼。 沈夺一跟林染的眼神对上，就知道她没拿到，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做声。 吃完饭大家去客厅坐了会，阿姨切了两盘水果端上来，林染给沈夺扎了一块苹果。 大家聊了一会，林正堂忽然问：“小染，你学校的事差不多结束了吧。” 林染点头：“不用过去了，随时可以进公司。” 林正堂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说：“不急，你跟沈夺才结婚没多久，多一点时间相处比较好，再放你一段时间的假，好好休息，好好玩玩，过阵子婚礼结束再去公司不迟。” 林染觉得有点奇怪，当初她要考研，林正堂还说女孩子不用那么高的学历，想让她早点进公司历练，现在可以去了，又说要放她假。 沈夺心里倒是挺乐呵，又多吃了几块苹果。 不到七点，沈夺和林染离开沈家，阿姨给他们带了好几罐自己做的辣酱和咸菜，以前林染最爱吃，沈夺拎着放到了后备箱。 白西影和阿姨把两人送到门口，随后阿姨去了洗衣房，白西影回到客厅，见林正堂靠在沙发上，眉头皱着，捏自己的脖子。 她走到沙发后头，帮他按摩，指法轻柔，力度适中。林正堂舒服的闭起眼睛。 过了一会，白西影说：“小染好像和沈夺相处的不错。” 林正堂底底的嗓音嗯了一声。 白西影歪过头看他：“怎么精神这么差？最近是不是很累啊，上次徐医生交代了要复查，你一直没有时间，不如明天我陪你去吧。” 林正堂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拍了拍她的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哪有那么夸张。” “最好还是听医生的。”白西影手没有停，犹豫一下，说：“正堂，以后我堂哥来找你，你不要再给他钱了，他们懒散惯了，没够的。” 林正堂：“你老家的母亲毕竟还要他们帮忙照看，他们想要就给吧，又不是给不起。” 白西影说：“生活费我已经给过他们了。” “随他们吧。”林正堂睁开眼睛，“刚刚你怎么跟小染一起下来，她没为难你吧。” 白西影轻轻摇头，“没有，她还帮我拉裙子来着，你不要总是说她。” 林正堂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我知道，你嫁给我，背地里受了不少闲言闲语，连我那两个不省心的女儿对你也有偏见，你不要有顾虑，这个家现在的女主人是你，你想怎样就怎样，没事出去跟你的小姐妹玩一玩，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不要总是闷在家里，听到没有？” 白西影靠在他肩上，挺舒服的闭上眼睛，“我就爱待在家里。” …… 回家的路上，林染一直闷不做声，沈夺开车，不时看她一眼，忍不住开口：“好了，这次不成，下次再说嘛，我们以后常回去，机会多的是。” 林染说：“我不是为这个。” 沈夺：“那是什么？” 林染：“我觉得很奇怪，平白无故，我爸为什么要抵押房产？” 沈夺笑：“这有什么，再大的产业也有资金不凑手的时候，抵押一两套房子周转一下，很正常，我爸也干过这事。”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脑袋：“天天想这些没用的，有这时间好好想想我。” 林染有了点笑模样：“你就在这里，有什么好想的。”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鱼骨巷，沈夺停车，时间还早，他把车开到巷子口不碍事的地方，跟着林染进屋。 林漾和笑笑在正房打扑克，林染拉着沈夺进了自己房间。 她在这的房间很简洁，就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老式学习桌。 沈夺坐在床上，胳膊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向后倾斜，歪着头看林染给他倒水。 林染拿着水杯走过来，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拉过去按坐在他腿上，一杯水险些都倒在床上。“哎！干嘛呢。”林染赶紧把水杯放在一旁的窗沿上，沈夺搂着她腰，脸蹭在她胸口：“谁要喝什么水，我问你，你妹什么时候走？” 林染抱着他的肩，低笑：“她没我不行的。” “我没你也不行，”怀里的男人抬起头，手像是报复似的掐了把她的腰，“她那么个大姑娘，平时还住校呢，怎么就没你不行了？要不你白天在这里，晚上跟我回去住。” 林染转头看了眼窗外，透着纱窗能看到正房里两个人影，隐约还能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 “嘘……小点儿声。”林染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 沈夺有点儿懵：“嗯？” “我在这住，不是为了小漾。”林染俯下身，嘴巴凑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沈夺的眼睛渐渐睁大，有些不可思议：“不会……” 林染捂了他的嘴。 沈夺忙把声音放小了些：“不会吧？你怎么知道？” 林染说：“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我觉得应该是了，再等等看吧。” 沈夺点头。 林染又要去拿那杯水：“你不渴吗？那我喝……哎！” 话音未落，腰上的手一用力，林染整个人被挪上床，沈夺半压着她，一条腿曲起，卡在她双腿之间。 他不正经的笑了笑：“你很渴么，我给你解渴好不好。” 林染脸一红：“你想干嘛，小漾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 沈夺舔舔嘴唇：“出了巷子口左拐，1888套房，我带身份证了。” 他手不老实的在她腰上捏着。 林染不接茬：“大夏天的，你这样贴着我不热么。” 沈夺低头咬了她唇瓣一下：“我都暗示成这样了，你没点儿觉悟？” 林染一本正经，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胸口，把他往外推了推：“小伙子，离远一点，靠太近我喘不过气。” 沈夺愣了一下，看到她那样子，忍不住就靠得更近：“喘不过气？这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才叫喘不过气。” 吻比话音落的快，他堵住她的嘴，一点情面也不留，手已经不满足于腰间的范围了，渐渐往上挪动，在外环揉了几圈后，直取要害，重重一捏。 刺激的林染想大叫，偏偏嘴被堵住又叫不出来，只能紧紧抓着他肩膀。 沈夺松开一点：“服了么？” “无赖……唔！”又堵上去。 几秒后松开，男人手还在那里，“服不服？” 见林染不说话，他作势还要冲上去，林染一个激动：“服！服了！行了吧！” 沈夺盯着她看了好久，眼睛也红了，声儿也哑了：“老子真想现在就办了你。” 闹了一会，俩人浑身都是汗，林染微微喘气，脸上跟抹了腮红似的，“你简直是个衣冠禽兽，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沈夺眯起眼睛，还在回味刚刚的手感：“这词儿用的太早，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什么才叫衣冠禽兽。” 林染咬牙：“你当我夸你呢？” “你不是在夸我？” “……” 林染彻底无语：“夸你个大头鬼。” 沈夺把胳膊强行塞她身子底下，一使劲儿把人搂怀里：“淑芬儿的药一袋都没喝，过期了怎么办。” 林染脸蛋贴着他热乎乎的胸口，额头的汗已经很明显，“还真喝啊。” “喝啊，不喝白不喝，又不是女儿国的水，你还怕喝了怀孕啊。”沈夺低头捏着她脸蛋，“怀了也没事，咱养得起，十个八个都行。” “……母猪啊？还十个八个。” 沈夺的电话在裤子兜里嗡嗡响，他腾出只手摸出来，是胡闹打来的。 他心情好，一接起来就犯贫：“您好，请说出机主姓名，一，大爷；二，二大爷；三，三大爷。” 胡闹骂过来：“你大爷的。” 沈夺乐了：“找我干啥。” 胡闹：“有东西给你，你在哪呢，在不在家。” 沈夺说：“不在家，在我媳妇这呢，鱼骨巷。” 胡闹：“鱼骨巷？太好了，我就在附近，不用折腾去你家了，地址给我，我给你送点好东西。” 沈夺说了地址，又问什么东西，胡闹还玩神秘：“你肯定用得上。”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敲外头的大门。 林漾先听见，一溜小跑出去，家里有沈夺在，她也没什么警惕性，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结果跟胡闹一照面，俩人都愣了一下。 胡闹一脸惊讶：“呦呵，小辣椒也在呢？” 林漾掐着腰，昂着头一脸不服：“你来干嘛，上次没打够，追到这来了？” 胡闹笑的很邪性，手里捧着个小纸壳箱子，大凉拖，大花裤衩，“上次是个误会，我还想找机会跟你道个歉呢，”他目光往院子看，“你姐夫在吧？我给他送点儿东西。” 林漾一直堵在门口，沈夺和林染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 沈夺跟媳妇咬耳朵：“胡闹遇到对手了。” 林染也抱着肩膀看门口那俩人。 忽然林漾手一挥：“谁让你进来了？” 她一巴掌拍胡闹手中的箱子上，小箱子应声而落，里面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 怎么感觉又要打起来，沈夺也不看热闹了，拉着林染往门口走：“干嘛呢，又动手？” 走到林漾身边，发现俩人表情都怪怪的。 沈夺往地上看。 好嘞。 一地避孕套。 第22章 四个人起初都没说话。 胡闹看看林漾, 又看看林染, 忽然一个激灵蹲下开始划拉避孕套，几秒内收拾个干净利索。 他那么个不要脸习惯了的人，耳朵居然红了。 沈夺撇撇嘴，真是活久见, 打从穿开裆裤那时开始，就没见过胡闹脸红，幼儿园里他最招小女孩喜欢, 因为他总给她们糖吃。 他也是这几个哥们里最早开始谈恋爱的, 女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门清。一向标榜自己是情场高手。 这么个老油条居然也会脸红。 胡闹干咳了一声，把盒子往沈夺怀里一塞：“转项了，剩了点货, 分你点, 不客气。”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几秒内跑到巷子口拐的不见踪影。 沈夺抱着一箱避孕套，好像抱着一盆儿炭，林染眼睛瞥到别处，没做声, 林漾向前一步，捏起一盒，颠了颠，又扔回去, 狠狠瞪了沈夺一眼：“悠着点，对我姐好点！” 沈夺一愣，嘿这小丫头，你懂个屁！ 俩人回到房间，沈夺往床上铺了张报纸，把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上去，盘腿儿坐着开始研究，没一会就看花了眼，一手拿一个，左看看右看看，抬头问林染：“媳妇，你喜欢超薄的还是螺纹的，还是带耳朵的？” 林染：“……” 林染：“还玩上了，赶紧收起来吧，都让我妹看见了。” 沈夺撇撇嘴：“看见怎么了，我又不是偷情，你不爱用这个？那也行，我们原始一点，我也不喜欢这玩意，好像很束缚的样子……” 林染拿起个枕头砸过去。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过得紧崩崩，沈夺的复赛已经通过，进入决赛后一切忽然变的非常正式，一共十五个团队，每个团队都拍了一个视频短片简介，包括该团队过去的履历作品，负责人单独介绍。 决赛不像初赛和复赛，只要发过去参赛作品就行，决赛要带着作品现场放映，届时有主持人有评委，声势浩大。 沈夺那个单人的宣传片拍的跟拿了世界冠军似的，又英俊又霸气，他拿到样片后第一时间给林染微信发过去，美滋滋的说：看，这个帅气冲天的男人是谁？ 林染在素悄工作，手上沾了不少护理油，她用唯一的一根干净的手指划开屏幕，看到了那张宣传片，忍不住提起唇角，一指禅慢吞吞回复他：哪有帅气冲天，我只看到骚气冲天。 沈夺立刻回了句：承认你老公帅，怎么就那么难？ 林染：不，我心里只有jay。 沈夺：他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不要痴心妄想，回头是岸，我会原谅你的。 林染：不需要你的原谅。 沈夺：你就这样跟一个明天就要飞往几千公里外即将跟你分居两地的老公讲话？ 有款软件有更新，有些功能需要现场培训，软件开发商大本营在青岛。沈夺要过去大概五天。 说起来，特效这一行真的不能吃老本，不紧跟潮流，就要被淘汰。 林染：什么几千公里，青岛而已，想我了步行也能回来。 沈夺：……什么女人这么狠心，我要是从青岛走回来，你就守寡了。 林染不跟他贫：先不说了，我手很脏，待会打给你。 放下电话，她把手里的成品最后护理了一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出去洗了手，看到林漾坐在花架子旁边的小凳子上划拉手机。 林漾好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个小小的痕迹，估计过几天也就没了，林染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捏着她下巴转了两下：“没留疤，还行。” 林漾眼睛没离开手机，林染低头看过去：“瞧什么呢。” 手机屏幕里是贺幼霆的一个采访，看日期还是最近的，林染看了眼妹妹，“还想着呢？” 林漾扭了下屁股，侧过身去：“没有，我就看看。”身后笑笑端了盆水出来，在外头洗脸。 天太热了，动一动就出汗。 林染侧着头余眼光看了一下，回过头说：“没有就别愁眉苦脸，给你个任务，我定的五金到货了，你去帮我取回来，就在云茂街，我跟老板说好了，你直接拿货就行。” 林漾懒洋洋的：“太热了，我不去，你自己怎么不去。” 林染对着她的屁股拍了一下：“看你一身懒肉，锻炼锻炼，我还有事呢，乖。” 林漾嚷嚷：“我才88斤！” 林染：“挪动一下你那88斤懒肉。” 林漾回屋涂了一层防晒，撑了把遮阳伞，拧着小脸儿出门。 打发走林漾，林染站起来，“笑笑，进屋坐会吧，帮我挑挑扣子。”林染喜欢收藏扣子，她有个见方的铁盒子里面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扣子，每次出门，都会有意无意找一找，有好看的就买回来。 上次去横店也买了不少。 笑笑应了一声，擦了手后就跟着她进屋。 两人坐在桌子两侧，林染把铁盒子摆在中间，这盒子里头是个九宫格，林染喜欢把扣子分成几个色系分着放。 笑笑坐下：“姐，你又买了这么多，真好看。” 林染嗯了一声，没说话。 桌子旁有张名片，笑笑随意捡起来一看，名片上写着：经理严厉。 笑笑脸色变了一下，不动声色放回去。 林染垂着眼挑拣扣子：“这是那仿冒工厂的名片，经理叫严厉。” 笑笑应了声：“哦。” 林染没抬头，“挺巧的，跟你同姓。” 笑笑的手顿了一下：“姓严的也挺多的。” 林染：“严笑，我记得你有个哥哥来着，”她抬头，“不会也叫严厉吧。” 笑笑拿着扣子的手一抖，一颗琥珀色的猫眼扣在桌上滚了两圈，最终滚到地上，摔成两半。 笑笑攥了攥手指，起身想捡起来。 林染面无波澜的说：“不用了，碎了就是碎了，再好看也回不去了。” 笑笑弯了一半的腰顿了一下，慢慢站起来。 林染摸起手边的手机，点进购物网站，找到今天新上架的最新款，然后把手机扔给笑笑：“看看这个吧。” 笑笑的手微微有些抖，不小心碰了退出键，按了好几次才又进去。 新上架的那款包是林染前些日子的最新设计。 “这款包我早已经改了设计，最初的版本只有你看过，笑笑，”她坐在那里，脸色一冷，不怒自威，让人看了浑身生出一股凉意，“我觉得这么久以来我对你还挺好的，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笑笑，你能告诉我吗？” 笑笑低着头，额间有些冒汗，小声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染眉间一动，伸手拿了桌上的名片干净利落的甩过去，砸在笑笑身上：“要不要打个电话对质一下！” 笑笑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了，头压的更低。没有确凿的证据，林染不会这种态度，也不会这样直面说出来，笑笑太了解她了，她没有过多的辩驳，腿一软坐在地上，伏在椅子上，一直在哭，“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林染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你不想，难道有谁逼着你偷我的设计吗？” 她见不得笑笑坐在地上的可怜样子，皱着眉一把将她拎起来，“站好！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笑笑脸都哭花了，缓了好一会，抹了把脸上的泪，低着头不敢看她眼睛，“严厉确实是我哥。” 她嘴唇都要被咬破，“我哥已经三十几岁了，还没有结婚，家乡那边的风俗，男孩子结婚必须盖好几层的楼房，盖的越高，家里越有面子，我们家没有钱。” 林染皱眉：“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家为了让哥哥上学，你只读到初中毕业就要出来打工，笑笑，我没有资格对你家人的行为做出评价，可你不能为了他们触犯法律。” “你已经违法了你知道吗？” 笑笑手背捂着嘴，眼泪开了闸一样，声音里都打了颤，“我知道，对不起，姐。” “我哥说，只要赚够了房子钱，我就再也不用骗你了，他一直求我，我没有办法……” 林染将眼睛瞥向别处，刚刚因为情绪有些激动，现在胸口还略有起伏，她心里也不好受。 笑笑是朋友介绍过来的，那时她刚来帝都不到一年，在餐厅当收银员，林染的一个朋友觉得小姑娘不错，看着踏实稳重，就介绍给林染，让她帮着看看屋子，发个货，总比在餐厅清闲自在。 最开始笑笑什么都不会，林染很有耐心，教她怎么用打印机，怎么用空调，怎么擦皮子。看她还用着几年前的旧电话，带按键的那种，就借着国庆节给她买了部新手机，为了不伤她自尊还说这是员工福利。 那时的笑笑，真的每天都在笑。 林染回过头，不再去想过去的事，看着对面一直不敢抬头的严笑，她叹了口气：“笑笑，我不能留你了。” 笑笑哭的停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网店改名，下架所有素悄的仿冒品，以后你哥也不许再销售其他品牌的仿冒品，没来得及销售的仿冒品必须全部销毁，已经销售出去的产品，能退货的退货，不能退货的，把所有销售明细做一本账给我，我保留追究的权利，如果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们做这样的事，我会考虑用法律手段解决，”林染看着她，“跟你哥说，如果不照着做，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笑笑发愣，有些不敢相信。 林染转过身，脊背挺直，声音坚定：“你走吧，别说对不起，别说再见，趁我还没后悔，现在就走。” 这话说完，她先进了里屋。 没过多久，听见外面大门打开，又关上。 林染趴在床上，心里的难受一阵阵涌上来，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这是目前来看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不是小说里的女主角，大公无私，说原谅就原谅，她只是个普通人，自己的心血被人盗窃，仿冒，任何一个设计者都会愤怒，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 可不这样做，要怎样做？难道真的去起诉笑笑？人做了错事，是要付出代价，可笑笑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从小不受重视，只因她是一个女孩。 就这样吧，算是给她一次机会，也是给过去两个人的友情做个了结。 林染下意识摸出电话想给沈夺打过去，又怕他在忙，不想打扰他。 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过了一会，她渐渐睡着了。 可能是今天解决了一件大事，有点心累，她又没有开空调，屋子里闷闷的，她有点迷糊，这一觉睡了好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看时间，竟然九点多了。 林漾早已经回来，见她睡着也没吵她。林染翻了翻手机，没有沈夺的电话和信息，大概真的很忙吧。 想了下，还是给他发了条微信：在干嘛。 隔了十几分钟，沈夺打了电话过来：“老婆，我刚刚看到，我在公司呢，你呢？忙什么呢？” 林染说：“不小心睡着了，睡了好久，大概今晚都会失眠了，”又问他：“晚饭吃了吗？” 沈夺：“下午定了外卖。” 林染皱眉，不饿么，都过那么久了，“你还要加班啊。” “嗯，今天大概会很晚。” 林染揪着枕巾上的毛：“总是加班这么晚，身体受不了的。” 电话那头笑了下：“没事，习惯了，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睡。” 林染不小心把枕巾拉出来一条丝线，心中做了个决定：“那你忙吧，我去洗个澡。” “嗯，洗的香香的，拍个照片给我看。”他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 林染照例说他“流氓”，挂了电话。 她简单冲了个澡，换了套宽松轻便的衣服，包也没背，拎着手机和钥匙出门。 晚上不堵车，林染转了好几个地方，买了很多夜宵，不知道他们都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粥，汉堡，寿司，都买了一些，到楼下的时候两手拎的满满的。 乘电梯的时候还是好心人看她不太方便，帮她按的楼层。 电梯很快到二十六楼。 随着林染走近，食物的香味也随之而来，卷毛鼻子最好使，下意识往门口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远处的沈夺作势要踹他：“抽什么风？” 卷毛磕磕巴巴：“老大，你看谁来了？” 沈夺随着他目光看过去。 门口的林染长发披下来，一身浅蓝色宽松裙装，小白鞋，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如沐春风，好像森林里的小仙女。 她笑出一对小酒窝，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各路餐盒。 “沈老大，外卖到了。” 第23章 本来今晚已经打过电话, 沈夺以为她洗了澡就休息了, 根本没想到她会过来。 他忙起身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跟我说？” 她笑着看他：“我来查岗。” 知道林染是在开玩笑，沈夺回身把东西放一旁的桌子上, 卷毛早就溜过来，口水都要掉下来：“我去……这么多，嫂子, 我猜这里肯定有我一份。” 林染抿唇笑了：“你帮我给大家分一下, 别饿着肚子干活啊。”她转头冲沈夺眨眨眼：“领导，休息十分钟吃东西，可以吗？” 沈夺搂了她一把，眼里的笑意已经很深：“必须的。” 卷毛得令，撒了欢一样, 招呼着大家过来领东西吃。她买的多, 东西还全，连水果拼盘都有，毛小子们乐得不行，一窝蜂冲上去。 沈夺拉着林染往里走，她拽了他一下：“等等。” 她跑到那堆袋子里找到唯一一个蓝色的纸袋, 拿出来用手托着，又拿了一盒水果，跟着沈夺进了他的办公室。 门一关，林染把袋子递给他：“特地给你买的海鲜粥, 跟他们的都不一样，趁热吃啊。” 走在前头的沈夺一转身，随手把袋子拿走放在一旁，搂着林染走了几步，把她压在沙发上，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吃什么海鲜粥，我吃你就好了。” 雨点般的吻落在她脸上，脖颈上，他渐渐不满足，手从她衣服下摆摸进去。 林染环着他脖子，尽力回应他。 亲了好一会，沈夺才停下，看了看她的眼睛，下结论：“你有点不对。”林染看着他：“哪里不对。” 沈夺：“情绪不对，这么积极主动，差点儿咬着我舌头。” 林染推了他一把：“我主动点也不行，你怎么那么难伺候。” 沈夺坐在她身边，搂了搂她：“我开玩笑的，你刚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怎么了？跟我说说。” 林染把头靠在他肩上，慢慢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说完了，她把手搂在他腰上，好像没有安全感似的，搂的特别紧，“沈夺，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万一她哥以后还做假货欺骗别的消费者怎么办。” 沈夺想了下，特别认真的帮她分析，“其实这件事没有什么对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如果你用法律解决问题，那世界上就少了一个作假的人，这是道德上的正确，谁都说不出什么。” “像你今天这样，选择放他们一马，是从感情的角度出发，而且你也说了，会保留追究的权利，让他们有改过的机会，又心有忌惮，以后不敢随便乱来，这样做也没有错。” 他摸了摸她的脸，说：“不过这件事如果要我来选的话，我想我可能跟你的选择一样吧，毕竟笑笑的本性不坏，西方有位哲人说过，给每个犯错的人三次机会。你这才一次，不要有心理负担。” 林染趴在他胸口笑了：“哪个哲人说的？” 沈夺懒洋洋的：“不记得了。” 林染抬起头，轻轻亲了他的下巴一下：“沈夺，谢谢你，我心里舒服多了。” 沈夺按着脑袋不让她退开，“谢谢就完了？你怎么奖励我。” 林染眼神润润的，趴在他耳边说：“明天告诉你。” 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林染嘶了一声：“干嘛打我。” “你故意的是不是，明天我要出差，你怎么谢我？” 林染说：“你不是下午三点的飞机么，等我电话就好了。”她歪着头靠在他怀里，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林染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侯加鸣去南京了，就是我们实习的那个公司。” 抱着她的男人脑袋舒服的仰在沙发靠背上，用嗓子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林染抬起头：“你怎么这种反应，对了，你之前说有办法解决他的问题，你有什么办法？找过他吗？怎么后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沈夺确实找过他。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沈夺把侯加鸣约去了拳击馆。 两个人一碰头，心照不宣，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换衣服，戴拳击套，痛快淋漓地打了一场。 最后，两个人体力耗尽，满身满脸的汗，喘着粗气靠坐在拳击台的围栏上，侯加鸣的头往后仰了仰，笑：“你体力不错。” 沈夺：“你也不赖。” 侯加鸣缓了缓呼吸，目视前方，淡淡的说：“我认识林染三年了，你呢。” 沈夺：“三个月。” 侯加鸣：“知道我为什么看你不顺眼了吧。” 沈夺：“爱情这东西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他偏头看他，“只有她喜欢你和她不喜欢你。很明显，她不喜欢你，所以就算你认识她三十年也没用。” 侯加鸣自嘲般笑了一下：“可能是吧，不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在她遇到你之前就表白，说不定结果跟现在完全不同。” 沈夺两条胳膊随意搭在身后的栏杆上，懒洋洋的说：“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直接跟她领证，你就没机会威胁她了。” 侯加鸣哼笑一声：“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找我，怎么着，打算给我多少封口费？” 沈夺看着他，没说话。 “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一向都习惯用钱来解决问题么。” 沈夺盯着他：“其实今天见到你之前我还摸不准对你该用什么招数，听说你们家还算书香世家，我以为你会很清高，既然你这么说，事情就简单多了，说吧，你要多少。” 侯加鸣冷笑一声：“果然是公子哥，这么大方。” 他收了收表情，略微疲惫的闭了一会眼睛，然后笑了：“算了，我没那么龌龊。” 沈夺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侯加鸣：“我做过最龌龊的事，就是聚会那天骗了你，现在想想，那时我可能有点孤注一掷吧，想博一下，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苦笑：“可我好像输了。” 他撑起手臂站起来，跳下台子，走了两步停下，背对着沈夺说：“替我告诉林染，我是真喜欢她，让她放心。”他顿了一下，“还有，我要去南京了，大概以后也很少回来，你也放心吧。” 拳击台以外的空间灯光昏暗，门一打开，外面的强光照射进来，把那个黑色的轮廓映衬的愈发清晰。 沈夺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有些后怕，如果他说的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他真的在林染认识自己之前就表白，后果简直不敢想。 真想奔回家抱着老爸狠狠亲一口。 是谁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封建腐朽？是谁说门当户对是陈旧思想？ 明明是中华文明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优良传统美德。 沈夺捡了几句重点跟林染说了这事，当然，那句“我是真喜欢她”，肯定是不会说的。 虽然显得有些小气，可让你跟你女朋友说：你看，那个男人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一定也说不出口。 听沈夺说完这件事，林染有一会没说话，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她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晚侯加鸣跟沈夺说了那些话，怪不得后来他的态度忽然就变了。 有点庆幸，幸好后来他还是来找她了，想了下又觉得无所谓，那天他不来，她不是也准备去找他么。 想了一会，林染决定不管那些了，她推开他，坐直身子，把海鲜粥的盖子打开，递到他面前：“你喝一点啊，凉了就不好喝了。” 盯着他喝了一口，林染马上问：“好喝吗？” 沈夺皱了皱眉，勉强咽下去，“谁家的粥啊，太咸了，不好喝。” 他盛了一勺喂到她嘴边，“不信你尝尝。” 这家店她经常去的，从没有失误过，林染半信半疑喝了一口，咂咂嘴：“还行啊，没有很咸。” 沈夺又递过来一勺，笑：“那再吃一口。” 林染明白了，“骗我啊？我还以为他们家这么不给力，我好不容易贤惠一次。”她把勺子推到他面前，“你吃吧，我不饿。” “不是说睡过头了？晚上也没吃饭吧。” “我减肥。” 沈夺拿眼睛瞄了瞄她身上，坏笑：“不用减了，现在就挺好，该有肉的地方就得有肉，瘦不拉几的不好看，手感也不好。” 又开始了，总耍流氓，林染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吃完，我不打扰你了。”这样耽误下去，可能又要熬到后半夜。 “你们还要这样加班多久？” 沈夺狼吞虎咽的，大概是真饿了，没一会一碗粥就吃光了，他站起来，顺手把餐盒扔垃圾桶里，“过了比赛这阵子就好了——我送你。” 林染忙摇头：“不用你送，你送了我又要回来，难道要通宵么。我自己没事的，现在才十点多，外面灯火通明，大帝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沈夺拉了她的手，“那我送你到楼下，你开车小心，到家告诉我。” “好。” …… 第二天一大早，沈夺给林染打电话，没打通，他上班的时候把行李箱一起带走了，想着如果中午有时间就去素悄找她，下午从公司直接去机场。 这次培训有两个名额，他也可以全部派遣别人过去，可这软件一年费用好几万，万一有什么疏漏，钱白花不说，还可能耽误事儿。 在公司一直待到十点，沈夺才等来了林染的电话：“你在干嘛。” 沈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用手指在玻璃上勾勾画画：“我一直在等你啊，我的奖励什么时候到位？” 林染低低笑了一声：“我现在在家呢，你有时间么，有的话就回来一下。” 沈夺一指头戳玻璃上：“我们家？” “嗯。” 他二话没说：“等着我马上回来！” 今天没开车，沈夺下楼直接打了个车，一路上把司机心脏病都要催出来了，到地儿的时候甩了张一百块的票子就冲进楼。 按密码，开门。 沈夺觉得自己要窒息。 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空调温度打的正好，茶几和餐桌上都摆了鲜花，屋子里一股百合花的清香，隐隐还有一股其他的香味，他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 客厅正中间，林染光着脚，身上只围了纯白色的浴巾，露出雪白的肩膀，白皙的脸庞还挂着一两滴水珠，刘海潮湿，应该是刚洗完澡。 她唇边一抹微笑。 “老公，这个奖励你喜欢吗？” 第24章 沈夺脑子有点儿懵, 是真的晕了。 他一步步挪蹭到她面前, “林染，你……” 以前都是他叫她“老婆”，她叫他名字，今儿倒反过来了。 林染皮肤虽白, 可脸蛋儿这会儿却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心里紧张的，还是刚刚洗过澡的原因。 她不敢看他, 咬着下唇, 伸手解他的扣子，很认真，解了两颗就不解了，手移到下边解皮带。 沈夺的呼吸渐渐重起来。 林染很不熟练，有个地方抠了好几下也抠不开, 她脸都要红透, “帮个忙啊。” 沈夺迅速自己动手，抽出皮带扔到一旁。 啪嗒一声，好像砸在沈夺心里，她还什么都没做，他就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林染头压的很低, 很专注，犹豫一下，手慢慢伸进去。 手法生疏却意外的刺激。 沈夺的拳头猛地攥起来，像头沉睡了许久忽然苏醒的狮子一样, 瞬间就被激着了，捧着她的脸重重吻了下去，吻够了，一把将人扛起来，大步流星往卧室走。 那里他早就准备好了她喜欢的床单和被罩。于是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林染这个姑娘，不扭捏，也很放得开，这让沈夺很欣喜，也很满足，这一程，他们共同走过，终于圆满。 屋内温度适中，可沈夺还是一头的汗，他惩罚性的动了几下，低头看她：“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个时候叫我回来，明知道我一会要赶飞机。” 林染抓着他肩膀，皱了下眉，“我算好了时间的，两个小时还不够？” “以后你就会知道，到底够不够。” 下午一点，卷毛已经来了几次电话催，机场很远，到那还要排队安检，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林染趴在床上休息，沈夺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实力演绎了一把穿上裤子就走人。 他换了身衣服，跪在床上探过身子狠狠亲了她一口，“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许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不许跟别的男人说话超过三句，听到没有？” 林染懒懒的趴着，脸侧贴着枕头，眯着眼睛说：“你也是，不许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不许……” “在我眼里，除了你，其他人类统称为‘生物’。”他揉了把她的头发，“我真得走了，下飞机给你打电话，这几天你如果无聊就把林漾叫来陪你——但是必须保证等我回来就得把她弄走。” 门一关。 林染彻底松了口气。 这个人，跟头野兽一样，幸好他要赶飞机，不然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今天林染彻底给自己放了个假，没有去素悄，现在没有了笑笑，她暂时也没找别人，拜托隔壁的奶奶帮她看着点院子，订单已经安排到四个月后了，目前暂时不接单。 她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帝都到青岛飞机大概一个半小时，这时间沈夺应该还没下飞机。 林染起来去洗澡，走起路来就觉得腿和腰都疼得厉害，在浴室，一照镜子她才发现，自己脖子上，胸口，好几处他留下的痕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脑子里浮现出今天的一幕幕。 太烦人了，劲儿那么大，现在门都出不去。 她冲了个澡，围上浴巾，出来就找手机，想上网查查怎么能快速消掉这些痕迹，沈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那边嘈杂得很，一定是在机场，因为还听得到机场广播的声音。 他声音轻快，心情超好的样子：“老婆！我下飞机啦！一会出去就打车，半小时就到酒店啦！” 林染躺在沙发上，两条腿立起来，绷得很直，网上说这样能瘦腿。 她说：“到就到了，你也不用吃喝拉撒都汇报吧？” 沈夺：“我愿意，你干嘛呢？” 林染就埋怨起来，“都是你，我现在门都出不去，让人看见怎么办啊。” 沈夺笑的特欠揍，笑够了，他压低声音：“这次没忍住，下次我轻一点，嗯……那你就别出门呗，我让淑芬儿给你送吃的去。” “哎，别。”林染赶紧阻止，“让她看见我更没脸了，我一会看看煮个鸡蛋什么的敷一下，刚才查了一半你就打过来了。” 沈夺轻轻嗯了一声，隔了两秒，他说：“老婆，我有点想你了。” 林染握着电话，心尖儿颤了一下。 有那么一股暖流，从心底一点点冒出来，那是浓浓的，抑制不住的—— 幸福感。 林染找了件领口比较小的短袖，露出来那一个贴了个创可贴，然后背上包包出门。 沈夺的“糟糠之妻”修好了，林染得去取回来。修理厂的老板是司机的朋友，也认识林染，林染叫他郑叔。 “小染啊，缺了个进口零件，我现订购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久，等急了吧？”郑叔五十多岁，开了三十年摩托车修理厂，手艺没得说。 林染绕着车走了一圈，蹲下看了看之前划伤比较严重的地方，拍拍座椅，说：“没事，反正他也不急用，对了郑叔，我跟你说的那个，没忘吧？” 郑叔笑的一脸憨厚，“你们年轻人就爱玩浪漫，早就给你弄好了，”他手一指：“那呢。” 林染绕到车的另一侧，找到了那个地方，她伸手摸了摸那里，唇边溢出一抹笑：“谢了，改天我让张叔给您送盒好茶。” 这天晚上，沈夺抓紧时间洗漱完毕，一躺到床上，就迫不及待给媳妇儿发了视频，视频一接通，他一张大脸塞满了屏幕，林染举着电话，指挥他：“你往后一点啊，吓死人了。” 沈夺摄像头在酒店房间转了一圈，“给你看我住的房间，环境还不错，大床房，我一个人住，要是你在就好了。” 林染没有睡觉，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她盯着摄像头里晃来晃去的人，“你一个人多好，滚来滚去也没有人跟你挤。” 他暧昧的笑，“我就爱跟你滚来滚去。” 两个人就这样随意聊天，时间很快过去，聊到素悄，沈夺想了想，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素悄的经营模式，现在这种模式，受众小，虽然物以稀为贵，可能看到你设计的人也相对很少，你没有想过把素悄做成一个品牌么。” 她斟酌着：“你是说，批量生产？” 沈夺嗯了一声：“就这次仿冒事件来说，能看出很多人喜欢你的设计，作为一个设计者，更多的人喜欢你，知道你，使用你设计的产品，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你可以设计限量款和批量生产的款式，两种模式共存，我觉得还挺好的。” 林染坐正了一些，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表示赞同，“其实我以前也这样想过，但素悄从我师父那时开始就是这样的模式，纯手工，从没有过两件一模一样的。而且以前我还要上学，没有那么多精力兼顾。如果真的要改，也要先问我师父。” “他在哪？” “回老家了，临省的一个乡下。” 沈夺说：“你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做决定，如果想尝试的话，我陪你回去一趟。” “嗯。” 两个人聊了很久，像学生时代的异地小情侣一样，说不完的话，很多只是晚上吃什么了，有没有洗澡这样的小事，可还是怎样都说不够。 以前那么多个独自睡觉的夜晚，沈夺都没有觉得什么，可经历了白天的事，这种跟她视频聊天后的夜晚变得非常难熬。 他不得不自己又解决了两次，于是更加想念她。 …… 818酒吧。 胡来在场子里转悠，看没什么事，坐到犄角旮旯给沈夺打电话。 “我说，你最近干嘛呢？怎么又没动静了，我这天天跟个冷宫娘娘似的，你想起我就过来坐坐，想不起来我连个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啊？” 今天的培训刚刚结束，沈夺接了胡来的电话，春风满面：“啧，哀怨口说来就来，我这不是出差了么，回去就找你，给你带大龙虾啊，乖。” 胡来：“滚蛋，哄儿子呢你，对了，你跟你老婆和好没有？” 沈夺：“必须的，下回带她一起去。” “哎。”胡来问他：“你俩为啥吵架，是不是你开小差那事儿被她发现了？” 沈夺纳闷：“什么开小差？” 胡来：“就你上次说的啊，你喜欢上一姑娘，我可告诉你，我看你媳妇挺好，你别拈花惹草的跟胡闹学，再说人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你不怕人家老爸带着一帮小弟揍你？” 沈夺：“……胡扯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什么姑娘了？” 胡来刚要说你别装糊涂，身后就有人怼了怼他肩膀：“哥，你怎么跟谁说话都能带上我？我招你惹你了我。” 胡闹转到胡来对面坐下：“跟谁打电话呢？” “夺子。”他挂了电话，从上到下打量胡闹，问他：“今天怎么穿的人模狗样的？” 胡闹一指几米开外，那里坐了两个中年男人，正饶有兴致的盯着舞池，跃跃欲试的样子，“那俩我客户，看见没，一把年纪还盯着人家小姑娘看，要不是我客户我一脚给他们踢前门外去。” 再看过去，他们俩已经脱了外套往舞池那边走了，胡闹摇摇头，心底对他们轮番进行了360度全方位鄙视。 兄弟俩说了会话，吧台那边叫胡来，胡闹一个人喝了杯酒，心里正在盘算一会这俩人玩完了怎么自然又和谐的切入正题，让他们买他的智能手环。 这次要成了，四分之一个帝都的商场里都会摆上他供货的智能记步手环。 忽然那边有点骚乱。 舞池里，那个姓贺的客户拉着一小姑娘的胳膊不放，身边有几个同龄女孩想帮又不敢动手的样子，那小姑娘两只手拼命想摆脱他。 拉扯间，那女孩一个转身露出正脸，胡闹心里一惊，下意识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直接撑着胳膊从前面的桌子上越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从人群中挤过去，几秒就冲到两人面前，拉了一把林漾的胳膊，把她从那男人手中解脱出来，陪着笑脸：“贺总，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那边我又叫了好酒，咱们接着喝。” 他手往后一笼，林漾被他挡在身后。 林漾心里砰砰砰的，顾不得思考他怎么忽然出现在这，下意识紧紧抓着他身后的衣服。 贺总今晚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带着醉意，话都有些说不清：“有好酒？正好，我想跟这小妹妹交个朋友，请她喝酒，来来走走走……” 说着又要伸手去拉她，被胡闹拦下：“贺总，这是我朋友的妹妹，还上着学呢，一会就得回家，你想找人陪你喝酒，我来安排，好不好？” 贺总笑了两声：“你认识啊，那就是自己人了，我就喜欢上学的……” 胡闹脸色非常不好：“贺总，这个不行。” 贺总静了一会，周围人都在看他，他顿时酒醒了不少，几秒后，他点头：“行。” 他转身推开人群往出走，嘟囔了一句：“这年头上学的最他妈不干净，装什么纯洁。” 他身后。 胡闹的脸瞬间冷得像冰，他几步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总回头：“干嘛？” “你他妈再说一遍。” 第25章 林漾的几个一起来玩的同学已经先回去了, 只剩她一个人坐在这, 手里拿着消毒水和棉签，看着对面男人熊猫一样发青的眼眶。 胡闹翘着二郎腿，拿着个小镜子照自己的脸，指挥她：“鼻梁怎么不擦？一处也别落下, 这么英俊潇洒的脸要是毁了，我可要赖上你了——对，就是那里。” 林漾鲜少听话, 这次确实是胡闹帮了她。 就在二十分钟前, 胡闹出手狠狠揍了那个老男人，当然他自己也挨了几拳，但是好歹算是替她出了气。 今天她有个同学过生日，说这么多年从没去过酒吧，想来玩玩, 她们一行几个女生就过来了, 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幸好胡闹在，不然不知道会怎样。 胡闹又在叫唤：“你轻一点！一个女孩子手那么重，以后怎么找婆家？” 林漾用棉签使劲儿蹭了蹭他眼睛下面，“知足吧你，本姑娘还没这么伺候过谁呢。” 胡闹消停了些, 盯着林漾看了一会，把自己手机递给她：“把你电话输进去。” 林漾说：“干嘛？” 胡闹故作凶相：“你说干嘛？我今天为你挨了打，现在看着没事，万一有个后遗症脑震荡什么的, 我找谁要医药费去？”“还有，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我特么一拳打飞几百万，这可是我做生意以来最大的一单，就这么没了，嘶！”他作势用手捂着胸口，“肉好疼。” 林漾翻白眼：“几百万的避孕套，够使到下下下下下辈子了吧！” 胡闹对着镜子碰了碰自己脸上发青的地方，“你知道个屁，计步手环懂不懂，戴手腕上能看时间能记步数那种，算了，一看你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跟运动有关的东西够呛能明白，行了行了别擦了，赶紧回家吧。” 林漾膝盖上还搁着他的手机，她低着头，闷闷的把自己电话号码输了进去，然后拨通了一下，身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挂掉，把手机还给他：“等你脑震荡的时候再找我吧。” 她站起来，胡闹紧跟着起来，“你还跟你姐住呢？” 林漾：“关你屁事。” 胡闹啧啧两声：“真没眼力价，人家小两口刚结婚没多久，正想过二人世界呢，你总去凑什么热闹？” 林漾转身往外走，“谁说我跟我姐住，我回家了。” 胡闹屁颠颠跟在她后头，貌似很无奈的样子，“算了，你们家深宅大院那么偏僻，我送你回去好了，不然你姐夫知道又要说我不绅士。”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闹闹腾腾离开酒吧。 第二天林漾跟她姐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了这事，眉飞色舞的：“他可吓人了，说动手就动手，我还没看清楚呢那老色狼就趴地上了！” “姐，你说他是不是打架打习惯了？跟练过似的，估计我姐夫都打不过他！” “姐，你说我之前对他那么凶，他要是一生气会不会也揍我啊？” 林染哭笑不得：“人家好歹救了你，你重点也偏太多了吧，下次见了别横眉毛竖眼睛的凶人家，还有，你去玩可以，怎么也不带上几个男生，这次幸亏有他，不然你要是吃亏了怎么办？” 林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啊，那酒吧老板不是我姐夫发小么，我当时都想喊人来着，还没开口胡闹就冲上来了。” 她在跟小姐妹逛街，说了一会就不说了：“姐我挂了，热死了，我去买杯冰水。” “哎等一下，”林染叫住她，“我跟你说的那款表，你再去看一眼，上次我去看没有货，说这几天到货的。” 林漾嚷嚷着知道了知道了，挂了电话。 林染接着在新房子里头转，前面是房产置业经理，把这房子吹得天花乱坠，人间仙境一样。 说起来，今早上接到房产经纪的电话她还愣了一下，人家解释过她才明白，沈夺看好了几处房子，电话留的她的，他跟人家说了，只要他老婆中意了就可以定下来，签合同付款再联系他。 这几套房子都不错，面积大概都在160平左右，三室两厅，视野楼层都很好，她给沈夺打了电话。 问他：“你怎么忽然要买房子？” 沈夺说：“那套太小了，以前我自己住还可以，这事别跟淑芬说，说了她又要叨叨让咱们搬回去住，回去就不自由了，你看好哪个告诉我，我来办。” 林染站在大阳台向下看，这套房子确实不错，采光好，前面没有遮挡物，直接可以看到小区里一个不小的人工湖。 她手指点着玻璃窗，“不急着定吧，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看呗。” 电话那头笑了：“也行，你说了算，今儿是房产经纪问我有没有时间去看房，我才把你电话给他们的，那就等我回去，我们一起看。” 说完又小声说了句：“今天也挺想你的。” 对于他时不时冒出来的甜言蜜语，林染已经习惯，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回应他：“我也是。” …… 沈夺出差的这几天，林染发现自己虽然也很想他，可却意外的享受这种小别离的感觉，他们微信发好多，沈夺只要一闲下来，就会问她在干什么，或者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她，跟个人工gps一样。 他明天就要回来，林染答应会去机场接他。 晚上，林染回林家吃饭，因为这种一家四口一起吃饭的机会实在不多，所以阿姨做了很多菜，白西影依旧话不多，偶尔在林正堂说完话的时候插一句。 林漾饭吃一半，忽然问林正堂：“爸，我今天看新闻，说有个公司为了鼓励员工多运动，给每个员工配备了个运动手环，还规定每天走路超过一万步和两万步的，都有奖励。” 林正堂看她一眼：“所以呢。” 林漾往他跟前凑了凑：“我觉得还挺好的，又能锻炼身体，又能提高员工身体素质和凝聚力，也算公司的一种福利嘛，说出去也好听。爸，咱们公司也试试呗。” 林正堂说：“你还知道员工凝聚力。” 林漾：“别小看我啊，你觉得怎么样？” 林正堂应了声：“回头再说吧。” 林漾开始撒娇，搂着林正堂胳膊：“别以后再说啊，就这么定了吧，我有个朋友，他就是卖这个的，咱们公司算上外地分公司的人有大几千了吧？不如我们定他个一万只，给家属们也分一点，保证提高员工忠诚度！” 林正堂这才明白，“你这是早有预谋啊，又交了什么社会上乱七八糟的朋友，被人洗脑了？” “哎呀不是，什么洗脑啊净瞎说。”林漾说了下胡闹帮她打跑那个老男人的事，只不过事发地点从酒吧变成了咖啡厅，林正堂最反对她去酒吧，被他知道门禁又要提前一小时。 说完了，又拿胳膊肘怼林染：“这事儿我姐也知道。”说完冲林染挤眉弄眼使眼色。 林染一口汤差点呛到，连连点头：“是，是有这么回事。” 林正堂点了头：“原来如此，那倒是可以考虑。”他想了下，“这样吧，你把钟旭电话给他，让他联系钟旭吧。” 钟旭是林正堂的秘书。 林漾特别高兴，激动的椅子都坐不住，不停扭来扭去，还主动给老爸盛了碗汤。 这边白西影的电话响，她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了下，转头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林正堂应了声，继续吃饭。 林染吃完了，把碗一推：“爸，你先吃，我走了。” 林正堂：“沈夺不是出差了么，今天在家住吧。” 林染摇头：“不了，我回去住。” 拍了拍林漾的脑袋，林染拎了包推门出去。路过小花园的时候隐隐听到有人说话，是白西影的声音。 不是很清楚，只听到她说了句：“嗯，我会注意的。” 林染驻足看过去，白西影又小声说了几句，挂掉电话，一抬头看见林染，她脸色略微尴尬：“你要走了吗？” 林染盯着她看了两秒，没有回答，转头走向自己的车。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门开灯，林染把包包放玄关柜子上，找鞋换。 一低头她就发现有些不对。 家里来过人了。 拖鞋的位置跟早上不一样，地垫也向里挪动了几厘米。 是淑芬儿？不会啊，今天还跟她通过电话，她没说要过来。 家里进贼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染顿时紧张起来，鞋也没换，顺手抄起门口的羽毛球拍，小心翼翼的往里挪了几步。 卧室和浴室的门都关着，阳台窗帘拉了一半。 早上明明都拉开的。 她死死盯着阳台，在想要不要先退回去报警再说。 忽然身后一阵风，有人瞬间将她拦腰抱起原地转了好几圈，林染吓的嗷嗷大叫，手里的羽毛球拍扔出好几米远。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别怕，是我！” 沈夺将她放下，捧着脸狠狠亲了一下，兴奋的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染惊魂未定，魂都要吓没，睁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忽然狠狠锤了他胸口一下，声儿带着哭腔：“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沈夺看她一脸委屈，忙把人搂在怀里，轻轻哄着：“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林染挣扎了几下，没挣出来，最后只好放弃，使劲儿搂着他腰：“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沈夺微微弓着腰，嘴唇贴着她耳朵：“我太想你了，提前一天回来了。” 林染闷闷的：“那你也不能吓我。” 他亲了她一口：“我错了。” 沈夺一使劲儿，托着屁股把人竖抱起来，林染下意识搂紧他脖子：“你干什么？” “赔罪。” 第26章 客厅的灯还亮着。 羽毛球拍孤零零待在角落。 纱窗外, 夏日的小虫不安分的飞来飞去, 凑在窗户角落企图挤进来。 卧室里，不时发出暗哑的声音。 忽然林染叫了一声：“头发头发！压着我头发了！” 回应她的是闷闷的声音：“对不起。” “哎！轻点！” 那天过后，林染已经重新洗过了床单，大概明天又要洗一次。 蛮久以后, 暂时满足了的沈夺把姑娘抱在他身上，搂着她还在亲。 林染累坏了，闭着眼睛休息, 呼吸渐渐平缓。 他手下移, 拍了拍她，“洗澡？” 怀里的人轻轻摇头，一句话都懒怠说。 沈夺身子侧过来，让她落在床上，他在后面抱住她, 说话的时候热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间, “也好，省得一会再洗一次。” 林染默默咬牙，“还来？” “才一次，怎么够？” “能不能节制一点。” “我都节制多少年了，你赶上如狼似虎的我, 偷着乐吧。” 他手不老实的乱动，上下两头搞事，林染忍不住从嗓子里发出个音节，沈夺更来劲, 趴在她耳边说：“老婆，再叫几声，特别好听。” 林染装死，头深深埋在枕头里。 后来到底又来了一次，沈夺才抱着人洗了澡，两个人穿上了睡衣，重新躺回床上。林染窝在他怀里，问：“你这样提前回来，没事吗？” 沈夺说：“没事，最后一天也没什么内容，半天的培训，卷毛一个人应付得来。” “有没有吃海鲜？” “吃了，特别新鲜，我特地记了地址，下次有机会带你去啊。” “嗯。” 沈夺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猜我这次遇到谁了？” 林染动了动脑袋，微微仰头，“谁？” “上次我们一起去横店，那个剧组的导演，他在青岛拍戏，挺巧的，就碰见了。” “闲聊的时候他说，过几天的总决赛，他是影视方的评委之一。” 这个特效比赛总决赛的评委分为两组，a组是专业评审，他们会从专业的角度评价参赛作品，b组是影视方代表评审，他们则从大众视觉效果以及影视方倾向性方面做出选择。 最后的总分数会参考两组评审的综合打分决定。 决赛需要准备两个作品，一个大赛指定的内容，所有参赛团队都要做一样的。 另一个作品自由创作，沈夺这边现在已经有了雏形，并且他对这个构思非常满意，对冠军头衔也势在必得。 林染说：“你之前不是说他对幻夺很满意吗？这次会不会帮你？” 沈夺有些无所谓的样子，“评审又不只他一个，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我们也不用他开后门，”他冲她挑眉：“你老公有多厉害，你还不知道。” 他这话乍一听好像在夸自己业务能力，可仔细一咂摸又有点耍流氓的意思，偏林染又不能戳穿他，不然他又要说她污。 他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轻声哄着，“睡吧。”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两个人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手机静音，完全与世隔绝。 上午十点醒来，起床炮。 林染煮粥，煎了两个鸡蛋，吃完了早餐，她刷碗的时候，他贴过来。 下午抱着薯片看电影，电影里男女主亲了个嘴，他转头看她。 吃过晚饭，沈夺刷碗，林染趴在沙发上玩游戏，他洗了手，又凑过来。 以至于后来只要沈夺一个眼神，林染就熟练的爬到他身上。 胡闹给的套套派上了用场，用掉了一打。 是沈夺的意思，想让她来决定要不要生孩子，如果她什么时候想要了，立马扔了这玩意。 下午六点多，林染看了眼电话，未接来电未读信息一大堆。 沈夺凑过来：“谁找我媳妇？” 林染解锁手机，先看未接电话，二十一个林漾的，三个罗琴初的。 沈夺看见了，“我妈找你能有啥事？” 林染摇头表示不知道，先给罗琴初回了电话：“喂妈，你给我打电话了？” 罗琴初还挺着急的：“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回事，怎么都不接电话？我都要报警了。” 沈夺凑过来：“芬儿，有事快说，我俩忙着呢。” 罗琴初：“没事，我就想问问药吃完了没有，吃完我再去开一点。” 林染憋着嘴，愁眉苦脸转头看他，沈夺撒谎不带打草稿的，“还有呢，别开了啊太苦了，你当我们药罐子呢？是药三分毒，缓一缓缓一缓，过阵子再说哦，乖。” 还没等罗琴初再说什么，沈夺急忙挂电话：“先不说了忙着呢啊过几天回家就这样拜拜！” 挂了。 林染瞪他：“你就这么挂人家电话？” “她都习惯了，林漾给你打那么多，是不是有事啊。” 林染倒是不着急：“她就那样，就算没事也要打到你接电话为止。” 林染想给她回过去，发现罗琴初电话又打过来，她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罗琴初一嗓子吼过来：“你个小兔崽子挂我电话！我还没说完呢！” 沈夺掏了掏耳朵，无奈的说：“好了好了，说吧，还有啥事啊。” 罗琴初平了平气，说：“到底你结婚还是我结婚？你一甩手什么都不管了，你爸也不管，都是我在忙！” 一提结婚，沈夺来了精神，脑袋凑电话边上，连连赔罪：“我错了还不行么，怎么了？” 罗琴初气消了些，说话声调也降下来了：“下个月举行婚礼，不用通知亲朋好友吗！你痛快麻溜的把你那头的名单给我送过来，我印请帖用。” 说完立刻换了副语气，“小染啊，酒店定好啦，改天你有空去看看哦，不满意咱们再换。” 沈夺插嘴：“哪家酒店……” 话没说完，那头挂了。 永远是这样，你先挂，人家说你怎么挂了？你不挂，话没说完，她就跟赶集似的听也不听。 沈夺看着她：“老婆，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了。” 林染微微扬起头：“嗯，怎么呢。” “证还没领呢。” 林染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唇，低头想了想，“不知道户口本回来了没有，我爸最近好像挺忙。” 两个人眼神一对，忽然同时起身，各自找衣服穿，天都黑了，林染也没化妆，拍了点乳液就准备出门。 穿鞋的时候，有人敲门。 声音急切，门板都要被拍碎。沈夺一开门，林漾就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姐，你怎么不接电话！” 林染鞋穿了一半，还蹲在地上，仰头看她：“刚看到，怎么了？” “爸进医院了！” …… 去医院的路上，林漾才说清楚怎么回事，本来今晚林正堂有应酬，白西影给他挑了身西装，换好衣服正要出门的时候，林正堂接了个电话，那头还没说完，林正堂就忽然脸色大变，手抓着胸口衣服呼吸不畅的样子。 他慢慢瘫坐在地上，白西影和从楼上跑下来的林漾都吓坏了，后来还是白西影反应快，赶紧打电话叫了120，又让林漾拿了速效救心丸给林正堂塞嘴里。 没有人懂医，不敢随便动他，只能让他平躺在地上。直到后来急救车赶到，才把人弄到医院。 事情一出林漾就给她姐打电话，打了好多次也没人听，给沈夺打电话也是一样，所以才跑来家里看看他们在不在家。 三个人火速赶到医院，林正堂刚刚从急诊室出来，被安排在高级病房，白西影和秘书钟旭守在那里。 林正堂闭着眼睛，不知是昏迷没有醒还是醒了又睡着了，林染不敢大声，她手按在床边俯身看了眼父亲，见他脸色白纸一样，又担心又心疼，抬头问钟旭：“医生怎么说？” 钟旭是林正堂最得力的助手，已经跟了他很多年，林染姐妹俩跟他很熟，关系也不错。 他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急诊医生建议近期最好住院观察。我已经联系了常医生，希望由他来做董事长的主治医师，毕竟董事长的病情他最了解。” 林染点了点头，稍稍放心了些，“你费心了。” 病房里不宜有过多人打扰，林染让钟旭先送林漾回家，然后跟沈夺下楼准备买些吃的东西，想着待会林正堂醒了，大概会饿。 医院外面很多小饭馆儿，但大多是快餐，也不太干净，两个人走了挺远，挑了家看起来相对不错的粥铺，买了一些清淡的粥和小食。 沈夺一手拎了餐盒，另只手牵着她，两人慢慢往医院走。 他捏了捏她手指：“别担心，医生不是说已经没事了么，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小毛病，不会有事的。” 林染默默搂紧他的胳膊，低低“嗯”了一声。 沈夺说：“今天时间比较紧，家里做东西来不及，明天我让阿姨做好了送来，外面的没家里的好。” “嗯。” 沈夺松开她的手，转而搂着肩膀，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两个人没再说话。 回到病房，林正堂还没有醒，白西影不在，只有一个护士例行检查了一遍仪表数据，林染问她：“其他人呢？” 护士说：“哦，这位病人的太太刚才被一个人叫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照看一下。” 她嘱咐了几句话，说等病人醒来一定及时按铃叫人，医生会过来再次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林染道了谢，沈夺把买好的粥放在桌子上，他买了好几份，问她要不要先吃一点。 林染摇头。“我去下洗手间。” 出了病房，她在走廊里有意识的寻找，路过消防楼梯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 男人的声音她不熟悉，那女人的声音，是白西影。 白西影性格温柔，说话从不大声，可现在却有些忍不住了似的，想大声，却刻意压低的感觉：“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来找他，他现在生病躺在医院，你居然跟到这里，你还是不是人！？” 那男人的声音一听就有种泼皮无赖的感觉：“那怎么办，咱们白家就出了你这么个凤凰，你不能飞上枝头就忘了本，小时候你和你妈都要过不下去了，不是我们家帮衬着你还能有钱念书上学，还能有机会嫁给那么个金矿？我找你要你不给，我不找他找谁？” 白西影：“是，你说的都对，可我已经给过你很多了，你还背着我找了他好几次，他都给你了，那些钱足够你在老家过上很好的生活，可你不能不知足。” “我是嫁给他了，可人家没有义务一辈子供着你，我不会再给你钱了，你也别再找他，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那男人似乎怒了，一把抓住白西影的胳膊，恶狠狠：“不客气？你能把我怎么样？也不想想那糟老头子比你大那么多，凭什么娶你？还不是看你年轻漂亮！你还真以为自己镶了金边了？” “再过几年，你人老珠黄了，人家踹了你，照样可以娶一个更年轻的，你还不趁这几年狠狠捞一笔，你他妈是不是傻？” 他越说越来劲：“还有，我听说你这豪门太太的日子也不好过，他那两个女儿就很不待见你吧？人家都没把你当一家人，你还替他们省钱，后妈不好当吧？” 他手劲儿似乎大了些，白西影的声音已经渐渐有些不稳，带着哭腔：“你放开我！” 忽然，消防门被人一脚踹开。 林染站在门口，淡淡看了眼白西影，眼神转到那男人那里，忽然变得无比尖锐。 她一向这样，一旦怒了，眼神能杀人。 她说：“放开她。” 第27章楼道里拉扯不清的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粗野的男人见是个年轻女孩, 防备心就小了些, 上下打量她：“你谁啊？” 林染抱着肩膀，语气轻蔑：“你花着我家的钱，还问我是谁？” 对面眼珠一转，明白了：“原来你是林正堂的女儿, ”他手劲儿没松，使劲儿拉扯了一把白西影：“怎么着，你不是一向看不上你这个小后妈吗？现在这是要帮她？” “我看得上谁, 看不上谁, 都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你个外人就管不着了吧，”她扫了一眼白西影，“我爸醒了，要找你, 你还不去。” 白西影听了, 忙用力甩开那男人，两步走到林染身边，小心拉住她胳膊：“你跟我一起走。” 她的亲戚是个什么货色，她太清楚了，绝对不能把林染一个人扔这里。 那男人眼神变得狠厉：“我告诉你, 别多管闲事！” 林染冷笑一声：“我不管，好让你继续吸我林家的血？刚刚我听了几句，白西影以前受过你家的接济？那时你也还小吧，就是报恩, 也报不到你头上！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得了不该得的东西，不怕吃饭噎死，喝水呛死？” 男人恼羞成怒，说又说不过，憋得脸通红，眼看着就要动手。 白西影怕林染吃亏，不停拉她：“快走，快走吧。” 林染没动，轻蔑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拿出手机冲他晃了晃，手机拨打了110，正在接通状态，“我不能走，我得在这看着这个公共场所纠缠他人，勒索人钱财的无赖，可别让他跑了。” 那人看清手机画面，心里一惊，立马就怂了，一步步后退，指着白西影恶狠狠的说：“你行！你给我等着！” 说完一秒钟都没耽搁，瞬间跑的没了踪影。 林染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白西影，她低着头，眼神无措，可怜兮兮。 她转身想走，身后白西影开口：“谢谢你，小染。” 病房里，林正堂已经醒了，医生来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了，白西影喂了他一些粥，又洗了毛巾给他擦手擦脸。 高级病房是有专门的护士和护工陪护的，可这些事她都坚持自己做。 之前林染说今晚她会在这陪着，白西影摇了摇头：“我来吧。” 林染看了她一眼，“那我明早再过来，”顿了下，“粥也有你的一份，吃了吧。” 一直到回家，林染都闷闷不乐，沈夺从浴室出来，就发现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阳台的鸟巢吊椅里，两条腿蜷起来，默默看着外面的夜色。 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仰头看她：“还在想那件事？”之前林染已经跟他说了在楼道里听到的那些关于白西影的事。 林染眼神动了动，转向他，声音低低的，“沈夺。” “嗯，我在呢。” 林染顿了下，低着头，没有继续说。 沈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他略有些粗粝的拇指滑过她细嫩的脸蛋儿，声音温柔：“我不是跟说过，以后你的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我来替你解决吗？” 他笑了笑：“说吧，我听着呢。” 她反握住他的手，嗓音低低的，“你知道，我很小就没了妈。” “那年我大二，忽然有一天，我爸说他要结婚了，我不是不懂事，我也希望我爸能再婚，有个好女人照顾他。” “可你能接受一个几乎跟你同龄的年轻女孩当你的后妈吗？我接受不了，我反对，跟我爸吵架，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这件事，我觉得她就是为了钱才嫁给我爸，根本不会有什么真心。我甚至私下找过白西影，希望她能离开我爸。” “不管我怎么折腾，最后他们还是结了婚，改变不了结果，那我就离他们远一点，从那时起我就很少在家住了，假期基本也都是留在学校，或者去素悄坊。” 沈夺一直专注的看着她，听到这里，他忽然起来一些，俯下身，搂着她后腰和腿根，把她整个人端起来，一转身自己坐在吊椅上，然后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放。 林染一惊，忙紧紧搂着他脖子：“你干嘛呀，这椅子禁不住我们俩！” 她被迫骑在他腰上，跟他面对面。 沈夺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按，坏笑了一下：“脚麻了，我坐一会。” 林染趴在他身上，安安静静。 沈夺说：“老婆，你有没有发现，对你跟白西影，我从没发表过任何意见。” 林染知道他有话说，脑袋蹭了蹭，没说话。 沈夺摸了摸她后脑勺，说：“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好，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当初你父亲决定娶她，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现在这个社会，老夫少妻，少夫老妻，妻子带着病重的前夫嫁给别人，甚至在有些国外，同性结婚已经合法化。” “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不希望长辈干涉我们的感情，反过来，长辈一定也不希望我们去干涉他们的感情，对吗？” 林染抬起头，看着他：“我以前是不是做错了。” 他抹了把她潮湿的眼睛，笑着说：“你是他的女儿，关心父亲，怕父亲吃亏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之前你对白西影是有误会，现在知道她品行不坏，也不晚，对不对？” 林染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脸，“你应该去当老师，说话一套一套的。” 沈夺的脸被捏的变了形，说话也口齿不清起来：“我只对你一套一套的，对其他人我嘴很笨的。” 她笑了，松开手，凑过去认认真真亲了他的唇一下。 在她退开前，搂着她的男人已经被动变主动，狠狠吻住了她。 许久，她轻喘着推开一点，把下巴放在他肩上，搂着他，“沈夺，以后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唇贴了贴她耳侧，“你别做梦了，你想甩我都甩不掉，怎么可能没有我。” 林正堂住了三天的院，身体指标已经恢复正常，本来医生的意思还可以再住两天观察一下，可他执意要出院，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这几天，白西影除了去医生办公室和上厕所，几乎没有离开过病房，喂药，喂饭，擦洗身子，都亲自来。 负责这房间的小护工倒是省了不少事。 林正堂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白西影去办出院手续，沈夺和林染扶着林正堂慢慢往出走，路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林染看见白西影跟医生在一起，手一直在比比划划。 她让沈夺他们先出去，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 白西影说：“我记住了，下次我给他换那个药试试，还有，除了你之前给我打电话叮嘱的那些，我还想学一下，如果以后他再忽然发病，我该怎么办？” 医生耐心的教她如何做心肺复苏，人工呼吸，这些基本的抢救办法。 白西影认真的听，又觉得好像没有记得太清楚，问有没有这类的急救班可以报名，希望能系统的学一下。 林染没有听完，先回到车子上。 林正堂身体康复，大家心情都不错，送他们回家后，林染说想去个地方。 沈夺当然没有意见。 这次林染开车，车子在市区主路转了几个弯，停在游乐场外面。 对这地方，沈夺有本能的恐惧，他转头问林染：“老婆，你……想干嘛？” 林染下车，去售票窗口买了票，一回头，他还站在车外面没过来，林染冲他招了招手：“快点！” 沈夺不情不愿走过去，仰着头看了眼那个高到外面都能瞧见的跳楼机，立马觉得脑门冒冷汗，天然降温神器。 林染说：“沈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 记得啊，当然记得，你一句话不说就拉着我跳楼，想忘也忘不掉。 沈夺这样想着，手心就有些冒汗，他拉着林染的手：“老婆，咱们别玩这些危险运动，怪吓人的，我看旋转木马和碰碰车就挺好。” 林染摇了摇手里的票，笑的阳光灿烂：“我们今天不坐跳楼机。” 沈夺松了一口气，没等笑出来，就听她说：“我们去蹦极。” 上山的缆车。 沈夺一直在她耳边絮叨。 “老婆，要不咱们还是去玩跳楼机吧，重温一下我们初次见面的美好。” “那个蹦极真的不安全，我上次就听说有人绳子没系牢！” “老婆，你让我跳诛仙台都行……” “闭嘴。” 到了山顶，今天人不多，沈夺看着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膀大腰圆的男生，直接就给推下去了，心里更慌，他死死拽着林染的胳膊：“我们还是……” 林染忽然踮起脚跟，环着脖子抱了抱他，哄他：“老公，我一直想跟我喜欢的人一起跳一次，你陪我跳好不好。” “我们两个一起。” 沈夺觉得上辈子真的是欠了她的了，怎么一个“不”字那么费劲？？ 轮到他们，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讲解注意事项，并熟练地为两人穿好装备，扯了段透明胶带缠在林染腰间的衣服上，又问：“你们的随身物品是带下去，还是回来取？” 林染说：“带下去。” 于是工作人员又把他们的手机死死缠在手臂上，一切准备好后，他指挥：“男生搂着女生的腰，女生搂着男生脖子，搂紧！” 沈夺动作不到位，大叔伸手使扣着他脑袋一推：“抱紧一点！” 他开始倒计时：“三，二……” “等等！” 沈夺叫起来，“大叔，你这，绑好了吧？” 林染将他搂得更紧：“别怕，我在呢。” 大叔按着俩人肩膀，重新倒计时：“三，二……” 最后那个“一”，沈夺觉得他只听到了一个音节，随后两人身体同时倾斜，身体急速下降，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心狂跳，脑子已经没有任何反应，浑身上下唯一的知觉，就是跟他紧紧连在一起的林染。他不由自主将她抓的更紧。 好像天地万物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有人说，此生一定要跟爱人一起尝试一次蹦极，体会那种经历生死的感觉。 林染倒是不觉得蹦极有经历生死那么严重，只是很矫情的觉得，我也想要这样任性一次，跟自己爱的人做一次疯狂的事。 下坠的过程中，她能感觉到沈夺的紧张颤抖，到了最低点，绳子开始反弹，左右摇摆，速度变缓，林染睁开眼睛，看着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沈夺。 她歪着头，狠狠亲了上去。 身体还在不停的动，她这一亲，起初磕到了两人的牙齿，她皱着眉，没松口，很少主动的她，将舌尖伸到他口中，缓慢勾舔，安抚着他紧张的情绪。 沈夺好像确实吓坏了，要是放在平常，绝对能回击的她喘不过气来，这次却一动不动，直到两人缓缓降落，安全着陆在早已等在下面的小船上。 有人会划着船把他们送回岸上。 沈夺大喘气，腿还是软的，他坐在小船上，头晕目眩，闭着眼睛慢慢平缓心绪洁。直到耳边一声：“老公，生日快乐。” 他猛地睁开眼睛，盯着林染。 林染蹦极经验丰富，早已调整好自己，她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小盒子，盖子已经打开，是块奢华精致的男款手表。 “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我家一堆事，你都没有跟我说，想就这样糊弄过去么。” 沈夺说着话，声儿还不稳，大口喘着气，“这生日礼物……这么刺激的吗？” 林染盘着腿坐在他对面，讨好的笑：“是不是永生难忘？” 沈夺翻白眼：“下辈子都难忘，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淑芬给你打电话，我接了洁。” 他看着那块表，“这玩意你怎么带下来的？” 林染提了提自己的裤子：“我今天特地穿的带拉链的裤子，”她抿了抿唇，“我们结婚，你送我戒指，我都没有给你买过什么东西，这可是全球限量款，我等好久才买到。” 她郑重递给他：“拿好了，戴上这表，你这辈子的时间都是我的了。” 此时沈夺已经彻底缓过来，划船的大爷背对着他们，沈夺一把捞起姑娘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摁，恶狠狠的说：“你刚是不是亲我了？” 林染抵着他胸口，仰头看他，“自己老公不能亲吗？” “能亲。” 他一口咬在她耳朵上，手臂收紧。 “我就想告诉你，以后想亲我，直接亲就行，不用抓我来蹦极，玩这么大洁。” 看林染笑的那么开心，沈夺想了下，说：“其实刚才我想问那个大叔一个问题，但最后没敢问。” “嗯？” “我怕我问了，就不敢陪你跳了。” 林染奇怪：“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他，这绳子多久一换。” “然后呢。” “我怕他说，断了就换。” “……” 第28章 林正堂生病的这几天, 沈夺一直忙前忙后帮着照看, 开车，缴费，跑腿。这些事本来林家是不缺人做的，可他偏要冲到最前线, 力争做一个让老丈人满意的好女婿。 这直接导致了他参赛作品的制作进度落后，所以随后的几天，他连续加班赶制视频, 终于在比赛前三天顺利完工。 会场已经布置好, 外地的团队也已经提前赶到帝都，准备参加彩排。 这特效大赛虽然不像其他例如唱歌比赛那样引人注目，可也是现场直播，网络同步播出，而且这次不光有沈夺他们这种视频团队参赛, 也有传统化妆特效团队参赛。就是化妖怪, 化伤口那种。 这属于两个不同的类别，会分别选出各自的冠军。 因为流程复杂，所以需要提前熟悉赛场，参加赛前会议。 沈夺在诸多参赛团队和评审嘉宾中，看见了一个熟面孔, 这次主办方最大的赞助商，贺氏集团的独子，贺幼霆。 在帝都商圈混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沈夺跟他没交集，这次却特别注意他，因为他忽然想起这人好像前阵子刚刚拒绝了他的小姨子。 赞助商一向是主办方的大宝贝，贺幼霆被人前呼后拥坐在最中间，沈夺坐在第二排，直面他的后脑勺。 前面主持人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沈夺觉得无趣，偷偷用手机拍了贺幼霆的背影发给林染：你猜这是谁。 过了一会，林染回：我哪知道，谁啊？ 沈夺：伤你妹子心的人。 林染：贺幼霆？他怎么也在呢。 沈夺：赞助商。 林染：啊…… 沈夺：怎么样，要不要我一会趁四下无人来一棒子，给林漾出出气。 林染：她？拉倒吧，我看她好得很，一点不像失恋的样子。 林染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我觉得她最近有些不大对劲，整天也不着家，我一问，就说跟朋友在外面玩，问是谁也不说，你说她会不会又谈恋爱了？ 沈夺：额……现在的孩子自愈能力这么强的么，那次我看她哭的好像要背过去，这辈子非他不嫁一样。 林染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说：搞不懂他们年轻人。 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夺说：大概会很晚吧，王导，就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青岛遇见那个导演，刚刚说一会完事要跟几个评委和主办方的人吃个饭，让我一起去。 林染：就你一个参赛的吗？让人看见不好吧，万一说你趁机行贿怎么办。 沈夺：不是，还有几个他认识的也一起去，我觉得就是吃个饭而已，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过了会，林染说：好吧，那你少喝一点，我在素悄等你。 林染最近都住在素悄坊赶制订单，沈夺就陪她一起在那里住。 沈夺收起电话，一抬头，发现主持人早已说完，现在是贺幼霆在前面发言。 沈夺看着台上，贺幼霆谈吐气质确实不凡，而且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种冰山美男最容易勾到小姑娘，怪不得林漾那时迷成那样。 他心里琢磨：我是不是平时笑的太多了？我要也板着脸，林染会不会也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台下已经响起了掌声，沈夺跟着敷衍的拍了拍手，接下来就是主持人介绍大赛流程及抽签参赛出场顺序。 素悄坊。 林染剪断最后一根线，将新做好的一款手提包前后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后便用包装纸细细包好，放进素悄专用纸盒里，又塞进手提袋中，开车回了林家。 林漾不在家，不知道又去哪里野了，林染问过阿姨，说林正堂也不在家，白西影也刚刚出去。 她拎着袋子上楼，本想先回自己房间，路过林正堂房间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手指动了动。 每次路过这里，这门把手就像按了吸铁石一样吸引她的手，她左右看了看，将手慢慢伸向那把手。 拧动。 还未等打开门，就听到身后白西影的声音：“小染？” 林染手指一顿，回头看去。 白西影站在楼梯拐角处，笑着看她：“你要找你爸爸吗？他不在家。” 林染不动声色收回手指：“哦。” 她停顿了一下，说：“我不找他，我找你。” 白西影有些惊讶，走过来几步，“找我……什么事？” 林染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说：“我之前对你……有些误会，说了些不好的话，我不喜欢欠人家，这个送你，算我道歉。” 白西影看起来特别意外，想接过去，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愣了几秒，林染微微皱眉：“不接受我道歉吗？” 白西影连忙拿过袋子，抱在怀里：“不是，不是不接受，是不需要，你之前不知道嘛，不需要跟我道歉，而且，”她有些抱歉的说：“那天的事，我一直想跟你正式说个谢谢，要不是你，不知道会怎样。” 林染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二楼的小客厅，白西影坐在她对面，打开包装，看到那只包，她露出小女孩一样的欣喜表情：“好漂亮啊，谢谢你。” 林染摆弄桌上的茶杯，问她：“那个人总来纠缠你吗？” 白西影一愣，随即点头，后又摇头：“也不算纠缠，他是我堂哥，他妈妈对我很好的，我们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一长大，就会变。” 林染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林染抬头看她：“以后他再来找你，你强硬一点，不要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林家这么大，我爸随便一个司机都能给他打趴下，你怕什么？” 白西影有点动容，她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想给你爸添麻烦。” 林染叹了口气，忽然说：“我大概知道我爸为什么非要娶你了。” 白西影抬头：“啊？” “他整天对着我跟林漾两个不听使唤不听摆弄的捣蛋鬼，忽然遇见个你这样温顺听话又懂事的，大概以为是仙女下凡了。” 白西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头一次觉得跟林染说话也能这样轻松愉快，“其实你爸爸非常关心你们两个，就像你跟沈夺，他定下这事之前也让人查过沈夺的，知道他为人正直，事业心强，不是纨绔子弟，他才定下来的。” 这个林染倒是真不知道，她不觉笑了出来：“是么。” 白西影点头：“是啊。”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了一下，似乎还有点不太习惯这样和谐的相处模式。 过了一会，林染起身：“嗯，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我会常回来吃饭。” 白西影轻轻点头，温温柔柔：“好。” …… 沈夺这边会议结束后，他跟着王导去吃饭，吃完了饭，有人建议去酒吧，本来沈夺懒怠去，想早点回家，可那王导没喝尽兴，一定让大家都得捧场。 所幸隔壁就是酒吧，沈夺就跟他们一起过去，打算待一会糊弄一下再偷偷溜走。 贺幼霆本来也准备走的，不知谁说了句，隔壁那家酒吧很有格调，每晚固定时间都会有钢琴表演，随着优雅的旋律在舞池里跳舞，感觉整个人逼格都能上升两层。 贺幼霆听了，不知为什么就改了主意，同意去了。 那人说的不假，表演台一侧果然摆了架钢琴，但应该不是表演时间，所以钢琴用黑布遮着，现在是dj嗨曲时间，这帮平时人模狗样的男人一个个都换了个人一样，扭进舞池跳舞。 只有沈夺和贺幼霆没有去。 沈夺转头看他，贺幼霆目光紧紧锁定表演台上的钢琴，脸上比平常好似多了份柔和。 忽然有人打断他，是王导叫他们两个去包间。 贺幼霆微微皱眉，最终没说什么，一行人转移至包间。 没过多久，刚刚贺幼霆和沈夺的位子上坐了两个人。林漾拿着酒牌轻车熟路点了两杯酒，然后甩给身边的胡闹，“哎，我不过帮了你一个小忙，你也不用三番五次请我吃饭吧？” 胡闹也点了些东西，打发走服务生后，他翘着二郎腿，歪着眼睛看林漾：“这哪是小事啊，给你们林家这批货，全国各地分公司这么一送，等于帮我打了个大广告，等过阵子用户体验效果好，亲朋好友这么一推，我这全国的知名度就打开了！到时银子就会跟流水一样源源不断自动流进我的腰包，再过一年我就是全国计步手环大拿！”他眉飞色舞冲她挑眉：“请你吃一百顿饭都不亏。” 这番话把林漾唬的一愣一愣的：“有这么邪乎吗？” “有啊！” 林漾咽了口唾沫，站起来：“你太不靠谱了，我去厕所。” 胡闹蹭一下窜起来：“我也去。” 俩人路过一个包间，胡闹随便这么一瞟，居然让他看见沈夺，他拽了拽林漾：“哎，你姐夫在里面呢。” 林漾听了也看过去，那人确实是沈夺，不过他跟同事出来玩也没什么奇怪的，林漾已经准备走了，忽然看到屋子角落坐着个人，独自端着酒杯，好像跟其他人在两个世界。 林漾立马不淡定了，瞪着眼睛：“他怎么在这？” 胡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谁啊？” 两个人堵在门口，被身后过来的一群人挤开，是一个经理领着五六个穿着打扮暴露妖艳的女人，经理在门口正了正衣领，叮嘱她们：“都小心点陪着，里面可都是大导演，大ceo，要真看上你们谁，可算你们走了大运，机灵点！” 几个女人纷纷答应着，一行人推门而入。 不远处的林漾眼睛都要气红：“他怎么可以这样！” 胡闹搭腔：“是啊，不正经，现在还哪里找像我这么正派的人！” 林漾小胸脯气的一上一下，喘的厉害：“拒绝我的时候说得好听，什么不要喜欢他，转眼就到这种地方玩！” 胡闹：“是啊，拒绝你的时候……什么玩意儿？谁拒绝你？” 忽然林漾一跺脚，赶紧去她老姐那里告状，一通电话打过去，把这的情况乱七八糟添油加醋说了一堆，非要林染过来捉现行。 林染说她一定看错了，可林漾坚持一定要她过来，最后说的林染将信将疑。 林漾气还没消，一直在喝酒，胡闹在一旁叨逼叨：“不是，你话说明白一点，谁拒绝你了？” 林漾不想理他，转到另一侧。 胡闹椅子跟着滑过去，堵住她视线：“我问你呢，你追过谁？” “贺幼霆贺幼霆，你别吵了！” 胡闹不怎么看微博，也不了解帝都商圈的事儿，没听过这个名字，他又问：“贺幼霆谁啊？” 林漾被他烦的刚要怒，就看见林染推着门进来，林漾赶紧跑过去，把林染拽到那包厢门口：“姐，就在里面，我都看见了，一堆小姑娘进去了！” 林染抵着门框，生怕林漾给她推进去，“不是，我还是先给他打个电话吧，你姐夫不是这种人。” “什么不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还帮他开脱！”林漾说完，一把推开包厢的门，姐妹俩同时亮相。 整个包厢忽然安静下来，唱歌的，喝酒的，都停下了，一屋子男男女女齐刷刷看向门口俩人。 而这群人里，没有沈夺，也没有贺幼霆。 十几秒后，林染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一笑。 “不好意思，请问，还需要酒吗？” 第29章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之前。 经理带着几个小妹妹进去, 一字排开, 低胸大长腿，妩媚的，清纯的，各种类型, 应有尽有。 有人喊：“出来玩别拘着自己，找几个妹妹助助兴，来来来, 都过来坐。” 这几个女人一进来, 一屋子香水味，沈夺皱了皱眉，酒杯一放，想站起来，没想到有个人比他更快一步。 角落里的贺幼霆, 也没跟人打招呼, 面露不悦，拎起外套径直走出去。 组局的王导有点尴尬，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打哈哈：“别管他，咱们接着喝。” “王导。”沈夺站起来, “不好意思，你们接着玩，我得走了。” 王导皱皱眉，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 小声说：“给点面子，嗯？” “不了，”沈夺没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杯算我赔罪，老婆在家等，晚回去一分钟，是要跪榴莲的。” 说完也懒得绕出去，长腿一迈，直接从矮桌上跨了过去，走到几个女人面前，手指晃了晃：“不好意思，让让。” 两个女人往一旁闪了两步，沈夺侧着身开门出去。 此时外面已经到了钢琴曲演奏时间，酒吧的氛围立刻变得温柔优雅起来，沈夺本想直接回家，却意外的看见贺幼霆，他并没走，挑了个离表演台很近的位子，一个人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听钢琴曲演奏。 沈夺驻足看过去，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贺幼霆在某种方面跟他是一类人，莫名的有眼缘。 身边路过个领班，沈夺拦住他，指着贺幼霆那张桌子：“麻烦你一会帮我给那边两杯酒。” 领班应下，沈夺径直走过去，悠闲的往他边上的空位一坐，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同时笑了下。 服务生送来了酒，沈夺举起杯子示意一下：“喝一杯吧。” 贺幼霆也举起杯子，两人的杯子在空中虚碰，各自抿了一口。 贺幼霆指腹慢慢打磨着酒杯边沿，淡淡的说：“我认识你，你是沈家的公子。” 沈夺有点意外，他从没参与过公司的运营，也很少对外说自己的身份，包厢里那些人也都不知道他的底细，怎么他知道。 正纳闷，贺幼霆自己给解了密：“去年慈善晚会，你陪同你父亲参加，我也去了。” 原来如此。 贺幼霆没有再说话，把目光继续锁定在表演台上。 沈夺觉得他对钢琴好像有种特殊的执念。 没过多久，就听见包厢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沈夺一回头，发现自家媳妇儿和小姨子站在包厢门口。 胡闹把包厢门一关，隔绝了里面的杂乱。 沈夺站起来，喊了一声：“林染！” 林染一回头，顺着声音看过去，立刻锁定目标人物，她高举双手回应了一下，沿着传酒小路溜过来。 胡闹和林漾也一路跟过来。 林染不施粉黛，一身家居服，包包也没背，只拎了把车钥匙，一看就是匆匆赶来。 他问：“你怎么在这？” 林染：“嗯……” 一番解释后，林染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夺皱着眉，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所以你这是捉奸来了？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林染赶紧抓着他胳膊：“不是，我……” 沈夺似乎真的生气了，一下甩开她，大步走向门口，头也不回。 林染赶紧追出去，临走还不忘骂林漾：“回头收拾你！” 那两口子跑了，这头，林漾一直盯着安静坐在那里的贺幼霆。 贺幼霆似乎没兴趣管别人的家事，站起来，拍拍衣服，转身看见林漾。他似乎有点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沈林两家的婚事被渲染的沸沸扬扬，连他都收到了婚宴的请帖，林漾是林家的女儿，出现在姐姐和姐夫周围也正常。 林漾揪着裙子，委屈巴巴看着他，小声说：“你最近还好么。” 一旁的胡闹简直要惊掉眼珠子，眼前这个楚楚可怜，小鸟依人，温柔似水的小萝莉，跟刚才那个拍桌子瞪眼睛的小魔头是同一个人？ 贺幼霆难得露出了点笑容，他不是冷血，面对这么个可爱又真心的小姑娘，他到底冷不下脸，应了句：“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她赶紧说。 贺幼霆嗯了一声，“很晚了，回家吧，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叫车送你？” 一旁的胡闹赶紧挺身而出：“不用，我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完了，他脸色不怎么好的拽着林漾往出走：“你姐都要揍你了，你还不着急呢，赶紧跟我走！” 林漾被他拉着，一步三回头。 大街上。 沈夺一个人走在人行道，黑着脸一言不发。 林染开车，缓慢行驶跟在他身边。 “老公，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上车好不好。” “别人都看着呢，你上来，我们慢慢说。” “沈夺！” 她连名带姓的叫他，终于让沈夺停下脚步，扭头看她。林染立马停车，跳下来跑到他面前，哄他：“我真错了。” 他冷着脸：“错哪了。” “不该跑过去，不该不信你。” 这个时候必须拉林漾垫背：“都是那个死丫头，非让我来，回头我收拾她。” 沈夺气的拧她耳朵，“要是你被人误会是那种人，你生不生气？我这一天天我三贞九烈的容易吗我？除了我妈其他女人我看都不看一眼，你还敢怀疑我，多伤我心，啊？” 沈夺根本没用力，林染却做出一副疼死了的样子，故意让他心疼，他撒了手，身子背过去，林染追着他转到另一边，搂着他挺实的腰，撒娇：“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嘛，”她闻了闻他身上：“你看，你一身女人的香水味，我都没生气，你也别生气了，嗯？” 沈夺皱着眉，揪起胸前的衣服低头闻了闻，尴尬的咳了一声，还是板着脸把她推到一边，开了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 见林染还站那没动，一愣一愣的，他吼她：“开车啊，难不成让我酒驾！” 他这个样子，摆明就是不生气了，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林染屁颠屁颠从车前头绕了过去，乖乖开车。 一路上，沈夺不说话，林染没话找话：“老公，房子我们就定那套好不好，十楼的，采光好，也不用装修，离素悄和你工作室都挺近的，添些家具就能入住，你不是着急搬吗？我们改天去家具商场看看，量量尺寸什么的。” “床换一张大的吧，到时可以在上头滚来滚去不怕掉到地上，好不好？” 沈夺脑袋冲窗外，嘴角明显有了笑意，又憋着不笑，样子很可爱。 林染也不戳穿他，又自顾自说了一堆。 本来最近都是住素悄的，可今晚林染特意回了沈夺的房子。那人一句也没问，一进门直接就往浴室奔，没一会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林染换了个性感睡衣，上露沟下露腿的，蹑手蹑脚走到浴室门口，轻轻一推。 呦呵，小东西挺有脾气，还把门反锁了。 林染只好抱着抱枕盘腿坐沙发上等他。 沈夺洗掉了一身的香水味，换了套睡觉的宽松t恤，也不看她，直接拐进卧室。 林染咬牙切齿对着紧闭的卧室门挥了一通拳头，噘着嘴自个洗了澡，把刚刚那身性感睡衣换掉，穿回了平时的睡裙。 吹完头发，林染关了客厅的灯，轻轻推开卧室门，里面灯光昏暗，是林染那头的小床灯亮着。 沈夺盖着空调被，侧着身背对着人躺着。 林染掀起被子一角，慢慢缩进去，躺的平平整整。 那头没动静。 林染往中间蹭了蹭，侧了身，从后面贴着他，伸手抱住他的腰。 谁知这人身子一拧，轻易逃出了她的掌控范围。 林染锲而不舍，直接从他身上爬过去，落到他那一侧的床上，他刚刚一动，已经很靠边了，林染这一翻过来，差点儿没掉地上。 她心里一惊，手胡乱抓，幸亏沈夺手快，一把给人捞回来，林染顺势窝进他怀里，张着小嘴舔了下他略微性感的喉结。 沈夺手臂收紧了些，沉着嗓：“别闹。” “我不。” 林染来劲了，小嘴儿慢慢亲下去，亲到布料觉得不爽，她直接缩到被子里，掀开他衣服下摆整个脑袋钻进去，对准他胸口最敏感那个部位使劲儿撮一口。 沈夺哪受得了这个，整个人猛地缩成一团，直接把人牢牢捆在自己身上，皱着眉低骂一句：“我靠！你整死我得了！” 他再也忍不住，翻身而上。 两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没一会就折腾出一身的汗，沈夺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狠狠拍了她后腰一下：“刚那套睡衣呢？换回来！” 咦……你看见了啊。 林染故意气他：“穿了也没人看，不换。” 他发了狠，一把扯掉她身上仅存的那点布料，“行，那你永远别穿，什么都别穿！” 林染嘚瑟的结果，必然是第二天起不来床。 沈夺早早的去了公司，厨房的锅里已经给她煮好了粥，她微信里静静躺着几条信息。 起来先把粥喝了。 十分钟之后热一下药，我那份已经喝了[偷笑][偷笑]。 我去公司，中午给你电话。 林染一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暖呼呼的几句话。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厨房的粥里居然还加了几颗红枣和枸杞，估计是沈家的阿姨告诉他女孩子吃这个对身体好。 早上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好像也就吃了个早餐，收拾了厨房，这里转转，那里转转，一转眼竟然已经快中午了。 昨晚被林漾催的摊了一桌子的工具和皮料没有收拾，林染开车回素悄坊继续赶工。 之前她已经给师父打了电话，询问师父的意思，老爷子快九十了，可却一点不糊涂，说现如今已经不是旧社会，想要素悄长久的留存下去，必须顺应潮流。 他让林染放心大胆的干。 有了师父的首肯，林染和沈夺商量后，决定将素悄扩大规模，除了手上的几个剩余订单，素悄暂时不接受新的订单。 忙完这一阵，等婚礼过后，林染准备先进公司，稳定一阵子后，就开始着手办素悄的事，办公室可以先借用林氏的办公大楼，反正初期的员工也不是很多。 剩下就是联系工厂，辅助的设计师，办理各种执照这类杂事。 想想就有些头疼，可现在还不到操心这个的时候。 现在两个人的头等大事，是沈夺的比赛。 场地不算大，但够气派，整个舞台后身是一个巨幕荧屏，据说显示效果比影院还要好，播放参赛作品时，全场熄灯，所有精致，构思，色彩，甚至瑕疵，都会清晰明了的展现在评委及观众面前。 林染精心打扮了一番，凭借观众入场券早早入席。 沈夺的两个参赛作品她从来没看过，他说要现场给她看，还打包票说绝对够震撼。 渐渐观众席已经坐满了人，现场导演及拍摄机位已经就位，所有评委率先入席，紧接着舞台左侧传统特效组和右侧的cg特效组同时入场。 现场音乐震撼，台上主持人慷慨激昂，现场导演引导观众，将气氛引燃至最高点。 沈夺是cg组那边第一个出场的，他今天穿的正装，高高大大往舞台中间一戳，十分打眼。 他脸上是自信的笑容，目光一直在观众席中搜索，直到跟林染的目光碰上，于是笑得更开心。 林染悄悄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口型说：“加油。” 比赛很快开始。 根据流程，cg组先来，每个参赛团队会先后播放两个作品，一个是主办方提供的固定素材，参赛者在此素材基础上制作特效，另一个作品自由发挥，时限三十秒。 固定参赛作品很快播放完毕，不得不说中国的特效团队真的是藏龙卧虎，同样一段视频，由不同的团队做出的效果，表达的意境却完全不同。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比较出技术的高低以及创作团队对片方要求的敏感度。 这一轮，幻夺分数最高。 第二轮，沈夺抽签抽到第一个，他从容起身，走到控制台，熟练操作电脑，点击视频播放键。 灯光逐渐调暗，屏幕炸亮，弹出一个对话框。 【该视频文件已损坏。】 第30章 全场瞬间安静。 几秒后, 观众席最先开始交头接耳。 林染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后来连评审席都在窃窃私语。 可台侧的沈夺却一脸淡定，好像没事一样。 对话框出现几秒后，里面的字忽然换了。 【吓坏了吧？】 紧接着一秒一换。 【开个玩笑】 【人生苦短】 【多笑一次赚一次】 【那我们】 【现在】 【开始】 【吧】 这么一会的功夫, 林染吓出一身冷汗，也亏他想得出来，这种反转要是再来几次, 怕是心脏病都要犯了。 不过效果似乎不错, 比赛紧张的气氛全无，主持人和评委放下心的同时不免说了几句逗趣儿互动的话，现场气氛越来越好。 视频正式开始。 蓝天碧海下，有一弯孤独的小船，船上坐着个年轻的女孩子, 背对镜头, 一头棕色长卷发，只露个侧脸。她手捧一片纯白色羽毛，悠然自在，轻轻一吹，羽毛轻柔飘在空中, 直至被风带到镜头前。 羽毛离开时，画面突变，海上巨浪，山川崩塌, 冰山融化，天色昏暗，宛如世界末日。忽然，空中乌云被雷电劈开，一身穿铠甲的蒙面女人从天而降，挥舞着手中的神器，驱赶狂风骤雨，抚平波涛汹涌的海浪。 世界恢复平和，那身穿铠甲的女人一步步走向镜头，铠甲一片片脱落，瞬间变成一袭白色长裙，女人的面具被风吹开，露出美丽的脸庞。 那竟然是林染的脸。 是以林染的相貌为基础做成的3d人物。 镜头慢慢变成由下向上的仰视角度，女人缓缓走近，优雅俯身，脸庞靠近，用一根手指好奇的伸向镜头。 画面就定格在这里。 正片三十秒，囊括了山川美景，世界末日，西方玄幻，东方美人，救世英雄等各种元素，看似杂乱却内有牵连，效果逼真而不夸张，正是特效精髓所在。 堪称完美。 全场人都处于一种震撼状态，几秒后，特邀嘉宾席的贺幼霆首先鼓了掌，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散。 林染边上的小姑娘疯狂鼓掌，无意间一偏头，看见林染的脸，又看了看屏幕上还定格的那个画面，奇怪道：“咦？小姐姐，我怎么觉得你长得跟上头那个有点像啊？” 林染忍不住笑了下，然后立刻收敛了一下面部表情，随意的说：“是嘛，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小姑娘挠挠头，还是觉得很奇怪。 播放结束，沈夺起身，微微向台下及评委席欠了欠身，礼貌又不显恭维，恰到好处。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林染眼含笑意，食指和拇指微微一错，比了个心。 比赛继续。 其他团队路续展示了自己的作品，各有千秋，水平不一，分数要等传统特效比完才会放出来。 这个传统特效最是有趣，因为有点难度的妆容基本都需要提前三到八个小时的时间来准备，所以几乎所有团队都是带妆参赛。 比赛还没开始，大家进场的时候，只要稍稍注意一下非观众通道，就能看见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出没。 丧尸，外星人，变异人，各种动物，没见过的物种，应有尽有。 参赛团队一一亮相，对自家作品进行解说，全方位展示，阐明用到了什么先进技术，可保持多久不掉妆等，评委们也从逼真度，创新度等方面进行了评判。 结束后，中场休息十分钟，直播那边会进广告。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公布比赛结果。观众洗手间在一楼，参赛人员和评审在二楼。 二楼男洗手间，王导提了提裤子，走到水池面前洗手，一旁的另一个评委说：“我看今儿这冠军非幻夺莫属，沈夺那小子真有两下子，就是人不太好相处。” 王导哼了一声：“不识抬举，没名没气的小工作室，居然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昨儿那么使眼色，说走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大少爷。” 他扯了张纸巾擦手，“吃饭的时候，我几次暗示，让他给你们几个上点儿货，有钱好办事，冠军非他莫属，他倒好，装听不懂，跟我绕花园，胡扯些别的。” 另外那个评审说：“年轻人心高气傲，仗着自己有本事，也是正常。” 王导冷笑一声：“待会我就让他看看心高气傲的后果。” 话音刚落，里侧一扇门吱嘎一声，贺幼霆从里面出来，面无表情走到王导身旁的洗手池洗手。 那俩人对视一眼，略尴尬，但都没觉得怎样，毕竟只是个赞助商，谁得冠军跟他关系又不大，再说贺幼霆一向不太喜欢与人多言，大概也不会管这闲事。 想到这，王导宽了心，摆起笑脸跟他打招呼，贺幼霆淡淡应了一声，不怎么热情。 王导吃了个瘪，尬了一脸，抽了抽嘴角，转身想出去，沈夺迎面进来。 他刚刚跟林染打了个照面，在走廊说了会话，所以这会才来洗手间。 没想到里面好几个人，还挺热闹。 时间快到了，沈夺径直往里走，想速战速决，路过贺幼霆的时候，忽然被叫住了。 贺幼霆透着镜子看他：“沈少爷。” 沈夺下意识：“嗯？” 贺幼霆转身，“还没跟你说恭喜，过些天你的婚礼我会准时参加。” 他忽然这样说，沈夺有些意外，因为两人的交集实在不多，他的请帖还是沈年成发的，并不在沈夺列出的名单里。 但人家这样说，也是出于礼貌，所以沈夺很客气的回了句：“谢谢，欢迎你。” 正当王导那两个人纳闷怎么贺公子这么给沈夺面子的时候，贺幼霆又开口：“你们沈家和林家这一联盟，大概可以在帝都横着走了吧，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 他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尽快入场吧。” 说完，贺幼霆先走，沈夺上了个厕所，出来洗了个手匆匆忙忙也走了，留下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人。 在帝都，姓林的商人无数，姓沈的商人也无数，可一个林，一个沈，近期联姻，联姻后又可以在帝都横着走的，只有那么两家。 也就是说，这个王导口中“不识抬举”，“没名没气小工作室的小老板”，竟然是沈氏的大公子。 他是导演，虽然跟沈家的生意扯不上边，但沈家人脉广，要是得罪了他，想继续在圈子里混，怕是不太可能。 王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有点印堂发黑。 比赛结果，cg组这边，幻夺是众望所归的冠军，他的夺冠，实至名归，没有争议，全场掌声雷动。 主持人激动的喊出“幻夺特效”这个名字，工作室的人整个沸腾起来，卷毛撒了欢，跟得了世界冠军一样。 只有沈夺在位子上，坐得很稳。 几个月的辛苦，熬夜加班，终于有了回报，之前也想过，要是得了冠军，他可能会激动的喊出来，可真到这一刻，却很平静。 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目光扫向观众席，林染已经不在那里。 接下来就是颁奖，获奖感言，收尾的一些活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沈夺跟工作室的兄弟们约好晚上一起庆祝，目送他们一个个上了车，然后迫不及待奔向马路对面。 那里停着他老婆的车。 林染早已经等在里面，她打开车窗，探出半个脑袋，冲他喊：“你看着点车，慢点跑！” 沈夺跑到驾驶车窗外，弯着腰，二话不说，大手伸过去控住她后脑，直接吻了上去。 有很多观众还聚集在外面没来得及散，刚刚得了冠军的大帅比让人印象深刻，这会又光天化日之下弯着腰亲吻一豪车美女。 这新闻想想就劲爆。 这些人兴奋又激动，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发微博，配字：别人家的男朋友。 他夺冠，林染也高兴，所以他这样疯，林染没拆台，乖乖仰着头任他亲。 微博很快爬上了几组热搜。 #特效大赛冠军# #特效沈夺# 网上铺天盖地的照片，各种角度全方位记录了这个浪漫的街头吻。 没过多久，又有人扒出了沈夺的家世，于是很快传遍全网，大家才知道这个青年才俊原来是个富二代，并且马上要跟另一个富二代美女举行婚礼。 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人生赢家，这类词汇已经不够用，一时间全网的关注点一下子从之前大热的特效比赛变成这对俊男美女的恋爱罗曼史。 已经上了车的沈夺并不知道这些。 跟刚刚在现场夺冠时的淡定不同，一见到林染，他就自发的兴奋起来，一路上手舞足蹈没个消停，问她你刚刚有没有吓到？是不是觉得我很帅？那女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发现了吗？你不感动吗洁？ 林染又要开车，又要应付他连珠炮一样的提问，哭笑不得：“是是是你最帅，你最厉害，我感动死了我都要哭了你没发现嘛——” 沈夺舒坦的仰着身子，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叹气：“哎，你命真好洁。” 林染噗嗤一声笑出来：“嗯？” “你上辈子一定行善积德好事做多了，这辈子才能嫁给我这么个优秀的老公。” 他微信响，一边掏电话一边说：“晚上庆功会你也去啊，带上你妹，我把胡来和胡闹叫上，咱耍个通宵洁。” 他打开微信，是淑芬发来的，简短的四个字，没有标点，没有语气。 【立刻回家】 第31章 沈家大宅。 沈夺牵着林染走进客厅, 发现文件散落一地, 沈年成坐在沙发上，满面怒色，十分严肃，他的秘书袁迟站在一旁, 一言不发。 罗琴初给沈夺使了个眼色，沈夺走上前去，弯腰捡了几张地上的纸, “爸, 这是怎么了？” 沈年成没有理他，沈夺又看向袁迟，袁迟说：“游乐城的项目停工了。” 沈夺皱眉：“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项目，绝对不能随意停工，现在是盛夏, 如果工期延迟, 耽搁到冬天，天寒地冻，地基难打，会直接导致明年开园时间延期。 这是大事。 袁迟说：“承包方那边反映，工期款只有最开始的时候给了一笔, 之后到现在为止没见过一分钱，他已经多次跟林氏那边交涉，可林正堂次次拖延，逼得他不得不停工, 他说了，什么时候见到钱，什么时候恢复工程。” 沈夺转头看向林染，她脸色已经有些变了，拳头攥着，很不安。 他牵了她的手，跟袁迟说：“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或者资金暂时周转不开，应该没事，你没有问那边的项目总监吗？” 袁迟说：“项目总监一直出差，打电话也不接，工程款我们早已经按时并且足额打过去了，如果他们没把钱给承包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看了眼林染，目光又转回沈夺脸上：“工程款被挪用了。” 沈夺明显感觉林染的手指动了一下，她抬起头：“不可能，我爸不可能这么做，”她后退两步，“我去问他。” 林染刚一转身，袁迟的电话响，她停下回头看过去，袁迟接了电话，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低低应了几句，挂了电话，微微俯身对沈年成说：“董事长，我们之前猜测的没有错，工程款确实被挪用，林正堂——” 他看了眼林染，斟酌着措辞：“林董事长早有谋划，用工程款填补林氏的窟窿，本想用另一笔项目回款填回来，可那边的合伙人携款私逃，找不见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林正堂住院之前。” 林染忽然记起，好像确实听林漾说过，林正堂是接了个电话，才突然发病的，难道就是那时，他知道了这件事？ 沈年成紧紧攥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泛着寒意：“林氏从什么开始出现经营问题。” 袁迟说：“大概……去年底。” 沈年成勃然大怒，扬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茶杯四分五裂，茶叶茶水撒了一地，浸湿了地上还未来得及捡起来的纸张文件。 “所以，从头到尾林正堂就没安好心，拉我入股，不过是为了填补他林氏的亏空！” 这些话入了林染的耳，如晴天霹雳，她的手似乎有些抖，沈夺紧紧握着，都没能改善，他看着她：“小染。” 林染忽然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跑。 沈夺想追出去，身后沈年成大喝一声：“站住！” 就听沈年成说：“让她去问，我倒要看看林正堂有什么说辞！” 沈夺眉头紧蹙，停了一秒，最后说：“那我也要跟她一起去。”撂下这话，沈夺转头追了出去。 院子里，林染已经发动车子，沈夺几步跨过去，一把按住发动机盖，转到驾驶座位那侧，把车门打开，拉她出来：“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开车，我来。” 他把林染塞进副驾驶，安全带给她绑好，整个过程林染没说一句话，沈夺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没事的，问清楚就好了，嗯？” 林染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说实话，他在身边，心安一些。 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沈夺车速很快，两家是隔了区的别墅区，绕城高速不堵车，没多久就到了林家，期间卷毛打来电话，问晚上什么安排，沈夺说有事去不了，让他们自己玩，到时账单给他。 中间又接了个陌生电话，是媒体方面想要采访他，被沈夺委婉拒绝，再打来电话的时候，他直接关了机。 林染看得出来他有点烦躁，大概真的害怕是林正堂做了什么事。 这个游乐场建成后，将会成为全中国规模最大的游乐场，集水上、陆地各种娱乐项目于一身，沈年成看中了它巨大的利润前景，在这上面投入了大量资金，那几乎是沈家可以动用的所有资金的百分之七十，可以说是一场巨大的赌博。 这也是为什么需要用两家孩子的婚姻关系来稳固他和林家的这种合作关系，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如果他们查到的结果是事实，林正堂确实将钱挪作他用，那不仅会让沈家的财政状况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还会直接影响公司其他的工程项目。 这其中的利害，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现在只希望一切是一场误会。 林染急匆匆推开林家的大门，一楼空无一人，白西影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见到林染，她有点惊讶：“小染，你怎么回来了？” 林染喘着气：“我爸呢？” “他在楼上休息……哎，小染！” 林染二话没说跑上楼，沈夺匆忙跟上。 工程停工这么大的事白西影是知道的，她大概也能猜到林染来干什么，所以也急忙跟上去，怕林染一个冲动再跟她爸吵起来。林染站在房间门口。 她喘的很厉害，额头上有细碎的汗珠。 林正堂靠在床头，脸色很差，正闭目养神。他听到屋子里的声音，睁开眼睛，看见林染。 林染走近几步，情绪略有些激动：“爸，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正堂没有回答。 “你有没有挪用工程款，公司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白西影端着水杯跟进来，越过沈夺走到林染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小染，你爸爸有点不舒服，你好好说话。” 林染把她甩开，红着眼睛，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你说啊！” 林正堂，叹了口气，默认。 他心脏不好，不宜太过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虚弱，他承认了一切，也承认确实是为了填补林家巨大的亏空，才提前启动那个项目，并说服沈家参股，原本的计划是有另一笔项目款近期会回款，届时用那笔钱填补进去，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帮助林家度过这个难关。 “人算不如天算，我林正堂做了一辈子生意，没想到竟栽在那个兔崽子身上。” 林染原本以为林正堂怎么也会辩解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承认了。 她眼泪刷一下掉下来，拇指死死抠着手心，声音带着哭腔，“公司有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跟你一起想办法，资金紧张我们可以筹钱，我可以卖了素悄，卖了我姥姥的房子，我能帮你。” “可你为什么这么做啊，我是你的女儿，不是冷冰冰的工具，你用我的婚姻换取你骗人的机会，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我以后怎么办，怎么面对我的婚姻，怎么有脸待在沈家！” 她的手心已经有了血印，回手一把推翻了白西影手中的水杯，玻璃杯应声而落，砸落在地上，瞬间一地玻璃碴。 林染用力推开沈夺，一个人跑下楼。 沈夺转身就追，身后林正堂叫住他：“沈夺。” 他回过头，对上他疲惫又病弱的双眼，顿了一秒，说：“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资金缺口我会想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老婆的情绪。” 说完，他头也不回追了出去，一口气跑到院子里，林染的车没有开走，他急的满院子找，最后在后院的秋千架那里看到她。 林染坐在秋千一旁的地上，脑袋枕着秋千中间的那块用来坐着的木头，远远的就能看到她肩膀一抽一抽。 沈夺心疼的要命，几步窜过去，半跪着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好了啊，别哭了，不是有我在吗？相信我，我什么都能解决。” 她的眼泪都蹭在他干净的衬衫上，哑着嗓子，“你怎么解决。” 他松开了一点，双手摸了把她糊了一脸的眼泪，笑着逗她：“咦——小脏猫一样，不好看了啊。” 林染没有笑，沈夺凑近了一点，捧着她的脸，认真的说：“不就是钱嘛，我来想办法，以前能找投资，现在一样，只要尽快找到愿意投资的人，工程一样可以开工，等明年盈利，赚了钱，多少窟窿堵不上？看你愁的，多大点儿事。” 林染看着他：“哪有那么简单，骗人。” “在我这，难也简单，你不信别人，还不信我么。”他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握着她的手，心疼的碰了碰中间被她抠出血印的地方，“你这女人也太狠心了，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疼不疼啊？” 她轻轻摇了摇头。 沈夺切了一声，一脸轻松：“是，你不疼，都疼我身上了。” 沈夺拍她着凉，把她抱到自己腿上，然后搂着她的腰，林染两手抵在他胸前，没有抬头。 他晃了晃胳膊，叫她：“哎。” “嗯。” “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好好听着。” “嗯。” 他手臂收紧，将她牢牢扣在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瘦弱的脊背，说：“你刚刚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沈家，我想跟你说，不要有这样的顾虑。” “你是我老婆，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个最亲密，是一体的，不管你父亲做过什么，或者我父亲以后会做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你不要试图自己解决一切，那要我这个老公干嘛呢，是不是？”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所有烦心事都可以交给我，我就是你的垃圾桶。你怕见到我爸，那我们就不要回家，等以后事情全都解决了，再回去嘛，他又不是不讲理，不会迁怒到你头上的。” 听到这，林染从他怀里爬起来，摇头：“不，不要躲避，我要回家，不管怎么样，我得先替我爸爸道个歉，至于怎么解决问题，你也不要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一起想办法。” 沈夺笑了，凑过去响亮的亲了她一口，“这才是我老婆嘛，那我们现在回家？” “嗯。” 两个人回到沈家的时候，秘书已经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沈年成和罗琴初夫妻两个。 地面的文件和破碎的杯碟已经被打扫干净，罗琴初看到两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过来坐。 沈夺拉着林染过去，林染没有坐，而是规规矩矩给沈年成鞠了个躬。 “爸，我已经问过我爸了，事情……确实是您说的那样，我替他跟您道歉，”她再次鞠了个躬，“他虽然也是被人骗了，但他做这件事的初衷就是错的，这不可否认，我和沈夺已经决定尽全力挽救这个项目，请爸爸给我们一点时间。” 她一直鞠着躬，沈年成这会已经平复了稍许心情，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行了，你去坐着吧。” 沈夺忙把她拉过来，两人挤在一边沙发上。 沈年成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具体怎么做，沈夺其实还没有想清楚，而且事情也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可刚刚林染那个情绪，他只能先哄着她，所以这会儿沈年成问起来，他思考了一下，说：“我有几个大学同学，家里很有人脉，我去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继续投资的人。”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沈家什么样的人脉没有，但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工程已经停工，对外影响已经不好，再加上资金缺口不小，哪里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投资人。” 客厅里的电话响，阿姨去接，挂掉后过来说：“婚庆公司想约小夺商量一下婚礼当天的具体流程。” 沈年成一抬手，“不忙，婚礼暂时延后。” 这话一出，包括罗琴初在内所有人都惊着了，沈夺急了，站起来：“爸！” 沈年成说着话，却不是对着沈夺，他看向林染：“小染，希望你能体谅，现在这种状况，实在不适合举行婚礼，但是你放心，”他接着说：“你父亲做的事，我不会迁怒到你头上，毕竟——” “你和沈夺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而你，是我沈家的儿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一个小高潮，我尽量快些解决掉这个问题，毕竟这是本甜文，你们一定要撑住。 第32章 这一夜, 每个人都睡的不是很安稳。 林染睡到一半, 觉得有些口渴，想起来喝点水，一摸枕侧，沈夺不在床上。 她一下坐起来, 拖鞋都没有穿就跑出房间。 阳台的窗帘半遮半掩，月光透进来，一个人影映在那里。 暗夜中, 沈夺半靠着阳台一侧, 手里夹了支烟，看不清表情。 他已经很久不吸烟了，尤其是最近，两个人虽然没有明说，可胡闹的套套用完后, 他们就再也没用过, 也开始喝罗琴初送来的补药。 林染知道，他压力很大。 她走过去，脚步很轻，轻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沈夺知道她来了，忙掐了烟, 把烟头暂时放墙角，伸手赶了赶空中残留的烟味。他转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你怎么醒了？” 林染趴在他胸口：“你怎么不睡。” 他摸了摸她脑袋：“我就睡了，你先回去躺着。” 坚强如林染，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老公，对不起。” 沈夺的心揪了一下，他把下巴搁在她肩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傻不傻。” 林染闷闷的说：“我从没想过我爸会做这样的事。” 他拍了拍她的头：“我还庆幸呢。” “庆幸？” 他点头，“他要不这么干，我怎么能认识你，怎么能娶你当老婆？”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表情变的有些严肃：“白天我爸的话你听出什么意思没有。” 林染回忆着，很迷茫：“什么意思？” 沈夺说：“他说，他不迁怒你，是因为你跟我是夫妻，是因为你是沈家的儿媳妇。” 他手劲儿不自觉重起来：“小染，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被他发现我们根本没领证，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他想了下，“现在情况特殊，我这边好像也不太好拿，明天我们分头行动，抓紧时间先把证领了，别再节外生枝了。” 他说了这么多，忽然发现林染的眼神空落落的，盯着一个地方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听到没有？” 她回过神，没有回答，反问他：“资金的事，你真的有办法吗？” 沈夺声音很稳，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他刚刚其实就在想这件事，“我先联系我一个大学同学，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大学同学？” “对，郑图。确切的说，是看看他爸有没有办法。” 郑图是沈夺的大学同学，同寝好兄弟。他父亲在帝都人脉很广，哪里都能够上一点，所以沈夺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这寝室一共四个人，除了沈夺和郑图，另外两个，一个霍峰，去年刚刚得了原创歌王的头衔，大明星，林漾的爱豆，以前也是个富家公子哥。一个何佑晨，老爸是岳城公安局局长，以前他们四个在学校里从来都是横着走的，反正惹了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他既然已经心里有数，林染也稍稍放了些心，“我也联系一下够得着的人。” 沈夺应了一声，然后没点预兆，直接把人横抱起来，林染下意识环住他脖子。 沈夺说：“不穿鞋就跑出来，着凉怎么办。冻着我媳妇儿别怪我跟你翻脸。” 这一说，林染终于露出点笑意，她眯起眼睛，嘴巴凑过去，想亲他。 沈夺躲了一下：“有烟味。” “不怕。”她坚持，沈夺只好亲了她一下，但也只是蜻蜓点水一样啄了一下就离开，抱着人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各开一辆车，一左一右，向不同方向驶去。 通往林家别墅的林荫小路上，有两个人缓缓步行。 林漾嘟着嘴皱着眉，一直在抱怨：“神经病，大早上吃什么包子啊，你爱吃就自己去吃吧，非得叫我，吃完了还得走回去，这么远的路，还没走到就消化完了！” 胡闹俩大拇指塞腰带里，在她前面倒着走，晃晃荡荡，一脸痞气，“包子当然要早上吃，过了十点就不新鲜了，我好不容易开发了一家好吃到不行的包子铺，带你解解馋，你不感谢我，还骂我神经病，你这大小姐怎么那么难伺候。” “有这时间我宁愿多睡一会。” 胡闹看着她：“你快开学了吧。” “还半个多月呢。”“过几天我跟哥们去钓鱼，还漂流，你也去呗。” 林漾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我去干嘛，不去。” 胡闹说：“不光我们，他们有女朋友的都带着呢，不止你一个女的。” 林漾停了，大眼睛转了转，觑着他：“人家都带女朋友，我凑什么热闹。”话音刚落，没注意脚下，一块死石头直接就把她撂倒了。 林漾下意识大叫一声，一个屁墩就坐地上了，她龇牙咧嘴揉着脚脖子，瞪胡闹，“都赖你！” 胡闹一脸无辜：“……你自己不注意，我可碰都没碰你一下，怎么就赖上我了？” “你走前面，怎么没摔？你看见了都没告诉我！” 胡闹无语：“强词夺理么不是。”他蹲下，扒拉她脚脖子一下：“怎么样啊，能不能走了还。” “哎别动！”林漾倒吸一口凉气，“疼死了！” 胡闹回头看了眼前方，还有几百米才到地儿，他唉声叹气，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蹲下把自己后背亮给她：“上来吧。” 林漾揪着小脸儿：“干嘛！” “我背你啊，你这副鬼样子自己走一个试试，回去让你家阿姨给你找点药擦擦。” 林漾犹豫着没动，胡闹不耐烦了：“你来不来？不来我可走了！” 说完作势要起来，林漾生怕他这混蛋真把她扔这，赶紧喊了声：“来来来！你急什么！” 胡闹暗自偷笑，重新蹲好，林漾费劲儿的跪坐起来，俩手搂着他脖子，整个身子往他身上一趴。 胡闹勾着她腿弯，一使劲儿，颠了一下，把她颠到比较舒服的位置，“抱紧了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埋。” 林漾一脸愤愤，只能把胳膊搂的更紧，胡闹呼吸不顺畅：“你是要掐死我还是怎么着？” 林漾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事儿真多。” 胡闹呵呵笑了两声，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会，胡闹忽然问她：“你跟那个贺什么霆，怎么回事儿啊。” 背上的人有几秒没动静，过了会说：“你问这干嘛。” “关心朋友不行啊。” 林漾说：“没怎么回事。” “你喜欢他？” “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上次在酒吧，你看你一见到他那个样子，毛也顺了，尾巴也摇起来了，小乖猫似的。” “是么。” 胡闹说：“反正和我平时见到的你不一样。” 胡闹背着她，她身前两团软软的东西紧紧贴着他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蹭得他心里猫爪狗挠的，可这小丫头好像压根没注意这事儿，一脸认真思考贺幼霆这个人。 “其实我一直知道他不会喜欢我的，但那时我着了魔似的，不说出口就要憋死，说出来，得到那个预料中的答案，反倒心安了。” 胡闹偏过头，“他为什么一定不会喜欢你，你……这么可爱。” 林漾没有注意他话里的暧昧，自顾说着：“他的心是冷的，除了他以前那个女朋友，谁都捂不热的。” “以前的女朋友？分手了？” 林漾轻轻摇头：“我不清楚，我也是听他秘书提过一次，再细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胡闹沉默了一会，不想再提这个人，他换了个话题：“刚刚说的事，你到底去不去啊。” 林漾晃了晃脚丫子，“我现在这个样子，想去也去不了了。” 胡闹不当回事：“这个几天就好了，大不了我们等等你。” 林漾盯着他的后脑勺，几秒后，忽然问：“胡闹，你为什么非要带我去？” 胡闹的心没来由的扑通扑通跳起来，他盘算着找理由，脑子里过了几个都觉得很矫情，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滴滴”两声。 林染的车在他们身边停下，滑下车窗：“这怎么了？” 林漾说：“我脚崴了，他送我回家。” “你昨晚没回家？” 林漾脸一红：“不是，我们早上一起吃包子去了。” 林染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几下，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两圈，看来林漾还不知道家里的事。 她看的胡闹心里直发毛，磕磕绊绊的说：“嫂，嫂子，你这么看我，我好心慌啊。” “胡闹。” “啊？” “家里没有药，你能不能帮我送她去医院看看？” 胡闹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行啊。” 林染点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吧，我手机叫个车过来接你们。” 林染说完，关了车窗继续开进去。 在院子里遇见阿姨，她问：“我爸在么。” 阿姨说：“先生不在，只有太太在后花园。” 林染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身说：“阿姨，我想吃你给我做的茄盒了。” 阿姨乐颠颠的，连连答应：“行，我这就去买菜，你等着啊。” 林染看着阿姨拎着购物袋出门，才转身进屋。 她隔空把随身包包甩沙发上，直接上楼，林正堂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她不敢耽搁时间，直接搬了椅子踩上去，移开壁画，户口本就在最上面。 同时她还发现，以前的一摞房产证少了不少。 她愣了一秒，立刻回过神，把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又细心的擦了椅子，匆匆跑出去。 没想到迎面撞上个人，户口本应声落地。 屋子里忽然跑出个人，白西影吓一跳，以为进了贼了，刚要大叫，发现是林染，她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小染，你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染想捡起地上的户口本，白西影比她更快。 她翻开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抬头看她：“小染，你拿这个做什么？” 林染抿着唇，没有说话。 白西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小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林染说，“我有用，给我吧。”她想拿回来，白西影转手把户口本藏到身后：“不行，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你不说，我不会给你的。” 白西影看着她：“是你教我的，做事要强硬一点。” 林染有些无奈。 十分钟后。 白西影震惊无比：“小染你是不是疯了？敢撒这种谎！” 林染抿着唇：“已经发生的事，我没什么可说的，我现在就想尽快拿到真的结婚证，免得夜长梦多。” 白西影已经把结婚证摆到桌子上，郑重说到：“小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不会告诉你爸，也不会阻拦你，可我想问问你，你想好了吗？” “我们两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林家真的不行了，以后可能会面临巨额债务，甚至破产。沈家也可能因此受到重创，到时你在沈家的处境将会非常艰难。” “我想过。”林染眉眼微颤，眼神里融着一股通透劲儿。 “我昨晚一夜没睡，在想这件事。他说不能再拖，免得节外生枝，我曾犹豫过。” “如果事情真的往最差的方向发展，那我可能什么都没了，甚至会拖累他。但是，”她停顿一下，拿起户口本，郑重攥在手心：“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自以为对他好，放弃他，离开他，我会后悔一辈子。” “他也会对我十分失望。” “我想嫁给他，特别特别想嫁给他，再难的事都不怕，我只怕以后不能跟他在一起。” 白西影静静听着，已经红了眼眶，她闭了闭眼睛，站起来：“我今天出去逛街了，没有在家，我什么都没看见。” “小染，做你想做的事去吧。” 第33章 林染临走前, 白西影叫住了她：“你爸爸……” 林染没有回头, 她站在楼梯口，踌躇许久，说：“先解决资金的事吧，我现在暂时还不想提他。” “我跟你说过, 他是很疼你的，他也是看中了沈夺这个人，才会提出结婚这件事。” 林染心里憋了一口气, 她转过来, 表情严肃：“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他在利用我，以前我以为他只是为了公司未来的发展，可他却欺骗了所有人，就算他把我嫁给天王老子, 我都没办法原谅他。” 这话说的白西影无法反驳。 林染转身下楼。 他们两个约好在民政局门口见, 先到先等。 林染熄了火，在车上等他。 忽然有点时过境迁的感觉，上次她跟沈夺来这里，针尖对麦芒，互看不顺眼, 做了假证。 一转眼，他已经变成她最亲密的爱人。 如果当初他们都不那么主意正，认命的听家里的话，乖乖领证, 今天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可仔细一想，他们性格就是如此，不是认定的人，绝不会轻易就范。 民政局门口，一对对新人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林染看着他们，心情也渐渐变得好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等了半个小时，沈夺还没有来，连通电话都没有。 再过一会，民政局就要午休，又要耽搁到下午。 她想了下，给他发了个微信：？ 没有回应。她忽然有点心慌。 犹豫再三，还是打了电话，嘟了三声，那头接起来。 林染很着急：“你怎么还不来，顺利吗？” 开始的几秒，对面很安静，林染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一丝忍耐的怒气。 “他不会来了。” 这是沈年成的声音。 林染心里咯噔一声，她战战兢兢，下意识叫了句：“爸，怎么是你，沈夺呢？” 沈年成冷笑一声：“林染，你这句爸，我着实承受不起，我也算看走了眼，本以为你只是林正堂的牺牲品，既然嫁给了我儿子，我无话可说，可万万没想到！” 他似乎有些抑制不住满腔怒气，吼起来：“你竟然连同林正堂合伙欺骗沈家，诓着我儿子跟你假结婚一起骗我！” 原来沈夺这边并不顺利。 沈家人多，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去书房拿到了户口本，又顺带把那本假的结婚证一起带了出来，想着送还户口本的时候正好连同真证一起送回去。 没想到被沈年成逮了个正着。 秘书心细，一眼看出结婚证有问题。 沈年成勃然大怒，发了好大的火，没收了沈夺的手机，还不让他出门。 林染到的时候，沈夺正在客厅费着口舌跟沈年成解释：“我再说一次，假结婚这事是我的主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天你也看见了，她爸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沈年成一本书朝他扔了过去，直接砸沈夺脸上，“你还有脸说！你被那个女人骗到现在，还不清醒，她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嫁给你！她跟她那个爸根本就是一伙的！” 罗琴初见儿子挨了打，忙走过去拉住他胳膊，给他使眼色：“还不跟你爸道个歉。” 这时阿姨从外面进来：“先生，林小姐现在在外面……” 沈夺听了，撒腿就跑，沈年成怒骂：“你给我站住！” 沈夺应声而立。 身后沈年成一字一句：“我不管你们现在到了哪一步，总之必须给我断了！林染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进沈家的门，我也不会再听你们一句解释，你若不照办，以后也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沈夺死死攥着拳头，红着眼，没有回头，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他毅然推门而去。 罗琴初走过去，坐到沈年成身边，“他们确实荒唐，但以我对小染的了解，她不太像是你说的那种人……” 沈年成眼睛一瞪：“你也被她骗了是不是！” 他嚯的站起来：“通知所有人，婚礼取消，他如果不肯回来，就让他死在外面！” 沈夺跑出院子，见了林染，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林染挣了一下：“你干嘛，我得去解释一下。” 沈夺没有回头，硬是把她拉到车子旁，直接给人推上去，压着她狠狠亲了上去。 横冲直撞，发了狠的吻她。 林染被动的承受，有些喘不过气，过了好久，他才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把人摁进怀里。 林染搂住他的腰：“爸爸不原谅我，是不是？” 沈夺紧紧贴着她，“无所谓，没有结婚证，你一样是我老婆。” 他耳朵刚刚被书刮到，有一道红印子，林染心疼的摸了摸，“他打你了？” “没有。”沈夺带她上车，扣安全带，林染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夺开车：“先找我同学。” 如果资金的问题解决了，他应该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吧。 他怕林染尴尬，不想这种时候带她见同学，先把人送回家，然后一个人开车去找郑图。 两人约在郑图公司楼下的星巴克，郑图听了他的事，一口答应，“峰子最近一直在外地巡演，本想等他回来咱们聚一下，一起见见你媳妇，没想到出了这事，你放心，我一会就给我爸打电话，他认识不少风投公司，或许能有办法。” 沈夺在兄弟面前，并不隐藏自己焦灼的情绪，他把咖啡当酒喝，一下闷了一大口。 一个寝室生活了四年，郑图十分了解沈夺，刚结婚的时候，在他们小群里，沈夺没少吐槽这个被硬塞给自己的老婆，可现在看他的样子，是真的着急。 郑图用小勺搅着咖啡，问他：“认真了？” 沈夺昨晚也没睡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他垂着眼，“嗯。” 郑图没再说什么。 两人分开后，沈夺回了趟公司。 得了冠军，昨晚那帮小子一定都玩疯了，沈夺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这会儿公司一个人都没有。 他坐在办公室里，翻找了所有能联系的人，一个个电话打过去。 可这块蛋糕太大，有心人吃不下，吃得下的人又不看好这个项目，不想趟这趟浑水。 只有少数几个人答应考虑考虑。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是这样度过，四处奔走，林染也联系了林家那边可以联系上的人。 听说沈年成因项目的事，急火攻心，生了场大病，林染几次去沈家，想见见沈年成，都被拦在门外，最后一次，沈年成终于露面，并放话：想跟我儿子结婚，绝对不可能。 郑图那边有了回话，跟沈夺预想的差不多，暂时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不过郑图给了一个消息。 “目前帝都只有一家公司的实力可以支撑这个项目，但他们家诸多产业中，从没有涉及娱乐地产这类项目，不知道会不会有兴趣。” 沈夺问：“谁？” “城西贺氏，老太爷贺儒林，已经退休，目前是他儿子掌舵，叫贺幼霆。” …… 晚上，818酒吧。 一个僻静的角落，沈夺和林染，胡来和老婆思文，胡闹，林漾，几个人围坐一桌，气氛压抑，大家都不怎么讲话。 胡闹试图活跃气氛：“内个什么……你们要不要吃爆米花，我去弄点儿过来。” 没人理他。 胡来看向沈夺：“别愁眉苦脸的，不是还没到最后关头么，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沈夺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边撑着扶手，一边揽着林染，“肉太肥，地主太少。” 胡闹给林漾扒了个橘子，转头说：“要我说，还是你们太有钱，整天愁的都是几亿几亿的事儿，像我，几十万的生意都能乐半个月。” 胡来蹬了他一脚：“不说话能死？” 林染身子倚着沈夺，把玩他的手指，轻轻叹了口气：“胡闹说的对，我现在宁愿我们家只有一个水果摊儿，起码不会愁的睡不着觉。” 一旁的林漾突然一拍大腿：“姐，还有贺幼霆呢？你们找他了吗？他一定能帮忙的！” 沈夺说：“找了，他秘书说他现在人在国外，要过几天才回来。” 林漾又蔫下来。 自从知道家里出了事，她情绪就一直很低落，一直觉得大家都在努力，只有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他们散伙。 胡闹送她回家，一路上看她闷闷不乐，特意提前了一会让司机停车。 林漾坐在车里没动，看着窗外，“还没到家呢。” “你下来，快点。” 出租车走后，漆黑的路上只有一排昏黄的路灯，胡闹带着她慢慢往前走。 他偏了头看她：“好了，别不开心了。” 林漾把头扭到一边去，不肯承认，“我哪有不开心。” 胡闹转到她面前，附下身，探过头盯着她的眼睛。 几秒后，林漾的小脸儿有点发红，推了他一把：“干嘛。” 胡闹笑：“从我认识你，你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你骗不了我。” 林漾低了头，脸上挂满失落，“我是觉得我太没用了，家里出那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整天傻玩傻乐，一点忙都帮不上。” 胡闹抬手揉了揉她脑袋，林漾齐肩短发，烫了个小梨花，发丝很软，天生有点黄毛，摸起来柔柔顺顺，手感很好。 他安慰她：“你这不是还小么，又上着学，就算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还多了个人跟着一起担心，他们是为你好。” 林漾扬起小脸儿看他，咬了咬唇，“切……你这种人，还懂安慰人。” 胡闹一下按住她肩膀，把人固定住，身子探过去，“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哪种人？” 他忽然靠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林漾心砰砰直跳，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你，你……” 没一会，她绷不住了，一使劲儿把他推开，嚷嚷了一句我先走了，跑的头也不回。 胡闹靠在路灯下，偏头看过去，路灯把那个小丫头的影子拉的老长，她跟逃难似的，跑那么快。 胡闹好一会没有走，好像想到什么，唇边渐渐泛起一股笑意。 …… 三天后。 帝都国际机场。 贺幼霆刚下飞机，接机的秘书接过他的行李箱，跟他汇报了近期的工作，并把沈夺的事告诉了他。 贺幼霆步履匆匆：“这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秘书一愣，说：“郁小姐那边……” 贺幼霆打断他：“行了，回公司再说，帮我约沈夺，我跟他面谈。” 第34章 贺幼霆不光约了沈夺, 还让他把林染一同带去。 在他的办公室, 秘书已经冲好了咖啡，放在几人面前。 贺幼霆仔细听了沈夺的阐述，分析利弊，以及这个项目的前景, 还有时间的紧迫，开工日期越晚，损失越大。他说话的时候, 林染偶尔也会搭一句, 两人会默契的相视一笑，林染看沈夺的时候，眼神极尽温柔，每一眼，都是满满的爱意。 这眼神那么熟悉, 贺幼霆有些恍惚。 很久以前, 也曾有那么一个姑娘，用同样的眼神望着他。 沈夺唤了他一句：“贺总？” 贺幼霆回过神：“嗯？” 沈夺说：“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资金链出了问题，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项目的。” 贺幼霆翻看了手中的资料，过了会, 他站起来：“二位请稍等。”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到隔壁打电话。 十分钟后，贺幼霆回来，重新坐在他们对面。 “我同意帮你们, 不过——”他看了眼林染，“我不参与那个项目，我要收购林氏。” 沈夺和林染对视一眼，显然对他这个想法颇为震惊。 贺幼霆说：“贺氏从不涉及地产项目，我对那个游乐场的前景也并不看好，但我对林氏倒是很感兴趣。” “如果林董事长愿意将林氏卖给我，我可以考虑用相对较高的价格来收购。” 他看林染犹豫不决，继续说：“以林氏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很难继续维持正常的运营，卖掉它，是最好的选择。收购后，沈家亏损的资金也有了着落，这是件双赢的事，而且我敢保证，不会再有人会出比我更高的价格来收购林氏。” 他看着对面两人：“二位，好好考虑考虑吧。” 对于他的这个选择，沈夺意外的同时，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不管是林家还是沈家，跟贺家交情都不深，他是个商人，不可能为了几面之缘就花巨资投在那个未知成果的项目上。 而以林氏现在的经营状况来看，他可以用一个远比投资游乐场项目低很多的价格来收购这个只剩个空壳的公司，同时得到林氏积累多年的供货及销售渠道，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愧是贺幼霆。 沈夺没有立刻答应他，“不好意思贺总，这事太大，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他给林染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 贺幼霆也站起来，伸出右手：“理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沈夺跟他握了手，秘书送两人出去。 几分钟后，秘书回来，见贺幼霆站在窗口向外看。 秘书走过去：“贺总，您这么做，会让人觉得您是在趁人之危。” 贺幼霆淡淡的说：“公司的事绝不能外传，总不能告诉他我现在买不起那个项目吧。” 秘书不明白：“可您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呢？直接什么都不答应不是更省事。” 贺幼霆说：“这不是趟浑水，我们确实很需要林氏的渠道，现在入手是最佳时机。而且，”他眉眼渐深，“我也想帮帮他们，毕竟相爱的人能在一起，是件很幸运的事。” 秘书低低的问：“郁小姐她……还不愿意见您？” 贺幼霆没再说话，看着窗外连绵的层云遮住了日光，却又留一丝缝隙，几缕细微的光芒从云层中坚强的冲出来，奔向大地，奔向自由。 沈夺和林染并肩走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 沈夺牵了她的手，问她：“你怎么看？” 林染摇摇头，“林氏是我爸一手创立，十几年了，我看他未必舍得。” “话虽如此，可目前看来，没有人愿意接手游乐场，贺幼霆这个办法，确实将我们的损失降到了最低，不管怎么样，先去你家吧，问问爸。” “嗯。” 两个人驱车赶到林家，林染才知道林正堂已经卧床不起几天了，白西影一直在他身边照顾，她跟林染说：“我想告诉你的，你爸不让，说你最近为了家里的事已经很累，不要再给你添麻烦。” 林染头偏到一边，唇抿了抿，“我就在楼下，等他醒了告诉我，我有事跟他商量。” 白西影答应了。 林正堂大概在半小时后醒来，白西影喂他吃了药，林染把贺幼霆的意思跟他说了。 出事后，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不少，鬓角多了几根白发，整个人都不怎么精神，他半天没说话，一直盯着床对面的壁画看。 林染以为他不同意，犹豫一下，说：“如果你舍不得……” “我同意。” 林正堂看向林染，“爸爸最近身体很差，实在操不了那么多心了，林氏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再强撑着也是徒劳，若真到了破产那一步，几千名员工全都要失业。” “算了，卖就卖吧，能挽回一些沈家的损失，我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他勉强坐起来，拉着林染的手：“小染，有些话，爸一直想对你说，那天你走后，我就一直在想，这辈子我到底给过你什么。你从小没有妈妈，我忙着公司的事又经常不在家，你没有感受过一丝来自家庭的温暖，现在你长大了，我又不顾你的想法，自私的替你安排婚姻，小染，爸爸……错了。” “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沈家，都错了。” 林染已经红了眼眶，她把头偏向一旁，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从小到大，在这个大宅子里，多少个夜晚都是林染和林漾姐妹俩相拥而睡，没有父亲的陪伴，没有母亲的关怀，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漾才跟姐姐这么亲，什么都听林染的。 沈夺从后面轻轻搂了搂林染的肩膀，对林正堂说：“爸，小染以后就交给我，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林正堂已经知道了假结婚的事，他略有些宽慰，“你还愿意叫我一声爸，我没有看错你，可沈家那边……我怕小染会受委屈。” “不会。”沈夺声音很坚定，“您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我会护着她的。” 林正堂微微点了点头，放了心，像是有些累了，轻轻闭上眼睛，“你们去吧。” 这天后，大家就忙开了，林正堂签了授权书，将此事全权交给林染处理，沈夺一直帮着忙前跑后。 贺幼霆确实出了一个在合理范围内相对较高的价格，沈家的损失虽然没有全部追回来，却已经比原先好太多。 所有事情看起来都很顺利，唯一让人发愁的是沈年成依然不接受林染。 在一个连绵雨天，罗琴初敲开了沈夺公寓的门。 林染开门看到她的那一刻，似乎有些惊讶，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她每次去沈家，都是被拒之门外，她以为罗琴初也很讨厌她。 可她现在站在她面前，面带微笑，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宠她喜欢她的好婆婆。 罗琴初笑着说：“不让我进去？” 林染回过神，忙弯腰给她拿拖鞋，整整齐齐摆在她面前。 罗琴初换了鞋进门，把包包放在玄关柜子上，她今天拎的是林染送她的那个素悄的包。 林染说：“……阿姨，您先坐，沈夺不在家，我给他打电话。” 罗琴初忙摆了摆手：“我知道他不在家，小染，我是来找你的，你过来坐吧。” 林染愣了一下，先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有些局促的坐在她对面。 罗琴初说：“你忽然叫我阿姨，我还有些不习惯。” 林染低了头：“我……”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小染，今天我特地来找你，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林染轻轻应了一声，“阿姨，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罗琴初轻轻叹了口气，似有许多无奈，“自从你当了我儿媳妇，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聪明，又有能力，别人不知道多羡慕我。” 她停了一会，似乎不愿说出下面的话，可还是不得不开口，“但现在我们两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沈家，真的不能留你了。” 林染紧紧抓着裙角，手指已经有些抖：“阿姨……” “你先听我说完，”罗琴初将桌上的水杯推到林染那边，“就像这杯水，它是清水，可如果现在往里滴一滴墨汁，它很难再恢复原样了。” “你父亲骗了沈家，你也骗了沈家，这犯了沈夺父亲的大忌，虽说损失追回了大部分，可依旧对沈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我知道这不怪你，可他父亲是绝对不会再接受你的。” 眼泪已经浸湿了林染的眼眶，稍稍一动就滚下一大滴，她抖着声音说，“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吗，”她眼泪滚下来，“我再也不骗他了，我会一辈子好好孝敬他，好好做沈家的儿媳妇，这也不可以吗？” 林染这个人，如果你把刀架到她脖子上，逼她就范，她会跟你死磕到底，可罗琴初这种软刀子，刀刀致命，却让她无法反驳。 罗琴初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你是个好孩子，我真的想让你当我一辈子的儿媳妇，可我不能违背他父亲的意思，你懂吗？我们没有做婆媳的缘分，是我没有福气。” 林染默默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背对着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我不会放弃的，沈夺也不会，人心都是肉做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原谅我。” “如果他们父子两个为了你，断了父子关系，你也依然选择坚持吗？” 林染的背影僵住了。 “那天，沈夺跟他父亲又起了冲突，他父亲已经放话，如果他再这样一意孤行，将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永远不让他踏入沈家一步，”罗琴初站起来，声音有些激动，“他父亲我最了解，一向说到做到，沈夺性格随他父亲，也一定不会服软，所以我来求你，” 她走到林染面前，软了声音，放弃长辈的尊严，再次握住林染的手，“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没了他，这个家就散了，阿姨求你，放手吧。” …… 已经进入九月，正是温度最舒适的季节，可林染的心却像掉进了冰窖一样。 她关了所有门窗，把空调打到最高温，还是觉得很冷。 罗琴初走后，整整一天，她都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脚下，正对着空调。 脑子很乱，一团浆糊。 从来没想过事情居然这样严重，当初的一个谎言，没能及时补救，如今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压得她要喘不过气。 她从抽屉里摸出沈夺的烟，点了一根。 她不会抽烟，呛得连连咳嗽，却还坚持把那跟烟抽完。 最后，她关了空调，打开窗子通风，然后去浴室彻底洗了了个澡。 沈夺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那套他最喜欢的睡衣，他刚换了鞋，林染就走过去，轻轻搂住他的腰。 沈夺有点意外，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啦，想我了？” 林染哑着嗓，“嗯，特别想你。” 她踮起脚跟，轻轻吻住了他，手摸到他的皮带，熟练解开。 沈夺被她推到墙上，嘴里含含糊糊的说，“唔……我还没洗澡……” 林染不管那些。 这一夜，林染极尽温柔，主动又热情。热情到沈夺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这个样子，他只会比平时更兴奋，这一晚，他表现比以前都要好。时间更长，次数更多，两个人共同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酣畅淋漓。 终于折腾完了，林染躺在他臂弯里休息。她的手伏在他胸口上，“沈夺。” “嗯。” “我爸和白西影已经决定要去加拿大了，我想送他们去。” 沈夺的拇指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划过，轻轻应了一声：“行，我陪你去。” “不要。”她说，“家里的事已经耽误了你好久了，不是有一个大制作要找你合作吗？那个导演是数一数二的大导演，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沈夺犹豫着，“你多久回来？” 林染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说：“安顿下来，再陪他们住一段日子，怎么也要一个月吧。” “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她没说话，脸埋在他胸口，没一会他胸口就湿了一小块。 沈夺忙搂了搂她，哄着：“好了，我不为难你，你想去就去呗，我乖乖在家等你。” 林染伸手摸着他的脸，哑着声，“你真好。” 他笑了：“继续夸，我还想听更多。” …… 在帝都最出名的一家火锅店门口，胡闹等在那里。 没一会停下一辆出租车，林漾从车上下来。 胡闹看到她，立刻笑得跟开了花一样：“今天怎么这么出息，知道主动约我吃饭啦？” 林漾站在他面前，脸上没有开心的表情，“你请我吃那么多次饭，最后一次，就让我请你吧。” 胡闹一愣：“什么最后一次？” 林漾咬着唇，低着头：“我可能要走了。” 胡闹脸色明显变了：“走去哪？” “我爸和小后妈要去加拿大，如果住的习惯，可能就要在那边定居了，我也一起去。” 胡闹怔了一下，渐渐有些不淡定：“他们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还要上学？” 林漾说：“这边可能就休学了，我爸说在那边找学校继续念书。” “别走。” 他脱口而出。 林漾抬头看着他。 胡闹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激，他在脑子里搜刮各种理由：“你这么小，去什么国外啊，语言又不通，又没有朋友，那边的菜也难吃……” “那边很多中国人的，说中国话的也很多，也有很多中国餐馆，你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话音刚落，胡闹急了，忽然拉起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他低着头看她，很认真的说：“林漾，别走好不好，我……你留下来，以后我照顾你啊。” 林漾很紧张，被他拉着的手一动也不敢动，她盯着他的眼睛：“你照顾我？” “嗯。”胡闹彻底豁出去了，“你做我女朋友，行么。” 林漾震惊的看着这个男孩，这个平时吊儿郎当，从来不正经的男孩，此时一脸严肃，说让她做他的女朋友。 “我再也不玩了，不混了，我以后好好做生意。” “我养你。” 林漾没说话，胡闹把她拉近了些，摇了摇她的胳膊，“行不行的，给个话啊？” 林漾低着头，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小声说：“谁要你养。” 胡闹弄不明白她的意思，急得直冒汗，“我发誓，我一定对你好，我以后再也不去夜店了，也不去酒吧，哦，除了我哥那个。我以后见了漂亮女人目不斜视，呸，除了你没有漂亮女人了……” 他乱七八糟赌咒发誓说了一堆，最后林漾噗嗤一声乐出来。 胡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答应了？” 林漾头一回听人说这种表白的情话，小脸儿通红：“傻子。” 胡闹慢慢咂摸出她的意思来，一个激动抱起她原地转了好几圈，“不走喽！我们不走喽！” 几天后，林家处理完这边的一些杂事，拿到了飞往加拿大的机票。 在机场，行李箱已经托运，白西影挽着林正堂先进去。 林染抱了抱林漾，“真不去了？” 林漾重重点了点头：“嗯。” 林染看向后头的胡闹，“我把宝贝妹妹交给你了，你可不要欺负她。” 胡闹挠了挠头，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夺子在这，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欺负她啊。” 沈夺把这俩人撵走：“行了，别跟我抢时间。” 他走过来，狠狠抱了林染一下，“你要乖，要按时吃饭，要按时想我，最重要的是，要按时回来，听到没？” 林染把脸埋在他怀里，红着眼睛，很多话想说，却一句都说不出口，登机口的人已经在催她。 林染踮起脚跟轻轻吻了他的唇，凑在他耳边，说：“沈夺，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对沈夺说这三个字。 后来，一直到她走到拐角处，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沈夺的脸上还挂着喜悦震惊不舍等各种情绪。 她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安全带扣好，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空姐已经礼貌的提醒乘客关掉手机等电子设备。 林染看着手机界面早已编辑好的那句话，泪如雨下。 在空姐第三次提醒她关机时，她狠下心，按了发送键。 “沈夺，我们分手吧。” 第35章 这一年的元旦, 一月一日, 大电影《飞升》首映。 截止到中午十二点，统计票房已经超过一个亿。 这部电影是国内一线导演执导的玄幻题材电影，男女主角全部都是国内一线演员，从开始筹备时就广受瞩目。 幻夺作为这部电影的主要特效负责团队, 因表现突出，终于在业内崭露头角，跟着电影大火了一把。 不少制作人慕名而来, 想要寻求合作。 晚六点的场, 这帮人拉帮结伙去电影院给沈夺捧场，影院门口，人都到齐了，沈夺一一给人发电影票，还不忘吐槽：“你们这帮没人性的, 一个个说得好听, 到头来还不是要我买票。” 胡闹穿一身跟林漾情侣款的银灰色短款羽绒服，一下抽走两张，“还不是电影太火，票难买么，只能走后门喽！” 说完拉起冻的直跺脚的林漾, 俩人一路小跑进去。 大学同学那帮人已经进去了，外头只剩下胡来和沈夺，胡来说：“你不去看看了？” 沈夺缩了缩脖子，“看八百遍了, 再看就要吐了。” 说着话，他们身边窜过一辆摩托车，看身形骑车的应该是个女人，胡来“啧”了两声：“这女的太猛了，路这么滑还敢骑这么快。” 一转头，发现沈夺的目光一直追着那辆车，脸上刚刚还有一点的笑容也不见了。 胡来拍了拍他的肩，“一年了，还想着呢？” “一年零三个月。” 沈夺放下这句话，自嘲般笑了下，抬起头，“我没事，你进去吧，要开场了。” 他今天没有开车，走过人行道，想到马路对面打车。 今天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电影赶在这个日子首映，所有人都说是个好兆头，票房一定大卖，一定会突破多少亿。 可沈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再怎么成功，身边没有那个人，又有谁来一起分享喜悦。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机场，他收到那条短信后，惊慌失措的给她打电话，可飞机已经起飞，电话早已关机。 他办签证，亲自飞往加拿大找她，到了那才发现她给过的地址根本就是假的。 她彻彻底底从他身边消失了。 后来，沈夺无意间知道罗琴初曾经找过林染，这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分手，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力气争执，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回家了。 路过车辆鸣笛的声音让沈夺回神，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站好久了，雪还在下，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准备拦辆出租车。 目光无意间扫过对面，他瞬间僵在那里。 有个熟悉的身影从影院里走出来，她穿着纯白的羽绒服，雪地靴，带着兔毛的帽子，还是一头长卷发，大半张脸冷的缩在领口里，看不清样子。 可她那双眼睛，分明就是他梦到过无数次的眼睛。 林染站在路边，手缩在袖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似是有感知，她忽然转头，看向马路对面。 两个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再也没能分开。 沈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发抖，他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身边忽然驶过一辆车，刮着他衣服窜过。 对面林染的脸色明显变了，她不自觉的后退，刚一转身，就听沈夺隔着马路吼过来：“林染！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 林染大惊，瞬间停下脚步，她看着沈夺逼停一辆辆车，从车流中穿过，鸣笛声，车主不满的牢骚声交织在一起，有人骂他找死，他也像听不到一样，眼睛只盯着林染。 很快，他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手腕，呼吸急促，双眼发红，死死盯着她。 林染已经吓破了胆，冲他吼：“你疯了是不是！出事怎么办！” 沈夺咬着牙：“我不这样，你是不是又要一走了之！” 吼完，两个人全都安静下来。林染低着头不看他，沈夺一直盯着她的脸。 她瘦了不少，脸都小了，头发比以前长很多，好像一直没有剪过，染了比以前深一些的栗色。 冷静下来，他有点后悔刚刚那么吼她，拉着她的手还没有松开，语气轻了很多：“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等林染有回应，她身后就响起一个略微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怎么了？” 沈夺向她身后瞟了一眼，那是个年轻男人，一身黑色大衣，方格围巾，成熟稳重，他手里拿着一条粉色的围巾，沈夺认识，是林染的。 那个男人看了沈夺一眼，问林染：“认识？” 林染抽回自己的手，接过他手里自己的围巾，没有看沈夺，“嗯，以前的一个朋友，没事了，走吧。” 两个人就再也没看沈夺一眼，并肩离开这里。 沈夺看着他们的背影，路很滑，那男人的手一直虚扶着林染的胳膊，怕她滑倒。 他紧紧攥着拳头，心里窜出一股火，马上拿出电话给林漾拨过去，电话响了好半天都没有接，他等的焦躁，掐着腰原地转圈，解开羽绒服拉链，冷风全钻进衣服里。 他咬着牙挂电话，又给胡闹拨过去，一接通，还没等那边说话，他吼了一句：“让林漾接电话！” 胡闹一脸懵逼，把电话给林漾，林漾接过来，“喂”了一声。 “你姐呢？” “在加拿大啊。” “还骗我！我刚都看见她了，你个叛徒！” 林漾脑袋嗡一下，“啊？你看见了啊……” 沈夺不耐烦：“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漾只好招认：“是，我姐是回来了，但她这次只是来办素悄分部的事，顶多半个月就走了，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是她不让我说……” 沈夺打断她：“你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林漾一愣：“这你都看见了？” 沈夺心一沉：“真有了？” 林漾赶紧解释：“应该不是男朋友，你看见的是那个谭浩吧？他是加拿大华裔，我姐在那边认识的，她要做素悄品牌，资金不够，两个人合伙开的公司。” “什么叫应该不是？” 林漾斟酌了一下用词，“反正我问过我姐，她说不是，但我看那人对我姐还挺好的，不知道他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沈夺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火和烦躁，“你姐电话，现在住哪，马上发我。” 那边电话被人抢了过去，胡闹嚷嚷，“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捧手心儿里的大宝贝你凭什么吼来吼去？” 沈夺哼了一声：“你告诉你那个大宝贝，我要的东西五分钟之内不给我，以后休想再让我带她去什么同学聚会。” 说完这话，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意料之中的，不到一分钟，沈夺就收到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 林家在帝都已经没有房产了，鱼骨巷林染姥姥的房子那时候也卖了，素悄的那个院子是林染师父的，后来沈夺去过，已经转卖给别人了。 所以这次他本以为林染会住在酒店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个住宅小区。 大概是不喜欢住酒店，短租了一套房子吧。 他没想那么多，打车直奔那个小区。不知道他们是去吃饭，还是直接回家，反正沈夺到的时候，林染窗口的灯还暗着，家里没有人。 他就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等。 长椅全是雪，冰冰凉的木头，他也不管，大手划拉两下，把雪蹭的差不多了，一屁股坐上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距离他们分开已经有将近两个小时了。 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家，一定是一起吃饭去了。 该死的。 沈夺外套一直敞开着，冷风灌了一肚子，这会才觉得冷，他磨磨蹭蹭把羽绒服拉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两栋楼中间的小路上走过来两个人。 他腾一下从长椅上弹起来，钻到后头的树丛里。 脚步踩的雪地咯吱咯吱响，谭浩把林染送到楼下，两个人站在原地说了会话，沈夺竖起耳朵仔细听，什么都听不到，气得直咬牙。 他今天格外的烦躁。 谭浩没有上楼，从原路走了，林染转身进了楼道。 沈夺刚要钻出来，忽然发现林染又出来了，她双手塞大衣兜里，拐到另一条路上，不知道要去哪。 沈夺从树丛里钻出来，悄悄跟在她身后。 原来是要去超市。 她直接上了二楼的生活用品区，七拐八拐不知道要找什么，沈夺一个没盯住，人不见了。 他皱着眉，快速在货架中穿梭，走到一堆抱枕中间，忽然跟交叉路口拐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沈夺赶紧拉了那人一把，定睛一看，竟然是林染。 林染显然惊着了，拍着胸口半天才问，“你怎么在这？” 沈夺开始有点尴尬，几秒后挺胸抬头，“超市你家开的，我不能来？” 林染扫了他身上一眼，他衣服上全都是碎草皮，干树叶，头发上也是，林染抿了抿唇，“那你逛吧。” 她转身往另一边的货架走去。沈夺注意到她拎着的购物篮里有好几包卫生巾。 心情忽然就放松了些。 买卫生巾都要回避他，他们俩的关系应该没那么近吧。 忽然想起第一次给林染买卫生巾的时候，她肚子疼的要命，还要打着电话指挥沈夺，生怕他买错了。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女生用的这玩意有这么多种类，各种长度，厚的薄的，网的棉的，带翅膀的，还有那种跟尿不湿似的。 一分神，林染又不知跑哪去了，真是要命。 他找了一会，楼上没有，下了楼才发现她已经在排队结账了，购物篮里多了几样蔬菜和一提牛奶。 沈夺排在她身后。 轮到林染的时候，她一件件把东西放在款台上，沈夺一言不发，抬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两盒避孕套扔过去。 动作熟练又自然，好像常干这事儿。 林染的手指一顿。她看着那两盒避孕套，脸色明显变了。 款台收银员看了两人一眼：“请问二位是一起结还是分开结？” 沈夺拿出钱夹，抽出两张一百的，“一起结。” 话音未落，前头的林染忽然把自己的东西往前拢了拢，离那两盒避孕套远远的。 “不用，”她冷冷的说，“分开结。” 第36章 收银员有点为难, 目光询问沈夺, 沈夺没说什么，嗯了一声：“随她吧。” 林染先结了款，也没有等他，一个人拎着袋子往出走。 沈夺脚步快, 走到门口就已经追上她，可他并没像她料想那样跟在她身后，而是走了另一个方向, 很快不见了踪影。 一句话也没有说。 好像真是无意间碰见的陌生人。 林染脚步停下, 看着他消失的那个方向，心里的难过一阵阵涌上来。 她把袋子换到另只手里，摸出电话，给林漾打了过去。 那边一接起来，还没等她说话, 林漾就咋呼开了：“姐, 你今天见着我姐夫了？” 林染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问我来着，说看见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要挟我……” 林染打断她，“小漾, ”她犹豫一下，“沈夺……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那头愣了一下：“没有啊，他的情况我不都跟你汇报过么，都快出家了, 哪来的女朋友，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女朋友，他买那玩意儿干什么。 林漾唉声叹气，“你们两个互相折磨，能不能别带上我？他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你又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你们不会直接问？” 林染心里一动，“他问你的？” “是啊，估计是看见你跟谭浩了吧。” “你怎么说的。” “说不是啊，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么，”林漾八卦心起，“姐，到底是不是啊。” 林染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头：“跟你说几次了，不是。” 她站在原地没动，靠了点边免得挡别人的路，低着头，好半天没说话，过了会，她问林漾：“你回寝室了没有。” “回了回了。” 林染又强调一遍，“你还小呢，有些事不可以，知不知道？” 林漾不耐烦：“知道了啊，你都跟我说多少次了，再说我都快二十岁了，不小了，我同学她们……” “别人可以，你不可以，你再说，我就把你弄加拿大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还没有回家么，老白那房子住得惯么。” “还行，东西挺全的，就擦了擦灰。”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白西影嫁给她爸之前自己贷款买的，小户型，五十多平米，一室一厅，后来贷款还完了，就一直空在那里。 挂了电话，林染提着袋子，快步回家。 天太冷了，打了这么一会电话，手就已经冻的冰冰凉。房子供暖不错，这小区虽然不是什么高档小区，可好在物业挺好，院子里也干净，林染刚回来的时候，楼道的灯都是坏的，以前这层没人住，就一直没有修，她说了一次，物业就给修好了。 虽然这次半个月就得回去，可分部的事如果成了，以后帝都这边业务会越来越多，免不了要回来出个差，总要有个固定的住所，所以白西影就把这套房子的钥匙给了她。 林染把牛奶放冰箱里，几样蔬菜都放在厨房的架子上，然后烧了点热水。 她换了睡衣，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电影频道，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看分部的资料。 快到十点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冷，转头一看，阳台的窗帘还没有拉。 北方的冬天，厚窗帘特别管用，窗帘内外是两个温度。 她走过去扯了把窗帘，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楼下，心里一动。 这房子三楼，下面看的清清楚楚，楼下的长椅上坐着个人，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双手插在兜里，眼神呆呆的看向前方。 是沈夺。 林染的手不自觉的抓在窗帘布上，手一重，上面就有两个卡子被她拉掉，她放了手，趴在窗户上。 这人……这么冷的天，坐在那里干嘛？ 坐了多久了？ 如果想找她，为什么不打电话，为什么不上来？ 沈夺找过林漾，所以他知道这个地址和林染的电话，她一点都不奇怪。 北方冬天晚上室外的温度低到吓人，风一打瞬间就能冻透。 林染再看过去的时候，他依旧坐在那里，已经弯了腰，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搁在脑门上，很难受的样子。 她有点忍不住了，随便套了件衣服跑下楼。 沈夺已经坐在这里将近两个小时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不想给她打电话，不想敲她的门，不想问那个男人是谁，不想问这一年多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什么都不想问，可就是没法挪动脚步离开这里。 他很冷，特别冷，刺骨的风不断钻进他衣服里，他浑身已经凉透了。 很难受，他忍不住弓着腰，半趴在自己的腿上。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雪地靴。 银灰色绒靴，脚脖处一圈儿兔毛，坠着一圈流苏，跟她戴的帽子是一个色系。 他仰起头，看到她那双黑亮的眼睛，还有那个心疼的眼神。 林染看着他被冻红的耳朵，问：“你不是走了么。” 他看着她，耳朵很红，脸发白，唇色也有些不对了，“我知道我妈去找过你。” “你根本不想跟我分手，是不是。” 本来他一直在忍，可说出这句话，眼角忽然就红了，“我在生你的气，你看不出来吗？” 林染有些恍惚了，忽然想起当初他表白的时候。 那时他强势，自信，又带点痞气，压着她说：“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现在，他眼里没了自信，只剩委屈。 沈夺说：“你那时一点预兆都没有，一条短信就把我打发了，消失的干干净净，你有没有想过我。今天从看到你到现在，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解释，可你呢？” “你那么冷静，看我跟看路边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我……”他停了下，忽然皱着眉，用手揉了揉额头。 林染湿着眼睛，心疼又着急，她蹲下扶着他，“你怎么了？” 手指碰到他额头，林染吓了一跳，那么烫。 他发烧了。 沈夺晕乎乎的，渐渐有些坐不住，身子往下滑，林染赶紧用力扶住他，一使劲儿把他弄起来，让他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把他扶进楼。 厨房的水壶重新烧了水。 屋子里暖洋洋的。 沈夺的体温终于渐渐回暖。 他躺在林染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额头上敷了毛巾。 林染刚刚给他试了体温，38.5度，他确实发烧了。 她把烧好的水用小碗来回倒，晾成温水，然后拿了一片退烧药，连同水杯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床上那个人脸色还是不好，睡着了眉头也皱着，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林染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设想了无数次的重逢，每次都不一样，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糟糕。 是的，她觉得自己很糟糕。 面对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如果他问起她的不辞而别，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从决定离开他那一刻，她好像就不是林染了，以前的林染不会这么软弱，那么艰难的时候还坚持想跟他结婚。 可当那个雨天，一个母亲放下一切尊严，求她离开她儿子的时候，她退缩了。 那个“不”字，怎样都说不出口。 林染探过身子，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林染转过头，抹了把自己的眼睛，起身去接电话。 是谭浩打来的。 林染问他：“这么晚有事吗？” 谭浩：“我刚打通了商都那边联系人的电话，约了他明天一起吃饭，谈谈专柜的事，告诉你一下，免得你有别的安排。” 林染嗯了一声：“知道了。” 谭浩听出他的声音有点不对，“你怎么了？” “没事。” 谭浩犹豫一下，还是说了，“你今天有点不对。” 林染：“什么？” 谭浩：“在电影院门口，碰到那个男人后，你就不对了。” “是么。” “林染，那个人……是你提过的那个人么。” 林染回头看了眼卧室门，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挤出来，“嗯，是他。” 谭浩笑了下，“我猜对了，我看除了他，没谁能让你这么失态吧。” 想起他们离开电影院的时候，她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如果不扶着她点儿，估计路都走不了。 林染没有否认，也没接话，两人又说了几句，挂掉电话。 她一回头，发现沈夺站在卧室门口。 他头发凌乱，唇有些发白，依然很虚弱。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没说什么，转身走去沙发，拿起自己的羽绒服套在身上，拉链也不拉就要往出走。 林染急着走过去几步，叫住他：“你去哪？” 沈夺顿了下，没有回头：“回家。” “你还在发烧。” 他偏了偏头，“我没事。” 林染走到他身后，“把药吃了再走吧。” 沈夺的手已经握住门把手，低着头，声音不大，“不用了。” 他拧开门。 林染忽然叫住他，“你等一下。” 她匆匆忙忙跑回卧室，没一会跑出来，拿了一条黑色的针织围巾，还有那片没开封的退烧药。 “戴上这个吧，外面很冷，还有这个药，回去就吃了吧。” 她的手举在那里。 他看着她，几秒后，接过来，“谢谢。” 他推门而出。 外头的冷风一下灌进来。 吹得林染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林染趴在猫眼上看，沈夺在门口站了一会，楼道里的灯灭了，那个黑影转了两圈，最后消失在楼梯口。 她背靠在门板上，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忽然有点后悔了。 他发着烧，就这么让他走了，万一路上晕倒怎么办？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叫，林染回手撑了一把墙壁站起来，走过去拿起电话，屏幕上亮着两个字：老公。 沈夺没有换过号码，她也从没有改过这个号码在手机的里备注。 她拿着电话跑到窗台看下去。 沈夺戴着她的围巾，举着电话，仰头看向窗口。 她接起来。 电话那头好半天才有声音，“那个男人是谁？” 林染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神，有点不安，有点期待。 她轻轻说：“一个朋友。”“男朋友？” 林染的手伏在阳台上。 “不是。” 第37章 得到否定的答案, 沈夺似乎松了一口气, 脸色好了一些。 林染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将窗帘拉上，刚刚一激动拽掉的那两个卡子就悬在空中，上头的窗帘布也垂下来好大一块, 她也懒得弄，走到茶几旁将电视关掉。 沙发上，那两盒套套静静躺在那里, 应该是从他衣服口袋掉出来的。 林染原地站了一会, 把那两盒东西塞到茶几底下的置物架上。 接下来的两三天，林染很忙，专柜的事情定下了，分部的经理是谭浩的朋友，比较靠谱, 剩下的杂事以后就由他处理, 按时跟加拿大总部汇报就可以。 这几天，沈夺没有联系林染，她惦记他的病，又不敢打给他，只能问林漾。 林漾说：“他连着发两天烧呢, 去医院打了退烧针才好一些。” 林染一下坐直身子，“现在呢？” “好像好多了。” “有人照顾他吗？” 林漾说：“放心吧，有胡闹他们哥俩呢。” 林染稍稍放心了些，“他没有回家么。” 林漾：“我听胡闹说, 自从十月一回过一次之后，到现在好像也没有回去过，哎，反正这一年多他都不怎么回家的。你就知道问，担心他你自个找他去，别老让我当传声筒。” 林染咬了咬牙，“我不跟你说了，挂了。” 寝室门口。 林漾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切了一声：“就知道跟我耍威风。” 一旁的胡闹偏了头看她，“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各种问呗，看他们两个就累得慌。”林漾拿过他手里自己的背包：“我走了啊。” 胡闹一把拉住她，“哎哎哎？谁让你走的？” 林漾被他怼在墙上，一脸茫然，“啊？” 胡闹压下身子，指了指自己的嘴。 林漾抿着唇，踮起脚跟亲了他一口，刚刚离开，胡闹的唇就追了过来，使劲儿吮了几下，最后咬了她一口，恶狠狠的说：“想蒙混过关啊你，你不乖，我早晚收拾你。” 林漾小脸红红的，胳膊抵在他胸口，往外推他，“你走开一点啊，一会让我同学看见了。” 他一点也不在意，“看见怎么了？我亲我女朋友，谁敢说一个字我撕了他嘴。” 林漾锤了他胸口一下，“哎呀你一天凶巴巴的，别人还以为你是黑社会呢。” 她的手又小又软，砸在他胸口跟挠痒痒似的，胡闹一下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语气软了一些，“小漾，你别住寝室了，搬出来跟我住吧。” 林漾的小手僵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行，我姐知道要杀了我的。” “她下周就回加拿大了，你不说，她怎么知道？” 胡闹胳膊一圈，把她搂怀里，捏着她的小耳垂，有点可怜似的，“我不想这样每天跟你分开了，你不想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么。” 林漾犹豫着，“我姐说有事没办完，可能还得待一段时间。” 胡闹把她松开，退了一步，“你要不愿意，那就这个寒假也行，我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林漾似乎有点动心，可一想又不行，“我爸说让我过几天放了假就去加拿大呢。” 胡闹松了手，背靠在墙上，皱着眉十分不满，“每次放假都要去，给我一个假期还不行么。” 林漾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了，贴过去抱着他的腰，仰头哄他：“别这样嘛，我一年只见他们一两个月，大部分时间都跟你在一起，还不够么。” 他把脸撇到一边去，“不够。” 林漾伸手使劲儿捏他脸上的肉，本来他就故作严肃，这一弄把他的脸捏成各种形状，倒有点滑稽，林漾咯咯笑：“你好像个小猪哦。” 胡闹一下搂着腰把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林漾忽然悬空，下意识紧紧搂着他脖子，“哎！” 胡闹板着脸：“你再弄我，信不信我今晚不让你回去了。” 这一提，林漾赶紧看了眼手机，一下从他身上滑下来：“糟了，还有半分钟，我真得走了。” 她转头跑了两步，又回头，“我姐他们俩这样子不是事儿，我们得想个法子帮帮他们。” 胡来愣了愣：“怎么帮？” “再议，拜拜！” 小姑娘扔下这句话，风一样刮进寝室楼。 胡闹舔了舔嘴唇，眼睛顺着楼道窗口向上，看着林漾一路爬到七楼。 这个冬天的雪来得晚，一月一号那场初雪过后，似乎就跟开了闸一样，下个没完。 今天又是一场鹅毛大雪，整个帝都银装素裹，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沈夺忙完工作室的事儿，来到鱼骨巷。 还记得林染走后不久，他来到素悄，发现大门居然是敞开的，他满怀希望跑进去，没有看到林染。 院子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样子有八|九十岁了，精神抖擞，眼睛一瞪跟铜铃似的，精瘦，披了件老汉衫，手里拿着以前那种烟袋锅子，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烟。 老爷爷听了沈夺的来意，才说这房子是他刚刚买下，准备在这养老。 沈夺好言好语，想把这房子从他手里买过来，老头就是不答应。后来沈夺退了一步，给老爷子买了很多吃的用的，各种礼品，说这院子以前是他老婆的，求他能不能别动这个院子，就让它保持原样。 老头答应了。 从那以后，沈夺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老爷子也挺守信用，连林染的工作台都留着。时间一久，沈夺倒是跟他成了忘年交。 以后再过去的时候，不单是想看房子，也想看看老人家。 沈夺一推开大门，就发现老爷子正扯着苫布盖院子里的煤球。 他赶紧小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苫布，“章爷爷，你怎么不等我过来，快进屋去。”他个子高，力气又大，几下就把小山一样的煤球盖好。 老爷子站在门口，背着手笑呵呵看着他，“你来得正好，隔壁老王上他闺女家了，我正愁没人跟我下棋呢。” 屋子里烧了炉火，很暖和，沈夺一进去就脱了外套，转头一看，老爷子正在那摆盘呢。 他帮着把小桌子搬到火炕上，两个人盘腿一坐，开始下棋。 往常沈夺为了哄他，总是输的不留痕迹，这会儿却明显有些分神，老爷子看出来，吃了他一个兵，漫不经心的问：“有心事？” 沈夺抬起的手一顿，“嗯，”他说，“章爷爷，她回来了。” 老爷子抬起眼皮，“见过了？” “嗯。” “那是好事，你怎么不高兴？” 沈夺挪了一步马，咳嗽了几声，“有什么可高兴的，她马上又要走了。” 老爷子抓起一旁的烟袋锅子，捏了点烟丝塞进去，点燃，吸了一口，“你走错了。” “嗯？” “把那个马给我撤回来，马走日，这都忘了？” 沈夺放下棋子，“算了，我认输，不玩了。”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放不下，就追回来呗，你这个年轻人，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头子教你不成？” 炕头热乎乎的，沈夺躺平了，俩手垫在脑后当枕头，他的病还没好利索，一直在咳嗽，这会儿的热炕头正舒服。 他看着天花板，没说话。 老爷子问：“还别扭着呢？” 沈夺闭上眼睛，装睡。 老头没再说话，过了会，他扯了个小毯子给沈夺盖上。 沈夺睡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被一股饭香勾醒了，是他喜欢的酱茄子的味道，他下地穿了鞋，想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还没到厨房门口，就听里面有动静，他也没想那么多，掀开帘子就进去了，“章爷爷，焖饭了吗？” 里头的人一回头，沈夺愣在那里。 林染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茄子还没出锅，她瞪大了眼睛，手僵硬的停在空中：“你……” “丫头，小菜洗了，蘸酱吃。”老爷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掐了把小白菜，看到沈夺，就把小白菜塞给他，“你醒了？那你洗吧，我得看看我那鱼去。” 沈夺赶紧叫了一声：“章爷爷，她？” 老爷子回头：“我没跟你说过，我有个徒弟吗？”说完，老爷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竟然笑的有点俏皮，转身就走了。 只剩两个人在厨房里。 气氛有点尴尬，沈夺闷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原来章爷爷是你师父。” 林染轻轻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沈夺用清水冲洗小白菜，没有看她，“我总来。” 林染顿了一下，随后关了火，把菜拨到盘子里，沈夺忽然接过去：“我来吧。” 她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还有别人，所以这会又炒了两个菜，三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老爷子兴致似乎不错，天南地北的胡侃，还必须两个人搭腔，不说话就一直问，问到你理他为止。 这顿饭的气氛看起来很好。 吃完饭，林染起身收拾，老爷子把碗一推，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丫头，你把我烟袋锅子拿过来，小子去刷碗。” 沈夺听了，没二话，捡了碗端到厨房去刷。 他回来后，屁股还没坐热，老爷子抬了抬下巴，“劈点儿柴吧，院子角落里有斧子。”沈夺应了声，套了件老爷子的绿色军大衣，帽子围脖都没戴，出去劈柴。 林染站在门里向外瞧，外面还下着雪，五分钟不到，他的耳朵就冻红了，头发身上也落了一层雪。 她回头，有些不高兴，“师父，你干什么让人家给你干活啊，我给你准备的柴火都够你用到春天了。” 老爷子靠在摇椅上，叼着烟袋锅子，闭目养神，一脸惬意，“心疼了？” 林染走过去，一把将他烟杆儿抢下来，“我昨天都来看过你了，今天突然又叫我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老爷子挤着眼珠子瞪她，“你个死丫头片子，敢这么跟我说话？烟给我！” 林染跟小时候和师父耍小性子似的，把烟杆儿扔给他，扭头就走。 进了里屋，她跪在椅子上，趴着窗口看。 沈夺干一会活，就会停一下，搓搓手，军大衣在他身上特别不合身，肯定四处灌风，她趴在胳膊上，小声嘀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听话。” 那点儿木头终于劈完，老爷子掐着腰站在门口，连门都没让他进，“院子都是雪，晚上结了冰，不好走，扫扫雪吧。” 沈夺跟个傻小子似的，一句怨言没有，扔了斧子捡起扫帚。 老爷子背着手在门口踱了两圈，满意地一笑，转身进屋。 里头的林染彻底忍不住了，风风火火冲出来，直接冲老爷子嚷嚷上了：“你干什么欺负他啊！雪还没停呢，要扫到什么时候！” 老爷子把门一关，将外面的风雪挡的严严实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到里面拿了杯子喝水，“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人家都没说话，你急什么。” 林染吼：“他还生着病呢！” 老爷子觑着她，“跟你有关系？” 林染再也不想跟他讲话，帘子一摔跑出去。 老爷子露出得意的表情，哼了一声：“小家雀，还嫩了点儿。” 林染跑到沈夺面前，一把抢了他的扫帚，扔得老远，拽着他往屋里拖，“别扫了！” 沈夺没动，挣开她的手，“怎么了？还是要扫一下，晚上会很滑。”他过去捡扫帚，林染又转到他跟前，拦着他。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故意欺负你，雪都没停，你要扫到什么时候！”她五官都拧在一起，皱着眉头，“你病还没好呢！” 沈夺看着她，“我没事。” “不行。” 沈夺没听她的，绕过她捡起扫帚，林染绷不住了，一下哭出来，抢过他的扫帚摔在地上，小孩发脾气一样，“我不让你扫！” 没几下小脸儿就哭花了，让人看着心疼。 沈夺下意识去摸她的脸，把眼泪全部擦掉，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好了，我真没事。” 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军大衣面料坚硬，刮的她脸疼，沈夺低下头，捧着她的脸，“我不扫了，我们进屋。” 林染还在生老爷子的气，也没有去正房，沈夺跟着她去了她的房间。 那房间跟以前还是一样的陈设，东西不多。 到现在沈夺才明白，什么买下房子养老，都是她师父胡诌的，他分明就是知道沈夺跟林染的关系，故意骗他。 怪不得当初那么痛快就同意将这房子保持原样。 他坐在林染的床上，林染给他倒了杯热水。 这情景有些熟悉，以前他们也曾在这个房间里耳鬓厮磨。 林染把水递给他，沈夺接过，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转身把杯子放窗台上。 他拉林染入怀，闻了闻她的发香，她头发的味道跟以前一模一样，这样搂着她，好像在梦里，有点不真实。 林染动了动，想推开他。 沈夺反而将她搂得更紧，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你这么心疼我，我死也甘愿了。” 第38章 林染皱着眉, “不要胡说, ”她推了推他胸口，“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他看着她，轻轻松开了手。 林染搬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 她看着他胸口的扣子, “我不是心疼你，我是……” “骗人，你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心疼我。”沈夺探过身子, 两手摁在她椅子两侧, 把她半圈进去，“别骗自己了，你明明还喜欢我。” “你想多了。” 沈夺盯着她，“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去看我电影的首映？” 她否认：“我没有。” “你有, 我查过了, 那个时间只有一场《飞升》散场，你不承认，更说明你还爱我。” 沈夺握着她肩膀，有些用力：“那天我们还没有说完。” 他摸了摸她的脸，声音软了些：“老婆, 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回来好不好。” 她仰起头，眼睛润着一层水儿，沈夺无比认真：“你不辞而别, 扔下我不管，我都不追究了，只要你愿意回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沈夺打断她：“不要再说什么过去就过去了，你已经不喜欢我这样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那天在机场，你还深情款款说你爱我，现在回想起来，根本就是在跟我告别。” 他的眼神那么热烈，那么渴望得到肯定的答案，林染忽然有一丝动摇。 可这个念头刚刚燃起，耳边就响起罗琴初可怜又动容的声音：求你了，离开他吧。 事实上，这一年多来，她有时做梦都会被这句话惊醒，然后那一夜便再也睡不着。 她猛地回过神，一下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椅子都被撞的往后挪了一大块，凳脚摩擦地面的声音，那么刺耳。 她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慌乱全落进沈夺眼里，他没再给她逃跑的机会，走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相信我，所有问题我都会解决，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别再逃跑了。” 林染鼻子一酸，低了头，“可是……” “没有可是，”他赶紧说，“你离开，无非是不想影响我和他们的关系，可你不在这一年，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赶走了你，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像以前一样自然的跟他们相处。” 沈夺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我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基于你，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林染，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明白吗？” …… 那天的谈话，林染到最后也没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心里很纠结。 餐桌对面的谭浩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这顿午餐，你打算用发呆来填饱肚子？” 林染停止了一直在搅拌饮料的手，靠在椅子上，无精打采。 谭浩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这次来帝都，本来我自己就可以，你非要跟着来，难道不是为了见见他？见不到不开心，见到了还是不开心，你们女人都这么心口不一的吗？” 林染白了他一眼，“想知道女人怎么想的，自己谈一个不就知道了。” 谭浩给气笑了：“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林染手里捏着一包餐巾纸，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他那天说了，要和好。” 谭浩：“你答应了？” 林染摇头：“还没有。” “为什么不答应？” 林染犹豫着，“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还没解决，他家里依然不喜欢我，如果我现在回头，那这一年多我岂不是白熬了？一切都回到原点，那我之前为什么要离开？” 谭浩笑了下，摇头叹气：“林染，你这么聪明一个人，这点事情想不通？” 林染抬头：“什么意思。” 谭浩拿手指重重敲打桌面，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之前你已经选择离开，已成事实，这无法改变，我们不提，就说现在，”他松了松领口的扣子，“一年的分离，你并没有忘了他，他也依旧喜欢你，这就是分离的意义，让你们互相看清，你们根本就离不开对方。” “至于你那个‘白熬了’，有个词儿叫及时止损，明白吗？既然分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先让自己爽，先让自己舒服，其他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谭浩这个人，外人面前成熟稳重，一旦跟他熟悉了，成了自己人，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小嗑一套一套的，在加拿大的时候，经常把林染堵得说不出话。 打蛇打三寸，每次林染说不过他，就拿他以前追过的一个女孩子刺激他，这人什么都能给你接上几句，唯独提了那个人，瞬间灭火。 听说那女孩是他高中时候的班长，长得漂亮，成绩优异，谭浩追了三年，那姑娘拒绝了三年，弄的谭浩一度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不是一辈子就要打光棍了。 后来他跟着家人移民加拿大，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个骄傲的小姑娘，就成了他心里一根刺，不能碰，一碰就往肉里扎，疼的很。 林染一直在想谭浩那番话，又出了神，对面谭浩拿脚碰碰她雪地靴：“行了，天大的事儿也得先吃饭，赶紧吃吧，下午还要回去开会。” 餐厅外头，玻璃窗旁鬼鬼祟祟躲着两个人。 林漾扒着窗沿往里看，后头胡闹拍了拍她肩膀：“我说你到底要干嘛啊，你跟踪你姐干嘛？” 林漾回头使劲儿“嘘”了一声：“别吵！” 她看着里头那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贼笑了下，“我姐太磨叽，我得添把火。” 林漾缩到墙角，蹲在地上，给沈夺打电话，捂着嘴跟做贼一样：“姐夫！我姐跟那个谭浩约会呢，你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她把餐厅地址给沈夺发了过去。 不到十分钟，沈夺急匆匆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一把推开餐厅的大门，扫了一眼就看见右侧小桌的两个人，他走过去，一屁股坐他们一旁的桌子上。使劲儿敲了敲桌面：“点餐！” 这么气急败坏，声势浩大，林染一下就看见他了，她特别惊讶：“你怎么来了？” 好像自从重逢，这是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 沈夺没看她，翘着二郎腿翻了两下菜单，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跟服务生说：“那桌吃什么，就给我上什么。” 服务员很为难：“先生，那桌是两人份。” 沈夺眼睛一瞪：“我就要双份的，吃不了兜着走，不行吗？” 服务员看了看林染那桌，觉得这片儿的气氛十分不对劲儿，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所以连连答应，逃也似的跑掉了。林染皱着眉：“沈夺，你又搞什么花样。” 沈夺哼了一声：“我饿了，来吃饭，这你也要问，怎么，打扰你们两个了？” 说完，看似不经意扫了谭浩一眼，眼里的敌意不要太明显。 很快两份套餐摆上桌，沈夺不声不响吃自己的，林染心里烦闷，筷子一撂，不想吃了。 手机来了条微信。 谭浩：看你前老公的眼神，恨不能把我吃了。 林染：别理他。 谭浩：那不行，白瞪我了？我得还回来。 林染：……你要干嘛？ 谭浩：一会我干什么，你别说话就行，赌上我们一年的坚固友情，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林染：…… 那边沈夺已经吃了大半，其实他今天已经吃过午饭，这会儿肚子撑得难受，目光往旁边一瞥，立马不淡定了。 林染嘴角有点果酱，谭浩一脸温柔，拿着餐巾纸细细帮她擦掉，还说什么：“吃个饭都不让我省心。” 沈夺瞬间炸了，就觉得一股三味真火从脚底直窜到脑门，他一下把自己桌对面的椅子踹了老远，直接站起来把林染挤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下来，眼神像要吃人。 “我说哥们，我不说话，你是不是就把我当死人了？谁准你碰她的？” 谭浩放下餐巾纸，靠在椅背上，抱着肩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下巴点了点林染：“小染可没说不可以，劳驾问下，您是哪位？” 沈夺咬了咬牙，更火：“谁准你这么叫她的？” 他这脾气一上来天不管地不管，偏谭浩还故意气他，林染怕他们两个闹起来，赶紧扯着沈夺袖子，让他坐下：“你小点儿声！” 沈夺甩了她手一下，明显生气了，想说话，忍了半天又憋回去，不想吼她，最后只撒气的说了句：“松手。” 饭也不吃了，转身推门出去。 谭浩笑的要喘不上气，“还不追出去，看他想冲你发火又忍着不说的样子，别把人憋坏了。” 林染跑出去，走到一半又回来，使劲儿掐了谭浩胳膊一把：“都是你，本来就一锅粥，你还捣乱，你赶紧回加拿大吧！” 沈夺真的很生气。 他走了两步，回头一看，没人追出来。 于是更生气。 走到拐角处，他有点丧气，又有些失望，冰凉的墙，他就直接靠在上面。 没过一会，林染跑过来。 沈夺看见她，直接把脸撇到一边去。 她跑的有点急，稍稍有点喘，碰了碰他胳膊：“墙那么凉，别靠了。” 沈夺冷冷的，“你管我。” 林染抿了抿唇，解释，“那个人是我在加拿大的合伙人，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终于肯看她，“有多好？” “就是……”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有多好”，该怎么衡量这个度？也没有个硬性标准。 沈夺有点失落，情绪都写在脸上，“小染，我知道我不够好，我小气，又爱吃醋，可我忍不住。” 他低了头，“我不在的那些日子，都是别人陪着你，你那么好，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很怕你……”他顿了一下，实在不想说出“怕你已经不喜欢我”这几个字。 他说话的时候，林染一直认真的看着他。 谭浩的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既然分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先让自己爽，先让自己舒服，其他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下了好大的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轻轻牵住他的手。 沈夺愣了一下。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主动亲近。 林染仰起头，定定的看着他，“我饭都没吃完，就跑来跟你解释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信息量有点大，沈夺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林染已经抱了他，唇凑到他耳边说了句：“我要开会，得走了，你等我电话。” 过了好一会。 五分钟，十分钟？反正林染早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沈夺还站在那里，好像在做梦。 耳边还有她说话时留下的丝丝热气。 他摸了摸耳朵，渐渐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直到晚上，他都在等她的电话，小心翼翼的，又怕她没开完会，不敢找她。 电话忽然响起来，沈夺一个激灵，手一抖差点没掉地上，一看居然是胡闹。 他接起来，有点不耐烦：“有事说没事挂，我等电话呢。” 胡闹笑嘻嘻的：“新开家酒吧，去玩啊？” “不去。”沈夺斩钉截铁，说完就要挂。 胡闹“哎哎”了两声：“别挂别挂，今天小漾生日，你不想玩，总得露个面吧，再说万一她姐也来呢？” 沈夺琢磨了一下，现在是下午六点，如果她打来电话，再去找她也来得及，万一她也过去，那就更好了。 他应了声：“行吧，地址给我，我一会就过去。” 这边挂了电话，胡闹有点胆突：“小漾，这法子有点冒险吧，万一你姐发飙了，夺子就彻底凉了。” 林漾潇洒的一摆手，一切尽在掌握，“放心，我姐我最了解，发飙好啊，我就怕她不发飙，不发飙我姐夫才是真的凉了。” 她拍拍他胸口，你在这等着，按我计划行事，我去找我姐。 沈夺到那个酒吧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 冬天天黑的特别早，天一黑，夜生活就算开始，各路牛鬼蛇神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凑到一起狂欢。 这酒吧跟胡来的酒吧压根俩风格，胡来那个要多传统有多传统，顶多一个舞池。 这个，舞台中间一大钢管，长腿大屁股的性感女人随着劲爆音乐扭动身体。 一群人围着她起哄，气氛十分热烈。 沈夺被胡闹拉着挤到最前头，胡闹高举双手，起哄架秧子，还吹哨，玩的不亦乐乎，这儿太吵，震耳朵，沈夺转身想走。 台上的钢管女郎忽然从舞台上跳下来，在各路男人中间穿梭。 下面的人立马疯魔了，呼声呐喊声震天响。 那女人绕了一圈，盯上了沈夺，直接把手搭在他肩上，贴着他蹭来蹭去，扭动着身体。 沈夺皱着眉，躲了过去，却被她一把拉回来。 如此拉扯几次，那女郎似乎意识到这男人确实不想玩，就放了他，转投别的目标。 沈夺扯了扯衣领，拨开人群，意外的看到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林染。 他心一惊，下意识跑过去。 可林染动作更快，出了门直接拦辆出租车，几秒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夺窝火的很，来不及去开自己的车，也打了个出租车跟在后面。 他发现这个方向是林染家的方向，灵机一动，让司机走了另外一条线，抄近路，终于赶在林染上楼之前在楼下截住了她。 林染甩开他的手，撂下一句话：“在这等着。” 沈夺一句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晾在这。 今天过得真是刺激，过山车一样。 几分钟后，林染跑下楼，把他上次落下的两盒套套使劲儿甩他身上：“还你！” 第39章 忽然有东西抛过来, 沈夺下意识抓住, 到手了才看清是什么玩意儿。 他嘴角直抽抽。 “老婆，你听我解释，是胡闹他……” “谁是你老婆！”林染都要气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刚迈出一步，站都没站稳，就看到他跟个热辣美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贴那么近。 什么爱你爱我的, 都是胡扯！ 林染觉得不解气, 伸手把之前给他的黑色围巾从他脖子上拽下来，“还我！” 她这个小气别扭劲儿，发脾气的样子，跟以前他们两个吵架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夺要冤死，看她转身就走,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把抓住她胳膊给人推到墙上，按着她两只手不让动：“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不听！” 他耐心解释，“是胡闹说今天是林漾生日，我以为你会去，我才去的。” “骗人！小漾生日还有两个月呢！” 沈夺一愣, “可胡闹明明说……” 反应了一下，他明白了，原来都是他们两个在捣鬼。 林染还在挣扎，“你松开我。” “我不放, 白天你让我等你电话，我一直在等，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染别过头，“什么都没有，没话跟你说。” 她使劲儿用手推他胸口，“带着你的破玩意儿离我远点，以后你爱找谁就找谁，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沈夺觉得自己快乐的都要飘起来了，那个在乎他，爱他的林染好像又回来了。 他眼里遮不住的笑意，“这玩意儿是我那天生气，故意买来气你的，你到底在吃谁的醋？” 林染屈起膝盖，一下顶在他下面，狠狠的说：“谁吃醋了！” 沈夺吃痛，弯着腰捂了一下那里，太酸爽了，他皱着眉：“你还真下得了手啊你！” 他咬着牙，一个打横将人抱起来，林染吓得尖叫：“你干嘛！” 沈夺抱着她，一边上楼一边说：“我当初就不应该用这玩意儿，就让你给我生一堆孩子，把你绑得死死的，看你还敢走！” 林染轻得很，他抱着她，轻轻松松上了三楼，站在门口，沈夺命令她：“开门。” “不开！你放我下来！” 沈夺坏心思已经起来，“不开也行，那就在这耗着，让你左右邻居都看看，你一姑娘家大晚上被个男人抱着站在门口，反正我不介意。” 林染恨得牙痒痒，她知道他干得出来这事儿，只能摸出钥匙开了门，沈夺脚一勾，门就开了。 进屋后，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把她重重扔沙发上，林染刚要爬起来，他就压过来，膝盖抵在她腿间，一手撑在她身侧，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过去，然后按了免提，“听着。” 他膝盖顶在那里，林染一动不敢动。 电话里很快传出胡闹的声音：“歪？” 沈夺：“你个贱人，今晚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老老实实招认。” 胡闹得意死了：“你俩和好了吧？小漾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媳妇儿真是厉害，你可别忘请我俩吃饭。” “我请你吃个屁，她走了，我俩玩完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胡闹一惊：“啊？不会吧……” 沈夺眼睛盯着林染，对着电话说：“我不管，你们两个马上买机票去加拿大给我把她找回来，不然绝交。” 说完这话，他关了手机，顺手扔地板上。 另只手也压过去，“你听到了？我是无辜的。” 林染看着他，眼圈红了，有些委屈。 沈夺把她搂到怀里，“你虽然跟我发了脾气，但我好高兴啊。” 林染小声说：“受虐狂。” 沈夺轻笑，吻了吻她的头发，应了声：“嗯，我就喜欢被你虐待。” 他轻车熟路将人抱起来，走去房间，放到床上，俯身压过去，手肘撑在她耳侧，轻轻亲了亲她的唇。 林染鼻子一酸，眼圈更红，又哭了，“你好久，好久都没有亲过我了。” 沈夺拇指摩挲她光洁的脸，眼神温柔，话却狠，“还不是你自己作的，谁让你离开我了？” 林染搂住他脖子，带着哭腔，“我错了。” 他看她那么委屈，心里一阵阵的疼，又靠近了一些，轻声说，“那……凑个整数，就算五百天，每天早晚各一次，我欠你一千个吻，都补给你，好不好？” 林染忍不住，侧着脸抹掉了眼角的泪，再转过头的时候已经带了笑，“好。” 沈夺低着头，吻了上去，轻啄，“一次。” 他对她笑，又亲了一下，“两次。” 再亲，“三次。” 他捧着她的脸，吮上去，轻咬她的唇瓣，舌尖在她口中轻挑，将她嘴里的香甜全都搅了去。 沈夺抬起头，“这次亲这么久，算几次？” 林染抿唇笑了，“一次。” 沈夺的眼神深了，“那……要是把我整个人都给你，算几次？” 不等她回答，沈夺一掀被子，瞬间把两个人都裹了进去。 客厅的窗帘还没有拉。 卧室的门也没有关。 卧室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沈夺跟以前一样凶猛，她离开一年多，他忍了一年多，这会儿他跟要报复她一样，发了狠的用力。 床单被罩枕巾，一切可以拉扯的东西无一幸免，统统被林染揪扯的不成样子。 她额头都是汗，身体跟着他的节奏，侧过脸看向窗口。 天上挂着的月亮好圆啊。 今天，是一个圆满的日子。 …… 清晨。 林染先醒。 他们两个昨晚几乎折腾了一夜，好像还没有睡多久天就亮了。 她没有穿衣服，两人肌肤相贴。 林染动了动，想起来，搂着她的人把胳膊一紧，哑着嗓子，要醒不醒的样子，“老实点。” 林染摸了摸他的脸，“七点了，你还要上班，我起来给你做早餐。” “不想吃。”他深吸一口气，抻了抻胳膊，舒展筋骨后清醒了很多，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怀里这个脸没洗头发没梳还睡眼惺忪的女人，怎么就那么顺眼呢。 他没忍住，又亲上去。手也不怎么老实。 林染被动的承受了一会，克制的推了推他：“别闹了，再不起你就要迟到了。” 沈夺脑袋贴在她胸口，闭着眼睛，懒洋洋的，“我不想上班了，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吧。” 她笑着起来，顺带把他一起拽起来：“看你像什么样子，”她哄他，“你去上班，我在家等你。” 沈夺不动了，看着她，“真的？” 她点头：“我今天没有事，等你回来一起吃饭。”说完，她像摸小狗一样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你去洗个澡，我去做早餐。” 煮新的粥已经来不及了，好在锅里还有一些昨天早上的粥，林染把粥热了一下，馒头切成片裹上鸡蛋液，用小煎锅煎的外酥里嫩，满屋子都是香气。 早餐准备好了，沈夺还没有出来，林染看了眼阳台，发现之前拽掉的卡子还悬在那里，她从厨房搬出个小凳子，踩着凳子站起来，踮起脚跟，想重新把卡子挂上去。 沈夺从浴室出来，用她的毛巾擦头发。 余眼光一下就看见阳台那头站了个人，沈夺心里一突突：“哎呀我去，祖宗你干啥呢！”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搂着腰和腿把人从椅子上抱下来。林染指着上头，“我想挂一下那个。” 沈夺抬头看了一眼，重新摆了摆凳子的位置，一脚踩上去，三两下就挂好了，“以后这种事直接叫我啊，你别爬那么高。” 林染背着手站着，有点乖的样子，“我也可以。” 沈夺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就你能。” 林染拉着他走到餐桌前，“快吃饭。”她坐在他对面，粥已经盛好了。 沈夺心满意足，吃的欢实。 林染说：“明天谭浩就回加拿大了。” 沈夺停下，看她：“那你呢？” 林染放下筷子，手腕撑着下巴，逗他，“我也回去。” 沈夺费劲巴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筷子一撂，站起来。 “你干嘛去？”林染一把拽住他。 沈夺开始穿衣服，“回家，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干嘛？” “你去哪，我就去哪。” 看他当真了，林染赶紧拦腰抱住他，“我逗你呢，我不走。” 她仰头看着他，“我一会就跟谭浩说，以后分部这边我负责，我再也不走了。” 沈夺愣了一下，心脏被她弄的忽悠忽悠的，直接去拧她的嘴，恶狠狠地说：“你以后再欺负我，别怪我手下无情。” 听出他的意思，林染想起昨晚他那个生猛的样子，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不敢了。” 沈夺昨晚追的匆忙，自己的车还在那个酒吧的停车场，所以林染今天送他上班，车开到他工作室楼下，沈夺搂过她的脖子，法式热吻了一下。 离开后他舔舔嘴唇，“又还了一次，你自己记着点，多了我可不管退。” 林染小脸儿绯红看着他下车，一直注视到他进了大楼。 没想到刚刚那一幕被卷毛看了个正着，这会儿他追到电梯里，八婆一样，“老大，你谈恋爱了？” 车窗颜色很暗，看不清里面，他也是沈夺下车才知道那是沈夺。 沈夺没理他。 卷毛又说：“也是，前嫂子都走了一年多了，你总单着也不是个事儿，有个伴儿也好，哎。” 沈夺奇了怪了：“我有女朋友，你唉声叹气干什么？” 卷毛居然有点失落，“我嫂子那人多好，你俩离了太可惜了，也不知道现在这女的能不能照顾好你。” 沈夺想笑：“你是想她，还是想她给你们带的夜宵？” 卷毛一本正经：“都想。” 一出电梯，手机来了信号，邮箱大师“叮”了一声，沈夺打开软件，看到一封邮件。 是美国发来的。 尊敬的沈夺先生： 恭喜幻夺特效团队通过电影《末世大兵》筹备组审核，现邀您于二月一日飞往美国洛杉矶xxxx地址，参加后续相关研讨会。 落款： 《末世大兵》筹备组第40章 收到在全球都具有非常大影响力导演的邀请, 这一整天, 幻夺工作室都处在极度兴奋中。 沈夺事业爱情双丰收，嘴角一直挂着笑。 他急于跟林染分享喜悦，等不及下班告诉她，关上办公室的门, 隔绝了外面的喧闹，躲进去给她打电话。 结果电话那头林染比他还激动，语无伦次的说要给他庆祝。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地方, 沈夺都摇头：“今晚回我那, 买瓶好酒，我们喝一点。” 林染顺从的答应着，“嗯，那我现在去超市，买牛排, 意大利面, 我会做西餐的，你不知道吧？” 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她得意的小样子，他毫不吝啬的夸她：“是，你最厉害，买完就在家里等我, 下午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去。” 定下后，沈夺就有点心神不宁，盼着赶紧下班, 可事情还没做完，不能任性的说走就走。下月初就要去美国，他还得带两个人跟他一起去，目前的工作重心都要重新做调整，空出档期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他开了一天的会，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完事儿，还没到下班时间，可沈夺一向大方，直接让所有人提前下班去玩，他则开着车去接老婆。 帮着林染把她买回来的做菜材料和瓶瓶罐罐都搬到后备箱，两个人出发。 一路上沈夺一直处于兴奋中，不停的说话，他总是这样，遇到高兴的事，在外人面前特别淡定，可一到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他就跟小孩子一样，想要得到夸奖。 林染总是笑着夸他，说的全都是他想听的话。 一个十字路口，沈夺打着方向盘转弯，林染“哎”了一声：“不是回家吗？” 沈夺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一会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 两个人站在一栋公寓楼下。 林染仰起头，愣愣的看着这栋楼：“这不是……” 沈夺牵着她，上了电梯，他果然按了林染想的那个楼层，没一会电梯到了，沈夺拿出钥匙开门，把林染轻轻推进去。 林染已经反应过来，脸上渐渐露出欣喜的表情，她有点兴奋，俏着声儿问他，“你把这买下来了？” 看她高兴，沈夺也不自觉笑出来，“对，以后我们就住这儿，好不好？” 原来这房子就是林染走之前，他们两个一同看上的那套房子，当时还没有付定金，没想到后来沈夺还是把这儿买下了。 林染换上沈夺早已给她准备好的兔子拖鞋，这走走，那看看，这屋子布置的东西，都是以前他们闲聊的时候林染提起过想要的，电视背景墙的颜色，窗帘，沙发的风格，都是她喜欢的，以前那个房子里林染最喜欢的鸟巢吊椅也搬过来了。 她推开卧室的门，好大一张床。 沈夺从后面搂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你不是说想要一张大床么，滚来滚去也不怕掉到地上，这下可以试试了。” 林染眼睛有些湿，她回过身抱住他，声音闷闷的，“沈夺……” 沈夺摸摸她的头，“感动啦？感动就对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走后没多久就买了，后来一个人搬进来，别提多可怜，你要补偿我。” 林染仰着头看他：“怎么补偿？” 他坏笑，手从她后腰往下探，手指勾到她小内内的边，暧昧的说：“你懂的。” 林染有点儿脸红，推了他一把：“赶紧把东西拿上来，牛排放久了不好吃。” 沈夺不闹了，食指和中指在眉间打了个手势，“收到！” 他虽然不怎么下厨，可厨房用具却挺全，平底锅，餐盘刀叉，红酒杯。离烛光晚餐只剩蜡烛了，沈夺想去买，林染没让：“别折腾了，没有也可以。” 沈夺本以为林染说会做牛排，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没想到她还真有那么点儿大厨的意思，牛排香气四溢，外焦里嫩，卖相好，连点缀用的西兰花和小柿子也没忘。 不到一小时，就被她鼓捣出一桌子来。 两份牛排套餐，里面配有黑椒意大利面，一个煎鸡蛋，蔬菜沙拉，还有超市里买现成的，只要炸一下就能吃的薯条和鸡块。 加上两杯红酒，可以拍照发朋友圈了。 沈夺美滋滋的享受这一切，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了。两个人边吃边聊，不时碰个杯，好像刚刚热恋的情侣一样。 期间林染去厨房拿纸抽，回来路过沈夺，被人一下拉坐在他腿上。沈夺是那种喝一点脸就会红的人，他搂着林染的腰，把头埋进去，默默的不说话。 林染把纸抽放桌上，转回来，摸了摸他的脸，柔声说：“怎么啦？” 沈夺觉得在做梦，“好像忽然所有好事都来了，有点不适应。” 林染笑了：“以后好事会越来越多，你有得忙了。” 沈夺拿过两人的酒杯，递给她一个：“再喝一口。” 林染摇头，“少喝一点，会醉的。” “在家里，怕什么？” 林染把酒杯抢下来，放回桌上，捏着他的脸，“你每次喝醉，都会耍流氓，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喝多，听到没有。” 沈夺愣了一下，有点疑惑的看着她：“每次？” 林染低头玩他领口的扣子。 沈夺拍了拍她后腰，“除了我们第一次那晚，我还有什么时候喝醉耍流氓了？” 林染抿着唇，“没有了。” 他盯着她眼睛认真看了一会，下结论：“不对，你快说，不然我挠你痒痒了。” 说着话，他就把两只手往上挪，塞到她腋窝那里，动都没动一下，林染就吓得大叫，不停的推他。 以前她最怕他这招。 林染喘着粗气，“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她用手抠他衣扣，“刚一起住不久，你投标失败那次。” 沈夺怔了一下：“我干什么了？” 林染不好意思看他，“……亲我了。” “……” 沈夺真想给自己鼓掌。 又觉得遗憾，这么大个事儿居然不记得。他忽然兴奋起来，“我那么早就亲过你了？可惜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所以……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林染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凶他：“是你亲我，我不喜欢你！” 沈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先喜欢的你，行了吧。”他起了心思，手从她衣服里探进去乱蹭，没一会觉得衣服碍事儿，直接掀开她上衣，脑袋整个钻进去。 突然这么刺激，林染倒吸一口冷气，使劲儿抓着他肩膀不松手。 这时他电话响了一声。 林染松了一口气，推他：“有微信。” 沈夺含糊的声音：“不要管。” “哎呀不行，你看一下，万一有事呢。” 沈夺钻出来，摸出电话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一些，也没有回，直接把电话扔桌上。 看他表情不对，林染整理了一下衣服，从他身上起来，坐到边上，“怎么了？” 沈夺没有说话。 林染拿起他桌上的手机，界面还在那里，是罗琴初发来的：今晚回来吃个饭吧。 林染放下手机，也安静了一会。 好像有些事，总是躲不过的。两个人重新在一起后，谁都没有提这件事，可不提，不代表这事不存在。 林染握了握他的手：“你回去吧。” “不想回去。”沈夺说完，把林染那份牛排端过来，放在她面前：“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染没有动，她往他身边凑了凑，认真的说：“你不要这样，听我说几句话，行么。” 他看着她。 林染说：“沈夺，我想跟你在一起，永远都想跟你在一起，可我们不能一辈子这样，你有家人，有父母，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跟他们闹的不愉快。” “以前因为这个，我离开过你，我们都为此付出了代价，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我回来了，我们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再逃避了。” “问题总要解决，我会想办法，可这最关键的第一条，就是你要乖乖听话，不要再跟他们怄气了，你想想，他们连儿子的笑脸都看不到，又怎么会尝试接受我呢？” 沈夺好一会没说话，还是有些不情愿，“如果不是他们，你不会离开我，我不想让你再去受委屈。” 林染摇头：“你错了，没有他们，就没有你。说到底，是我先做错，是我骗了他们，他们才生气。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让他们喜欢上我，你今晚就回去，好好说话，好好跟他们吃一顿饭，就当替我打前锋了，行吗？” 沈夺看了她好一会，最后深深叹了口气，“那你呢？” 林染端着餐盘回到原来的座位，大气的一挥手：“你看，你都没吃几口，剩下的都归我了，我一个人吃两份，你不要羡慕就好。” 沈夺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我很快回来。” “嗯，喝了酒别开车。” “知道。” 沈夺能回家，罗琴初十分意外。 这一年多，他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就算回了，聊天的时候只要提到想给他安排个女孩见见，都不说是相亲，只是见一面，交个朋友，他都会一言不发摔门就走。 林染这个名字更是禁忌，谁都不能提。 可今天，他不但回了家，而且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陪着二老吃饭，脸上还挂着笑。 罗琴初觉得不对劲儿，一个劲儿给沈年成使眼色，沈年成却反过来示意她，让她去问。 罗琴初气的直瞪他，心里嘟囔着每次都要我来说，坏人都是我在做！ 虽然这么想，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那个，小夺，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沈夺应了一声，跟他们说了要参加美国大制作的事。这么多年他对特效行业的热爱，老两口都看在眼里，他能有今天，他们也跟着高兴。借着他心情好，罗琴初想趁热打铁。 她试探着说：“小夺，那天你王阿姨来我们家，聊天的时候提起她有一个侄女，年龄跟你差不多，书香世家，是个长得不错，家教也很好的姑娘，我想，你要是有时间……” “不用了。”沈夺大口吃饭，“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罗琴初和沈年成都惊着了，自从林染走后，他从来没多看别的姑娘一眼，这怎么就突然有女朋友了？ 罗琴初问：“什么时候有的，哪里人，她是干什么的，怎么没跟妈提过？” 沈夺放下筷子，“她家是帝都的，自己开了公司。” “啊……”听着好像还可以。 他肯放下那段感情，重新开始，罗琴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说：“有机会带回来给妈看看。” “好。” 罗琴初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沈夺淡淡的说：“林染。” 第41章 屋子静的可怕。 空气好像凝固了。 罗琴初不敢相信, 消化了好一会才问出口：“你说谁？” 沈夺说：“她回来了, 我把她追回来了，我们和好了。” 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沈年成抓起一只碗重重砸在地上，碎片顿时崩的到处都是, “沈夺！你简直是胡闹！” 沈夺站起来，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去厨房拿来扫帚, 一点点把地上的碎片全都扫干净, 他说：“爸，我以后会经常回来吃饭，如果您愿意，我就把她带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孝敬您, 如果您不愿意, 我就一个人回来，我还是您儿子，至于将来……” 阿姨过来把碎碗片收走，沈夺站直身子，看着沈年成, “有没有结婚证我已经不在乎了，反正我认定她是我老婆，您不喜欢她，大不了我一辈子不让她出现在您面前。” 沈夺说完, 跟罗琴初打了个招呼，“妈，我先走了，她还在家等我。” 沈年成看着儿子的背影，气的身子直发抖，又抓了只碗要扔过去，罗琴初赶紧把碗抢下来，“哎呀你行了，人都走了，你摔给谁看。” 沈年成脸都黑了：“都是你惯的！” 罗琴初把他面前的杯碟都挪远了些，免得他又拿这些哑巴物件儿撒气。 她重新坐下，有点无奈，“儿子孝顺的时候你乐得合不拢嘴，出了事就赖我，当初你反对林染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坏人都让我做了，结果呢？人家两个说和好就和好，白费功夫。” 沈年成不爱听，走到沙发那边坐下，点了根烟。罗琴初跟过去，把烟也抢下来，直接摁灭，“还抽，医生怎么说的？你血糖现在那么高，不能抽，再说你没看见网上那个照片，抽烟人的肺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想不想活到抱孙子了？” 沈年成哼了一声：“我哪有那个命，还孙子呢，儿子都要跟人跑了。” 罗琴初坐到他身边，表情有些严肃：“老沈，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你的想法到现在还没变？” 沈年成没说话。 罗琴初说：“这一年，儿子过成什么样子，你都看在眼里，你难道一点都不后悔吗？退一步讲，假结婚那事儿，是两个孩子一起干的，要说错，咱们小夺也得占一半，人家姑娘还是个好姑娘的。” 沈年成揉揉眉毛，“你约一下林染。” 罗琴初一下来了气，站起来，“你这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这些话我当初就跟你说过，你不听，我去做了恶人，儿子几个月没跟我说话，现在人回来了，儿子又有了笑模样，我可不管了，你自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别让我再去当什么传声筒！” 说完一甩脸子上楼去了，沈年成瞪着眼睛，要气死：“你也反了不成！” 没人搭理他。 这天后，沈夺就真的跟说好的一样，隔三差五回去吃个饭，也没有带林染，聊天的时候也不提她。跟沈年成的话也不太多，一般就是和罗琴初说说工作上的事，或者听她说一些琐事。 素悄在几个商场的专柜已经开始装修店面，这几天林染一直在忙着跟加拿大那边的谭浩沟通，第一批货就快发出来了。 她也在联系这边的工厂，决定在中国也建立一个素悄工厂，这样可以节省很多运输成本。 她白天忙，晚上就去鱼骨巷。 沈夺自然也跟着过去。 老爷子作息时间跟他们不一样，八点就睡觉，他住正房东侧的房间，那里有个北方的火炕，他睡不惯床，所以这炕一直没拆。 林染在隔壁的厅里伏案工作，沈夺就用手撑着下巴，一会看桌子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会看她。 林染用工具固定了一块皮子，用剪刀剪掉多余的部分，又放到量尺上量，看了一会，不满意，又改。 她做包的时候表情很严肃，一般人看了都不怎么敢打扰。 沈夺已经有半个小时没说话了。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在她换工具的空档抓紧时间塞进去一句话：“老婆，你歇一会吧。” 林染眼珠都没动，脚踏缝纫机有节奏的响起来，“没事，你累了就先去睡。” 沈夺趴在桌子的一个角落里，盯着她看，忽然眼睛就直了，因为他发现她每次工作的时候戴着的那副黑框眼镜居然只是个眼镜框。 他指着她眼睛：“老婆，你这眼镜，没有镜片的？” 林染用手指推了推眼镜架，瞅他一眼：“你才知道？” “……为什么要戴眼镜框？我一直以为你眼睛有点近视的。” 林染抿唇笑了，“仪式感，懂不懂？我不戴着个，没灵感。” “啊……”搞创作的人果然比较难懂。 沈夺坐着无聊，待了一会，又出幺蛾子，“老婆，我过两天就走了，你别弄了，陪我玩一会。”他手搭在她手腕上，撒娇似的摇了摇。 他想干嘛，林染一清二楚，她铁面无私的甩开他，摇了摇头：“你自己玩吧，我要赶工，三号之前必须做好的。” 沈夺撇撇嘴：“我自己怎么玩。”想到她后半句话，“为什么三号之前必须做好？” 林染放下针线，问他：“那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沈夺脑子里转了两圈，眼睛一亮，“啊……” 林染瞪他一眼，“什么儿子，我要是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沈夺兴奋起来，往跟前凑了凑，“我妈生日，这是给我妈的？我以为是你们公司新一季的样品呢。” 知道这不是她工作上的事，他就肆无忌惮起来，又知道她肯这么花心思哄罗琴初开心，沈夺心里一下就痒痒了，再也忍不住，搂着她就开始亲，“别弄了，明天再弄。” 林染吓得直推他，“疯了你？师父还在隔壁呢，一会起夜出来看到怎么办！” “那我们回房间。”沈夺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人就走，一开门，灌进来一股冷风，沈夺伸手捂住她耳朵，两个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房间。 他毫无铺垫，直接把人推到床上去。 没有火炕，床铺还是凉凉的，沈夺压着她，捏她耳垂，“你没有良心。” “嗯？”林染连手都被他控住，只能动动嘴，“我怎么了？” “我就要去美国了，那么多天不回来，你一点舍不得的样子都没有，装也不装一下。” 林染笑了，挣出来一只手去摸他的脸颊，“你是去工作，又不是一去不回来，我难道要天天哭么。” 沈夺手直接探下去，“我现在就让你哭！”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一号。 在机场，林染替他理了理衣领，手伏在他胸口，仰着头，“你到了那，要好好工作，倒时差睡不着觉就给我打电话，还有……要想我。” 沈夺脸上挂着笑，捧着脸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我一定赶在情人节之前回来。” 两个人抱着好一会没松开。 远处卷毛和另一个同事一起过来，见沈夺抱着个女人，一脸浪笑，就站在远处没过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林染推了推他，“好了，你该进去了。” 沈夺有点不想松手。 对机场，他有着本能的恐惧，每次到这个地方，他就下意识的不自在。 他放开林染，手滑到下面牵住她的手，“你要乖，等我回来。” “嗯。” 他往登机口里走了两步，又回头，林染笑着跟他摆手。 后头卷毛跟上来，路过林染的时候本想打个招呼，绕到前面一看到正脸，当场惊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半天嘴：“你，你，嫂子？！” 林染笑了下，“嗨，好久不见。” …… 洛杉矶时间比中国慢十五个小时，沈夺下飞机的时候怕打扰林染睡觉，只发了短讯，没有打电话。 可她还是秒回了。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之前分开了那么久，其实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很淡定了，只会在心里默默想他。 可这次和好后，再分开，心里就猫爪狗挠的，睡也睡不着，索性起来继续做罗琴初的生日礼物。 三号那天，沈家很热闹。 今年不是整生日，她没有大办，只邀请了一些走得近的亲戚朋友在家里简单吃了顿饭，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朋友们基本就都走了。 罗琴初收拾沙发上朋友们留下来的礼物。 还是每年那些，丝巾啊，裙子什么的，没什么新意。 她看到角落里有个盒子，很奇怪，刚刚好像没有印象谁送了这个，打开一看，是一款做工异常精美的女士背包。 罗琴初找了一圈，也没有卡片。她问那边在收拾餐桌的阿姨：“这个是谁送来的，有印象吗？” 阿姨过来看了一眼包装，说：“林小姐送来的，就在门口，都没进来，说也不用告诉你，放那就行。” 罗琴初怔了一下，应了声，仔细翻看手里的包。 很素，很简洁，大大方方，是罗琴初喜欢的风格。 她打开拉链，看到里面还有东西。 是个皮质的小相片夹，折叠的那种，打开它，里面只有四个放相片的位置。 前三个已经放进了照片，依次是沈年成，罗琴初，沈夺。最后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第42章 从这天开始, 几乎每隔两三天, 沈家都会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一次是四件一模一样的纯棉短袖，两男两女，跟网上那种一家人一起出去旅行的时候穿的一样。不过网上的衣服印的是爸爸妈妈儿子女儿，这四件后背印着的是老爸老妈儿子, 还有一件女款是空白的，没有印东西。 第二次是四张电影票，三个座位是连在一起的, 另外一个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 第三次是一箱子吃的, 木糖醇的饼干，无糖的牛奶零食，含糖量低的水果。谁都知道沈年成有糖尿病，平时不能多吃甜食。 后来每次罗琴初路过门口都会有意无意往外头看一眼，看看外头有没有放什么东西。 晚上十点, 洛杉矶的清晨, 沈夺打来了电话。 林染已经洗了澡躺下，她把电话放枕头边上，开着免提，听他温声细语的讲话，说昨天都做了什么, 今天要去干什么，一会的早餐又是汉堡，没有她做的煎馒头片好吃。 “老婆，昨晚他们出去玩, 我老老实实回去睡觉，我乖不乖？” 林染对着电话都能笑出来，软蠕蠕的说：“乖，但是正常的娱乐活动还是要有的，不然人家会说你不合群。” 那头传来刷牙的声音，沈夺口齿不清的说：“提不起兴趣，我就想赶紧睡觉，赶紧到第二天，赶紧忙完，赶紧回家。” 那边应该也是开了免提，走路的声音，开关衣柜的声音，塑料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染有些困了，渐渐阖上眼睛。 过了一会，沈夺好像收拾完了，拿起电话，声音近了些，“老婆？” 电话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笑了一下，轻轻挂断电话。 …… 一个傍晚，林染送来了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满满一杯乌鸡养颜汤。 沈年成嗤之以鼻，白着眼珠不屑的哼一声：“雕虫小技。” 罗琴初不理他，自己在那喝养颜汤，“人家孩子有心了，你以为都像你呢，茅坑里的石头。” 沈年成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一气之下摔门而出，绕着别墅区的花园遛弯。 他每晚吃饭前都要打胰岛素，这会儿一生气，饭也没吃，药也没打，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生闷气。 路过的邻居已经吃过饭，遛着狗跟他打招呼，他客气的应了声，侧着身子看身后的水池。 夏天的时候这池子里是有鱼的，这会儿里头都空了，杂草被冻在浅冰里，略显萧索。沈年成看了一会，有人叫了他一声，他猛地回头，突然眼前就虚了。 脑子嗡嗡的，意识渐渐模糊，几个人围过来扶住渐渐瘫坐在地上的沈年成，大喊他的名字，又拍他的脸。 失去意识之前，沈年成看到了人群中匆匆挤进来的一脸惊慌的林染。 林染直接跪在冰凉的地面，检查了他的眼球和呼吸，轻拍了两下他的脸，“爸，爸！” 沈年成没有反应，林染忙看向众人：“你们谁有糖？” 外圈一个老奶奶带着孙子挤进来，慌忙递给她两块：“软糖行不行？” “都行，谢谢！”林染扒了糖纸，直接给沈年成塞进嘴里，然后掏出手机拨了120。 一直到把沈年成送进急诊室，林染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这才想起还没有通知罗琴初。 自从那次在沈夺的公寓，两个人谈话过后，她还没有见过她。 最近给他们送各种玩意儿，都是偷偷放到门口就走，一直都没有打过照面。 没多久，罗琴初匆匆赶来。 林染站起来，有点局促，手指一直捏着包包的链子，“阿姨，沈叔叔只是低血糖，没事的，您放心。” 得了糖尿病的人，血糖不稳定，平时都需要打胰岛素来控制血糖，今天沈年成没按时吃饭，又生了气，血糖降低才导致昏厥。 一般这种情况及时补充糖分，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就能好。但是林染不了解沈年成具体什么情况，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先送医院再说。 林染之前有个大学同学就得了这个病，所以她知道这些，说起来，现在这种病真的越来越低龄化了。 罗琴初松了口气，有些感激的看着林染，“孩子，谢谢你，要不是你，不知道会怎样。” 林染低声说：“没事的。” 她走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说：“你送来的那些东西，我都收到了，今天的汤我也喝了，很好喝。” 林染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那汤，是我找人学着煲的，第一次做，可能没有阿姨做的好。” 急诊室的门开了，沈年成被推出来，医生摘了口罩说：“幸好来之前及时吃了点东西，不然真的很危险，现在没事了。” 罗琴初问医生：“需要住院吗？” “最好住两天观察一下血糖，稳定了再出院比较保险。” 罗琴初点头：“那我们住。” 医生边走边说：“你们跟着这位护士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罗琴初还没等说话，林染赶紧接了话：“我去，阿姨你先回病房看沈叔叔吧。”说完也不等罗琴初有反应，跟着护士拐进楼道里。 因为沈夺后天就回来了，所以林染和罗琴初默契的谁也没有告诉他，怕影响他工作，而且沈年成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留院观察。 这两天林染特别积极，端茶倒水，陪着沈年成做检查，护士们都以为这是亲闺女，每次来送药都会顺带夸一番，沈年成总是沉着脸不应声。 罗琴初知道林染的小心思，所以也由着她去照顾，自己一会说家里有事，一会说朋友找她，总不在医院。 这会，林染把家里阿姨送来的饭菜摆在病床的小餐桌上，筷子都摆好了，“沈叔叔，吃饭吧。” 沈年成倔强的哼了一声，“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林染笑了下，手撑在床尾的围栏上，歪着头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会感激我啊，感不感激总要吃饭吧？你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顺手把窗台上早就切好的猕猴桃放他餐桌上，掏出电话边打边往出走。 商场的店面在装修中，最近林染在招聘营业员，之后还要培训产品，很忙，这两天她都是电话遥控那边的经理。 这单人病房在走廊尽头，门口出去就是个通风窗口，信号好，林染一打电话就跑到那里。 床上的沈年成往外看了一眼，抱着肩膀拧了个身子，过了会，眼睛瞟向桌上的猕猴桃，忍不住吃了一口。 门口的林染无意间看过来，他立马把剩下的一半扔回去，顺带附赠一个白眼。 林染对电话那边说：“你等一下。” 她推门探进半个身子，“沈叔叔，要先吃饭，隔一会再吃水果。” 沈年成一扭头，“谁吃了？” 林染抿唇笑了一下，退回去继续讲电话。 这个样子，好像作弊被抓包，沈年成心里憋屈的很，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林染已经把饭盒都收拾好了，小餐桌也给他收起来了，隔了一会，护士过来测餐后血糖。 林染细心的问：“明天我们就出院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护士说：“出院之前医生会再来叮嘱一下的，但您父亲这个情况，一般也就是每天按时测餐前餐后的血糖，观察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还有一定要按时吃饭，不要暴饮暴食，也不要饿着，家属监督一下，就没事了。” 沈年成听小护士说“您父亲”，刚要反驳，被林染直接顶回去，她笑的很开心：“谢谢小美女，吃个猕猴桃？” 别的水果吃不了，猕猴桃含糖量低，管饱。 小护士一笑还挺甜，直摆手：“不用啦，我还得去查房，走啦。” 沈年成背过身去，掐着后腰站在窗口向外看。 又下雪了。 自从过了元旦，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沈夺本来是今天白天的飞机回来，可因为帝都下雪，航空管制，飞机迫降到其他机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是在医院的最后一个晚上，已经过了十一点，沈年成早已睡下，林染开着家属陪床边的小灯，斜靠在那里刷手机。 自从前年沈夺参加了那个特效大赛后，他在小柿子app里的账号就再也没更新过，开始是因为没时间，后来林家出事，再后来林染出国。一件件实情耽搁下来，这里就被放下了。 粉丝掉了不少，但到现在依旧有些死忠每天来打卡，还有的问小怪兽哥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怎么一声不吭就失踪了呢？ 里面的视频林染不知翻来覆去看过多少次。 在加拿大的一年，每当夜深人静，特别想他的时候，就会翻出来看，虽然看不见脸，可那个身影，她再熟悉不过，只看这个，也能稍稍缓解一下了。 忽然又有些想他了。 也不知他现在到哪了。 恍惚间，好像门口有人影闪过，开始林染没有注意，那个人影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她才渐渐看清。 她刚刚还在心里念叨的人，此时正站在门外，隔着小窗口，看着她。 林染腾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揉了揉眼睛，看清了。 就是他。 林染激动的捂住嘴。 下一秒，她直接跳到地上，鞋都来不及穿，冲向门口。 门一开，沈夺直接把人抱住。 林染将头埋在他怀里，眼睛有些湿，小声说：“你回来了。” 沈夺蹭着她的耳朵，轻轻亲了一下，“你辛苦了。” 她摇头，“没事的。” 沈夺一路风雪，现在身上还冰冰凉，头发上有未化的雪片，林染抬手帮他拍掉，摸了摸他冻的红红的耳朵，“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回来。” 沈夺怕他们讲话把沈年成吵醒，关了门，转身把林染抱到走廊的椅子上，进屋把她的鞋取出来，蹲在她面前，轻轻拍掉她脚底棉袜上的灰尘，把鞋给她穿好。 林染一直低着头看他安安静静做这些事。 沈夺帮她穿好鞋，没有起来，就蹲在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爸爸生病，怎么没人告诉我？” 她润着眼睛，“我和阿姨都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你比较好，也不严重，真的，明天就出院了。” 沈夺起来一点，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林染赶紧摇头，“没有，我送的饭，买的水果，叔叔都吃了，别人说我是他闺女，他都没说什么。”沈夺有些意外，“是吗？” “嗯，你不要担心啊，我觉得我就快成功了。” 他笑了一下，去美国的这半个月，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好像瘦了一点，但下颚弧度更明显，又带了点胡茬，侧脸更拿人了。 林染看了一会，忍不住摸上去，“去了趟美国，你都长胡子了。” 沈夺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傻不傻，我一直都有长胡子啊。” “以前没注意过呢。” “每天刮，你当然看不到了。” 他松开她，“你回家吧，这里我盯着。” “不要，你刚下飞机，很累的，你回去，我明天早上回去找你。” 她坚持，沈夺没办法，看了眼屋里的陪护床。 想了下，说：“那床挺宽敞的，要不咱俩一起。” 林染犹豫一下，答应了。 这一晚，沈年成半夜睡醒，起来喝水。 病房和走廊之间的墙壁最上边一排都是玻璃，走廊的光映进来，不用开灯也能瞧见屋里。 他愣了一下。 陪护床上，林染枕着儿子的手臂，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 很和谐，两个人的脸上都有点疲惫，却很心安。 奇怪，头一次觉得，这两个人还挺配的。 第43章 沈年成出院, 是沈夺把他送回家的。 这个病, 稳定住血糖，控制饮食，也就没什么事了，沈年成耽误了几天, 休息了一会就让司机送他去公司。 沈夺回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套衣服，收拾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堆了些东西。 他一样样看过去。 四件白t恤, 四张电影票, 一个相片夹。 沈夺拿起相片夹，看着里面的三张照片和最后一个空白的位置，发了会呆。 “那是小染送来的。” 沈夺回头，罗琴初站在门口。 她走过来，看了眼桌上的东西, “这孩子干的事儿让人心疼。” 沈夺用手纸划过那处空白的地方, 心里隐隐觉得有点难受，“她没跟我说过。” 傻姑娘。 沈夺没有多做停留，吹干了头发，穿了件黑色棉卫衣，外面套一件短款黑棉服, 皮靴，开了车去商场找她。 装修已经进行了大半，林染来看看进度，她把一头长发扎起来, 戴着个棒球帽，也是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手里拎着一个文件夹，身边的负责人正跟她讲什么。 沈夺没有过去，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等了一会，有点无聊，他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张照片，微信发过去。 配了句话：今天是个工作妞哦。 林染摸出电话看了一眼，露出欣喜的表情，目光马上寻过来，看到斜靠在对面墙边的沈夺，脸上立刻挂了笑。 她转头跟身边的人嘱咐了几句，文件夹递给同事，小跑过去。 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就揪住了他卫衣上的带子，脸红红的，“来多久了？” “没多久。”他扯了扯她袖子，“今天是情侣装哦。” 林染低头看了一眼，可不么，都是黑色连帽卫衣，没有商量过的。 沈夺把她圈进怀里，温声说：“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今天情人节，有没有给你买礼物。” 林染靠在他身上，手指把玩着他卫衣的两根带子，“那你给我买了吗？” 沈夺笑：“买了。” “是什么？”林染俏着声儿，手指冲他勾了勾，“给我看看。” 他眉眼都是笑，头发蓬松，干干净净，像个大男孩一样，“你猜？” “我不猜，快点给我。”她歪着头，冲他伸手。 沈夺伸手从自己帽子里掏出个盒子，还没看清就被他转手塞进她帽子里。 林染撒娇似的跺了下脚，回手把身后卫衣帽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个长方形的巧克力色小礼盒，包装的还挺精致，拆开丝带，打开盖子，里面赫然一排十二种色号的口红。 是很有名的那个牌子的新年纪念套装，国内买不到的。 林染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起先是有点惊讶，后来变成惊喜，再后来就彻底笑开了。 她捧着盒子抱住了他，“怎么买这么多？” 沈夺舔舔嘴唇，觉得很有趣，“原来是真的。” 林染奇怪：“什么真的？” 沈夺在美国那边问了同事，女孩子喜欢什么礼物。 同事开始说包，沈夺摇头：“她就是做包的。” “那就是口红了，十个女人，九个半都喜欢口红。”同事这样说。 于是沈夺就买了这么一套东西。 他捏着她的腰，看她高兴的样子，“原来真的所有女生都喜欢口红啊。” 林染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眼睛在一排口红中转了两圈，抬头问他：“可你怎么买这么多？好久都用不完的。” 沈夺笑了，手扣在她脑后，把她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又不过期，就用呗，我又搞不清你们那些色号，看着都差不多，索性买一套，反正……你这辈子的口红我全包了。” 说完，他压下身子，想亲她。 林染直接捂了他的嘴，“你干嘛？” 沈夺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不帮你吃掉，你什么时候才能用完这些？先声明，用不完，我可不给买新的，咱勤俭节约，不能浪费。” 林染笑着掐他脸，“被我同事看到。” 沈夺低笑，有点不怀好意似的，“那我们找个没人看见的地儿。” 林染抱着礼盒，往后退了一步，“你等我一下，我过去打个招呼就能走了。” 两个人出了商场，牵着手随意在步行街上逛。 今天天气不是很冷，可沈夺还是伸手把她帽子给扣脑袋上了，林染转头看他，帽子没跟着转，遮住一半脸，“我都看不到你了。” 沈夺搂着她肩膀大步往前走，“看我干嘛，看路。” 两个人溜达了一会，沈夺忽然说：“老婆，这里好像离一个地方很近。” 林染也意识到了，轻轻应了一声。 “要去看看吗？” 她点了头。 从这个商圈向北，十分钟的路程，就是一年多前那个国内最大游乐城的选址。 而现在，它已经成了一片烂尾工程。 地面坑坑洼洼，已经被雪掩埋了大半，很多没来得及使用的沙子和转头堆在那里，一个旋转木马已经装了一半，只剩彩色的顶棚和木马没有安装。 他们从来没来过这里，第一次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落寞的景象。 沈夺牵着林染走过去，在旋转木马那里停下。 林染刮了下围栏上厚厚的积雪，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像就在眼前，“如果这个工程没有停，现在这里应该很漂亮了。” 沈夺走过去，轻轻搂住她，脸贴了贴她温温的额头，“我今天带你来，可不是让你在这悲伤春秋的。” “那是为什么？” 沈夺停了一会，说：“我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最难的事都在这里了，现在它们已经变成过去。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我会一辈子护着你，爱你，不让别人欺负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决不食言。” 林染依偎在他怀里，感觉有股暖流紧紧包围着她，同时萦绕在她身边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男人低沉郑重的声音，把自己的未来全部许诺给了她。 这一天，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在这种特别的日子，他们不想去餐厅，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做，离开游乐场后，两个人买了一堆材料，在家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鼓捣出四菜一汤。 林染特地找了林家以前的阿姨学做菜，之前给罗琴初的养颜汤也是林家阿姨教的。 这会一下子把看家本事都亮出来，把沈夺吓一跳。 他愣愣的说：“我不在的这一年多，你到底干了什么，难不成去了新东方？” “我还蓝翔呢，没有啊，我跟周姨学的，她现在在家看孙子，每天可乐呵了。”林染倒了两杯饮料，递给他一杯。 沈夺接过来，“她都有孙子了？” “是啊，大年初一生的小宝宝，改天我带你去看看，特好玩。” 沈夺这半个月的出差，让他完美避开了国内七天公众假期，老外不过中国的农历年，但那天街上也很热闹，他们三个人去了一家中国餐馆，点了饺子吃，沈夺还给林染拍了照片。 林漾去了加拿大，除夕那天，林染是跟师父一起过的，十二点整的时候，她给罗琴初发了条祝福微信。 罗琴初估计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才回了一条：谢谢。有回应，林染已经挺满足了，商场装修赶工，她也没休息几天，初五就开始工作，没过多久，沈年成就住了院。 反正这个年过的又无聊又刺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沈夺忽然不说话了，手里的筷子一下下鼓捣米饭，林染叫了他一声：“想什么呢？” 筷子停下，沈夺抬头，“老婆，你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爸会不会同意我们？” 林染盯着他，直觉他要作妖：“……你打什么鬼主意呢。” 沈夺嘿嘿笑了两声，冲她挑了挑眉毛。 ……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沈夺回家吃饭，他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穿着风衣，走路直带风，跟上海滩似的，罗琴初一见就骂：“灌一肚子风，就知道好看！天还冷着呢，穿这么少！” 沈夺已经习惯，脱了风衣直奔餐桌。 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他开饭。罗琴初看了眼门口，试探了问了句：“小染……没跟你回来？” 沈夺去厨房洗了手，回来坐下：“来了你们也不待见，来干嘛。” 沈年成又哼一声：“装模作样的孝顺，时间一长，怎么样？装不下去了吧。” 沈夺筷子一放，很不满：“不是，你也太难伺候了吧，人家来你不让，人家不来你又说这话，到底想让人怎样？” 罗琴初一看这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赶紧拉架：“行了行了，谁都别说话，吃饭。” 沈夺拉着脸，捡起筷子。 桌上电话响，来了条微信，沈夺看完，不动声色扣上手机，继续吃饭。 刚吃几口，外头有人敲门，阿姨出去看了看，回来说：“林小姐来了，要找小夺。” 罗琴初说：“怎么不让她进来？” 阿姨说：“我说了，她不进，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脸色很不好。” 沈夺听了，放下碗筷：“我去看看。” 林染站在院子里。 沈夺走过去拉了她一把：“你怎么来了？有事进来说。” “不要。”林染拽住他，眉头皱着，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沈夺疑惑，“怎么了？” 林染看着他，声音打着颤，“沈夺，我怀孕了。” 沈夺愣了一下。 林染期待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你说话啊，怎么办？” 沈夺沉默了好一会，忽然说：“小染，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林染愣住了。 沈夺看着她：“目前这种情况，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果有了孩子，说不定他们会更生气，而且……孩子是一种责任，我们连结婚证都没有，以后孩子怎么办，他会被所有的人嘲笑，他连户口都落不了……” 林染红着眼睛：“所以，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不是好时机，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忽然。 身后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年成拎着根高尔夫球杆就冲出来了，他气的脸都红了，愤怒的拿球杆指着沈夺：“你个混账东西！竟然想打掉我孙子！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畜生泽！” 说完也不管自己高血压高血糖，啥高也不管了，抡着棍子就奔沈夺去了。 他出手太快，沈夺躲避不及，肩膀直接就挨了一棍子泽。 林染吓坏了，下意识想去拉架，被罗琴初拽走：“别管他们，跟我进屋，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林染一步三回头，看着沈夺被老爸追着满院子跑。 也看到了，他悄悄给她比了个手势。 “耶。” 第44章 这一晚, 林染被强行留宿在沈家, 并且不许跟沈夺住在同一个房间。 沈夺被沈年成揍了一顿，勒令只能睡沙发。 身上挨了几下子，这会还隐隐作痛，大冬天也没人给他拿床被子, 好在厅里也不冷，他就盖着羽绒服将就着睡。 客厅昏暗，只有他的手机发出莹莹微光。 他一连给林染发了二十来个赞, 末了说：老婆, 你演技真好，跟真的似的，那小眼神儿，可怜巴巴的，搞得我都不忍心说台词了。 过了一分钟, 林染才回过来：你疼不疼？ 沈夺：疼死了, 老爷子下死手，真是隔代亲，以后要是真有了孩子，我一点儿地位都没了。 林染发了个偷笑的表情：你现在也没有地位。 沈夺：是是是，我妈问你啥没有, 别说漏了。 林染：她洗澡呢，还没有过来。 林染又发来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沈夺：我爸早就心软了，就缺个台阶下, 我给他这个台阶，以后…… 他发了个嘿嘿嘿的贼笑：我努力呗，争取造一个出来，实在不行，你就假装摔倒，还能得一波同情分。 林染发了个白眼。 沈夺又说：这下你好了，当几天大熊猫，全家都宝贝你了，我可惨了，我现在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林染：是是是，你最伟大，牺牲最大，先不说了，阿姨进来了。 林染按灭手机，可还是被刚进屋的罗琴初看到。 “跟那小子说话呢？” 林染从床上坐起来，把一旁的被子帮罗琴初铺好，罗琴初连忙快走了几步过来：“你别动，我自己来。” 林染笑了：“阿姨，哪有那么夸张，他现在才一小点点，没事的。” 罗琴初让她在床上躺好，关了灯，摸黑走过来，掀开被子也躺下，“那也要小心。” 第一次跟婆婆同床，林染还有点紧张，翻个身都小心翼翼，过了会，就听黑暗中那头的罗琴初说：“那混小子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不想要这孩子。” 林染心尖儿暖了一下，轻轻应了声：“嗯，我知道。” 罗琴初说：“他爸那边你也放心，他就是要面子，也不会说什么软话，以后你就安心住下，好好养胎，不要有顾虑。” 林染转了下头：“以后？” 罗琴初：“嗯，我看你还是搬过来住比较好，沈夺工作忙，又是个大小伙子，什么都不懂，我不放心，你搬回来，咱们家有我，还有阿姨，保管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林染抿了抿唇，“我都可以，明天跟沈夺商量一下。” 她侧过身，面对罗琴初躺着，她看着黑暗中罗琴初侧脸的轮廓，很温柔，很亲切。 依稀记得，幼时她的妈妈也是这样，说话柔声软语，让人心安，林染不自觉往她身边靠了靠。 “阿姨，谢谢你。” 罗琴初好像笑了下，隔了会说，“你为了沈夺，受了很多委屈，阿姨都知道，你从小没有妈妈，如果你愿意，以后就把我当成亲妈，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揍他。” 林染心里暖暖的，眼圈含了泪，滑掉一颗掉在枕巾上，瞬间浸湿了一小点。她不敢出声，不想让她听到。 罗琴初忽然又想起什么，郑重其事的说：“还有个事，我得嘱咐你。” “嗯？”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生完孩子，你们两个都不许同床了，知道不？” 林染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有点不好意思，还没回答，罗琴初又说：“这可不是开玩笑，对你对孩子都不好，你一定要重视起来。” 后来她路续又说了很多怀孕时候的注意事项，说到最后，林染听得入迷，她自己倒困了，渐渐没了声儿，没几分钟就响起轻微的鼾声。 林染撑起手臂悄悄坐起来，小声叫了她几声，没有反应。 林染掀开被子下床，小心打开柜门，抱出一床被子，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门关上后，罗琴初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从楼上看下去，沈夺可怜巴巴蜷缩在沙发上，羽绒服也没那么长，他的长腿无处安放，全露在外面。 林染抱着被子下楼，轻轻盖在他身上。 她俯着身子帮他掖被角，刚要离开，沈夺忽然拉住她手腕，一使劲儿把她拽下去。 林染没有心理准备，直接被他拽趴在身上。 “你还没睡？” 沈夺眯着眼睛看她，挪了一下身子，空出一点地方，把林染整个人塞进沙发和他中间，抱住她，“你来干嘛？” “你说呢？” 沈夺笑，“我就知道你心疼我，所以一直在等你呀。” 林染推了推他：“放开我啊，一会让阿姨看见。” 他像没听见一样，不但没放，反而凑得更近。准确无误吻住她的唇，舌头在她口中灵活的挑动，没一会就把林染弄的气喘吁吁。 她使劲儿把他推开一点，“不行，阿姨刚跟我说完，生孩子之前不能跟你亲近，松手，我得回去了。” 沈夺的手从她腰间摸上去，蹭在她光滑的脊背上，“你还演上瘾了，这又没别人。” “不行，被看到怎么办。”林染爬起来，直接踩着他跳下沙发，站的老远，“你盖好被子，别着凉，我回去了。”沈夺叹了口气，两手垫在脑后，就这么看着她逃也似的跑上楼。 第二天一早，沈夺先送林染去商场，然后自己上班，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下午的时候，他知道林染已经忙完了，特地提前下班，先回了趟家，从车库里把摩托车取出来。 自从那年这摩托冲进绿化带，被林染送去修之后，他就很少再骑，后来林染出国，他一看到摩托车就想起她，索性放车库里，再也没动过。 如今已经三月初，天虽然还冷，却不刺骨，下午是一天中最暖的时候，他想带林染去郊外兜兜风。 他特意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摩托车停商场门口，往那一靠，帅气拿人，路过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沈夺低头摆弄手机，不时看一眼出口。 没一会林染就出来了，她穿着防滑的薄绒平跟短靴，英伦范儿的小短裙，黑色打底裤，夹克羽绒服，长发披下来，精致的五官，远远看去，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沈夺冲他挥挥手，林染眼睛一亮，快速走过来。 沈夺张开双臂，搂她入怀，低低的说：“累么。” 林染摇头。 他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郊外，兜兜风。” 沈夺从后备小箱里拿出个女式的头盔，帮她把头发掖好，仔细戴上，修长的手指轻敲了下头盔，“真好看。” 他转身跨上摩托，冲她一扭头：“上来。” 可林染却没动。 她站了一会，默默把头盔摘下来，塞回他手里。 沈夺一愣，“怎么了，不想去兜风？” 林染摇头：“摩托车太危险了，我不敢坐。” 沈夺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得了吧，你骑的比我还好呢，你有什么不敢的？” 林染低着头，脚尖蹭地：“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林染犹豫一下，小声说：“我怕他害怕。” 沈夺没有注意听，随意问了句：“谁啊？” 林染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沈夺忽然意识到什么，慢慢转过头，心砰砰跳，紧紧盯着她眼睛，“你说谁？” 林染舒了口气，认真的看着他，“沈夺，我曾经说过，我再也不会骗他们了。” 沈夺脑子很乱。 他似乎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意，可一时之间却无法消化。 他愣愣的骑在摩托车上，过了会从车上下来，腿有点发软，迈步也不利落，差点被绊倒。 他站在她面前，表情从没这么慌乱过，“你的意思是……” “沈夺，你要当爸爸了。”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除了眼前的人，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没有像其他准爸爸那样高兴地跳脚，抱着老婆转圈圈，也没有激动的满世界宣布这个喜讯。 他居然转过身，背对着林染，就这么蹲在地上。 林染被他的举动弄的一愣，转到他面前也蹲下了，“你干嘛呢？” “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他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这才渐渐倒过胸腔这口气，他微微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我是真的要当爸爸了？你不是在演戏？” 林染失笑，觉得他很可爱，心里又有点感动，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啊。” “再说一遍。” 林染抿着唇，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我确定，你要当爸爸了。” 有点儿像做梦。 在这个世界上，忽然多出一个跟他关系亲密的小东西，他觉得自己肩头好像重了许多。 这感觉非常奇妙，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负重。 沈夺轻轻搂着她，眼尾已经红了，就这么长长久久的，抱着她。 …… 不用再演戏，沈夺心里轻松很多，很痛快就答应了罗琴初让他们搬回来住的提议。 他们也没什么东西要搬，沈家什么都有，只需要拿一些衣服，随身用的东西就够了。 搬回来那天，林染跟罗琴初在楼上收拾，沈夺在楼下客厅里，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笔记本放腿上，处理工作上的事。 沈年成从楼上走下来。 沈夺以为他要出去遛弯，没想到他往客厅这边走过来了，在沈夺面前站定。 沈夺抬头，“爸，有事？” 沈年成还是一脸严肃，看了他几秒，从裤子兜里掏出个本本，直接扔他脸上。 “赶紧把证领了，别叫我孙子连户口都落不了，哼！” 说完，他转身出门，头也没回。 沈夺捡起掉在腿上的东西，那是本暗红色的小册子，封面上五个大字。 居民户口簿。 第45章 民政局。 林染穿一身毛呢大衣, 背着双肩包, 短靴，头发扎了个半丸子，站在门口侧边等某人。 天气还有一点凉，她把手放在唇边哈气, 搓了搓，然后塞回大衣兜里。 没一会，沈夺出现在不远处。 他远远的看了林染的侧影一会, 内心无比安定。 林染看到他, 微微转了身子，冲他笑。 沈夺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上台阶，林染的视线渐渐从俯视变成仰视。 他在她面前站定。 林染笑着说：“你迟到了。” 沈夺帮她把衣领正了正，低低的问：“怎么着, 着急嫁给我？” 一切如同两年前一般。 两个人显然都没有忘记, 相视一笑，林染说：“嗯，是啊。” 沈夺竟然有点腼腆，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情话一样，他的手从她肩膀落下, 慢慢滑下去，直到紧紧牵住她的手，“走吧。” 这次领证，他们没有特意选日子, 说来就来了。只要心里有对方，每天都是黄道吉日。 领证的人不多，前边只有三对夫妇，很快轮到他们，流程其实也不复杂，填个表，拍个照，就可以等着了。 拍照的时候，沈夺耐心的很，摄影师怎么摆弄他都笑眯眯的，那人直跟林染夸他：“您先生脾气真好。” 林染只能面带微笑，心想那是你没看到他发脾气的时候。 等候过程中，沈夺焦虑不安，隔两分钟就要看看叫号机叫到几号，又说不是人少么怎么办事效率这么低，啰嗦个没完。 林染倒是很淡定，靠在他肩上捧着手机玩节奏大师。 沈夺：“……你心可真大。” 林染手速不减当年，戴着耳机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在屏幕上飞快点击，没一会，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兴奋的不能自已：“我终于通关了！” 与此同时，叫号机传出一段语音：“请1818号到6号窗口办理业务。” 沈夺听了，直接把她手机抢下来揣兜里，拉着她走去窗口。 工作人员操作机器，把红本本翻开，将照片那页塞进机器里，一个大钢印印下去。 两本都完事儿后，她双手递给两个人：“恭喜你们。” 沈夺立马从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喜糖送给她，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林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拿眼神儿问他，沈夺悄悄凑到她耳边说：“我问了胡来。” 就这么，成了真正的已婚人士。 回到车里。 沈夺看着手中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他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摇头咂嘴：“真的就是跟假的不一样。” 林染凑过去，下巴搁在他胳膊上，“哪里不一样？” 沈夺指着那本真的，“你看，我笑的多开心。”又指另一本，“这个跟要上刑一样。” 林染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是你随便找了个底片p的，能好看么。” 沈夺把两本假的给她，她手里那本真的拽过来好好收到自己这边，“假的你收着吧，留个纪念，真的都放我这，我得找个盒子锁起来。” “锁起来干嘛？” “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他忽然严肃起来，拉着林染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你掐我一下。” 林染失笑：“干嘛掐你？”“是真的吧？我们真的结婚了？” 林染抿了唇，两手都贴上去，狠狠揉搓他的脸，“当然是真的，你傻了？” 沈夺忽然叹气，“我娶个媳妇儿可真不容易，要是别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看向她的小腹，艰难的说道：“现在他大概……”他比划了一下小手指头，“这么大吧？” 林染不觉摸了摸那里，“差不多，哎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沈夺一本正经的琢磨了一下，“都行，反正都是我们俩的孩子，不过最好是龙凤胎，一男一女，哎，我那个大明星同学，霍峰，他们家就是龙凤胎，可好玩了，现在都两岁多了，什么都会说，改天我带你去看看，沾沾喜气。” 林染笑得好开心：“现在沾喜气有什么用，已成定局了，早怎么不带我去？” “早……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啊……” 这天后，除了林染，所有人都忙开了。 沈年成跟两年前一样，把儿子结婚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这次还顺带把要当爷爷的事也说了出去，每天都起早在小区里跑步，碰到熟人，人家打趣：“锻炼身体呐？” 他得意的笑：“不锻炼怎么有劲儿抱孙子！” 罗琴初忙着发请柬，因为林染怀孕了，不想大着肚子办婚礼，所以时间比较赶，还好一个月后就有一个好日子，婚礼就定在那天。 现在结婚基本都要提前半年定酒店的，不然好的时辰和宴会厅都没档期，好在沈家有些人脉，找人硬生生在那天挤出了一个最大的宴会厅和最好的时间。 沈夺美国的那个电影项目属于他负责的部分还没有送过来，所以这段时间正好忙结婚，他全程跟踪婚庆公司的进展，跟着一起研究流程和细节，比参加比赛还要认真。 作为婚礼的女主角，林染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一个人。 每天吃吃喝喝，逛逛睡睡，完全就是一大国宝。 霍峰让沈夺去他家拿一些他老婆怀孕的时候看的书，沈夺也不客气，隔天就去他家搜刮了一通，把那些准妈妈教科书，育儿一百问，睡前胎教故事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卷走了，还带了两个小苦力，胡闹和林漾。 能去霍峰家，林漾兴奋的要命，她不光亲手抱了两个可爱的小宝宝，还亲了他们，跟他们合影。 对此胡闹嗤之以鼻：“有那么喜欢？喜欢咱也来一个。” 林漾白他一眼：“谁跟你来，跟你来的能有霍峰这种好基因？” 胡闹咬着牙就要去收拾她，被沈夺骂走：“要打出去打，别吓着我们宝宝，是不是啊宝宝？” 说着蹲下来，搂着两个小东西这边亲一个，那边亲一个。 好想时间能快点过去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亲到自己的宝宝。 …… 时间虽然仓促，婚礼却并不敷衍。 场面盛大，参加人数众多，且都是帝都商圈数得上的人物，因为歌手霍峰也亲自到场，所以婚礼现场外面聚集了娱乐和社会两方面的众多媒体。 这次头条是稳稳的了。 内场只允许六家媒体进去，早已安排好了机位，沈夺还体贴的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一桌宴席。 林染在后台新娘准备间里，一脸紧张。 她站在房间正中间，身边围了好几个她的大学同学，正在帮她穿婚纱，其中一个在她身后，系上了婚纱带子，另一个说：“轻点，别勒着肚子。” “知道。” 林染手里握着电话，嘴里有一块林漾塞给她的饼干，含糊不清的说：“我老公干嘛呢？” 同学笑她：“这么一会不见也要找，一会上台不就看见了。” 林染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答辩都没这么紧张过！” 白西影亲自替她戴上婚纱，温柔的帮她理顺柔软的纱料，“新娘都是这样的，你放松啊，小心孩子。” 林染摸了摸肚子，“没事，他应该随他妈，比较抗折腾。” 这次婚礼，林正堂称病没有来，只有白西影一个人过来。 林染知道他是怕来了反倒尴尬，虽然沈年成接受了她，可没说连她爸一同原谅。 爸爸不能来参加婚礼，林染还是挺遗憾的，好在沈夺心疼她，答应婚礼后马上陪她飞回加拿大，也可以在那里多待几天，好好团聚一下。 门开了，探进来个女孩子，“开始啦！主持人上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主持人声情并茂的开场白。 这人可不简单，曾经给不少明星主持过婚礼，是霍峰出面请来的，主持功力确实不错，现场气氛被调动的很好。 林染被人簇拥着出去做最后的准备。 宴会厅里。 沈夺站在主持人身边，一身白色礼服，身材高大，帅气逼人。 他目光向台下扫过，忽然看见一个人。 贺幼霆坐在台下，与他目光相碰，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他说过他的婚礼会来，果然来了。 音乐一换，到了新娘出场的时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宴会厅那紧闭的大门上，沈夺却面带微笑，神态自然，眼神慢慢向上挪去。 轻盈灵动的音乐响起，忽然有人尖叫了一声，指着上面：“在那呢！” 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过去。 林染一身纯白色的婚纱，头纱遮面，坐着缠满花藤的秋千，像个仙女一样从天而降。 白西影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从秋千上搀扶下来。 今天，她将代替林染的父亲，亲手将林染交给她的丈夫。 宾客们已经自发响起了掌声，这掌声长久不熄，很多人都知道林家曾经辉煌过，也有很多人知道白西影跟林染的关系。 他们一家人能走到现在，并且变成真正的一家人，谁都知道，不容易。 前方的路铺满了玫瑰花瓣，身后四个可爱的小花童提着林染长长的裙摆。 她目光锁定了前方的男人，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 音乐适时的换成了舒缓煽情的旋律，林染看着那个一脸笑意，耐心等她到来的男人。 那是她的男人。 这条路很长，可终究是走到了。 白西影将林染的手交到沈夺手中，依旧温柔：“我们小染，就交给你了。” 沈夺接过她的手，好像接过了整个世界。 眼里，星光熠熠。 婚礼幸福又温馨，结束后，宾客们陆续退场，沈夺的这帮哥们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闹着要转场。 胡来两口子，胡闹和林漾，沈夺那帮拖家带口的大学同学，还有爷爷那边的一帮发小一个不漏全都在。 一行十几个人换地儿继续喝酒。 他们去了一家露天室外小饭馆儿，撸串儿。 说起来，还是这种地方最带劲，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这帮人玩游戏掷骰子，真话大冒险，闹翻了天，好像今天结婚，最高兴的不是新郎新娘，而是他们。 沈夺嫌他们吵，给林染使了个眼色，随后离桌，林染扯了张纸巾擦擦手，随后跟过去。 这个小店边上就是个人工湖，他们靠在围栏上，小风吹过，甚是舒服。 沈夺轻轻揽住她，“累么。” 林染摇头：“不累。” “他们吵死了，还是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比较好。” 林染笑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老公。” “嗯？” “没事，就想叫一下。”林染说，“中国人的观念，办了酒席才算真正结婚，我现在叫你老公，才有一些真实感。” 沈夺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可我，早已经把你当我老婆了。” 林染怔了一下，转过身仔细的看着他：“有多早。” “很早，很早，在你还没答应我的时候。” 林染的眼眶有些湿润，大喜的日子，她不想掉眼泪，仰着头，努力控制泽。 身后忽然传来一群人起哄的声音：“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两个人回头，原来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不远处的台阶上，正跳着脚等着看好戏泽。 湖边的两道影子，不负众望，渐渐靠近，终于亲到一起。 …… 尾声。 新婚之夜，两个人是在沈夺的小公寓里度过的，是林染的意思。 那里有他们最初的回忆。 是最合适不过的地点泽。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卧室的时候，沈夺就醒了。 他温柔的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妻子。 凑过去，轻轻亲了她的唇一下。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有一生要相守。 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每天早上亲一下。 把我这一天的好心情，好运气，把我的一切，全都给你。 正文完。第46章 番外001 又是一个悠闲的周末。 寝室里, 老大和老二已经收拾了东西去图书馆自习, 老三在吃早饭，只有最小的林漾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老三拿了个抱枕往上铺一扔：“还吃不吃了？让我给你带，又不起来，粥都凉了。” 林漾懒洋洋翻了个身, 腿骑着一团被子，眼睛都没睁开，“别吵, 让本宫再睡一会。” 十月的天, 清爽凉快，窗子打开，小风吹进来，简直不要太惬意。 忽然外头隐约传来一阵呼喊。 林漾正迷糊，老三倒是听见了, 跑窗口一看, 回头兴奋的冲林漾嚷嚷：“小漾还不起来，小财神来找你啦！” 自从胡闹跟林漾在一起，三天两头往她寝室搬东西，一箱一箱全是好吃的，零食水果不断, 寝室里其他三个姑娘跟着沾光，这么一个月的功夫集体长肉好几斤。 人生在世吃最大，就算长肉，见到好吃的还是开心, 就这样，姑娘们对胡闹印象分蹭一下就上去了，还给了他一个绰号：小财神。 老三冲楼下喊了一句：“听到了别喊了！” 然后三两下爬上林漾的床，使劲儿摇晃她：“还睡，你男朋友来了，在楼下扯脖子喊你，一会宿管阿姨都给叫来了，快起来！” 林漾听到“你男朋友”这四个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顿时精神了：“谁？” “小财神啊，他怎么不打你电话？” 林漾摸出枕头下的手机一看，昨晚没充电，关机了，她赶紧找出个充电宝塞上插头，开机，然后一边拨出电话一边爬下床。 到窗口看下去的时候电话刚好接通，胡闹嗷嗷的：“敢关机？小命不想要了？” 林漾踮着脚尖探出半个脑袋往下看，胡闹一身户外装备，还背了个大背包，这个角度看上去感觉脖子都要拧断了，她忍不住笑：“哎呀我电话没电了嘛，你怎么来啦？” 她“哎呀”一声，娇娇气气的，胡闹听了立马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声音带了点儿兴奋，“快收拾东西，带你爬山去。” 林漾啊了一声，挺惊讶，“今天就去吗？不是说下周吗？” 胡闹：“改日子了，下周张浩有事去不了。” 林漾急得直跺脚：“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还什么都没准备，还没洗头！” 胡闹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我包里什么都有，你出人就行，我在楼下等你。” 林漾挂了电话，火速拎了热水壶和脸盆冲到水房，洗头洗脸吹头发，一条龙下来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老三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出门前必磨蹭一小时的林漾吗？ 林漾换了衣服，简单往脸上拍了点乳液，拍完了随手一拢，给自己扎了个小马尾，她头发不长，小尾巴翘翘的，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一下，不满意，又放下来，额头上面那一绺头发抓上去，别了个小蕾丝头卡。 扭头问老三：“好看吗？” 老三正八经看了两秒：“美得很！愉快的偷情去吧！” “滚蛋！”林漾趁换鞋之前蹬了她一脚，在她炸毛之前溜之大吉。 出了楼门，远远一见到胡闹，林漾就小鸟一样飞奔过去，直接冲进他怀里。 胡闹一米八三，比林漾高了一头还要多，抱林漾跟抱小孩似的，他被她的大熊抱撞的连连后退两步才稳住脚，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急什么？我又没催你。” 林漾是跑下楼的，这会还有点喘，瞪着一双大眼睛说：“我怕你着急。” 胡闹说：“不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先带你吃饭，十一点去张浩家汇合。” 林漾托了托他的背包，“这么重，都带什么了？” “该带的都带了，走吧。”胡闹揽着她的小肩膀，往校门口走去。 最近他跑林漾的学校无数次，早就轻车熟路，还知道抄近路，林漾边走边问他，“怎么这么晚呢？一般都是早上起程，下午回来的，我们这个时间走，开车都要两个多小时，爬到山顶太阳都快落山了。” 胡闹搂着她，淡淡的说：“因为我们今天要在山上住。” 林漾停下脚步，仰头看他：“在山上住？” 胡闹点头：“对。” “我们今晚不回来吗？” 胡闹又点头，看着她，“你可以不回寝室吗？” 林漾憋了一会小嘴，笑了：“可以。查寝的时候我让八楼的人替我躺一会。” 她已经有些期待了，“露营的话，可以看到星星哎。” 两个人继续走，胡闹逗她：“你别高兴的太早，跟我睡一个帐篷，你不怕？” 林漾的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怕什么，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叫我姐夫揍你。” “你姐夫还真未必打的赢我，哎，到了。”胡闹打开后备箱，把登山背包塞进去，先带林漾吃了顿饭，然后去超市买了不少零食，面包和水。 胡闹这帮哥们都是他大学同学，毕业后也一直厮混在一起，林漾之前跟他们一起吃过饭，已经认识了，这会匆匆打了个招呼，一行八个人，两台车，赶往郊外的红英山。 这山不陡峭，很好爬，而且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在这里露营，早已经探出了一条安全又便捷的路，所以他们一路顺风顺水，虽然每个人身上都背了重重的装备，却一个个兴高采烈，一点也看不出疲惫的样子。 如同林漾预料的那样，爬到山顶太阳真的快要下山了，大家找了片地方作为基地，稍事休整了一下，就开始忙活起来。 几个男人搭帐篷，八个人，四对情侣，四个双人帐篷。 几个女孩把烧烤架支起来，已经穿好的肉串和蔬菜都准备好，等他们安装好帐篷，第一波烤好的肉串已经可以吃了。 林漾拿了两串羊肉串和一串烤蘑菇，走到胡闹身边蹲下：“你吃一个。” 她把肉串喂到他嘴边，胡闹吃的豪气，一口就撸光了一串，满足的捏了捏她下巴：“乖。” 旁边一个小胖子看了，羡慕不已，回头就蹬自家媳妇：“你看看人家！” 那媳妇儿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回了一嘴：“你也看看人家！” 小胖子扭头一瞧，胡闹正拿了纸巾帮林漾擦手，他立马夸张的哆嗦了一下：“咦……注意影响，你们这样很影响其他人的家庭和谐。” 胡闹毫不害臊，拉过林漾的头吧唧亲了一口，得意的说：“就是恩爱，怎样？” 林漾脸都红了，当着别人的面又不好推他，只低着头小声说：“不理你了。”说完逃也似的跑开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大家吃饱喝足，打开应急灯玩了会扑克，就各自活动了。 有一对情侣沿着小路散步，另外两对直接钻进了帐篷里。 今晚的天气特别好，郊外的天空格外的清澈透亮，林漾和胡闹双双躺在帐篷里，只露出两个脑袋。 林漾一眨不眨的盯着正上方，满足的说：“胡闹，真的有星星哎。” 胡闹转过头看她，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像两颗葡萄粒，小脸儿还有点婴儿肥，特别招人喜欢。 他把手伸过去，悄悄牵住了她的手。 林漾的小手僵了一下，随即回握住他。 “胡闹，我们聊聊天吧。”林漾说。 “好啊，你想聊什么。” “你有过几个女朋友啊。” “……”这是一道送命题。 胡闹轻咳一声：“怎么想起问这个？” 林漾说：“我就想知道嘛。” 好吧。 “一个。” 林漾转过头：“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 “我姐夫说了，你打小就爱跟小姑娘一起玩。” 胡闹咬了咬牙：“擦，他这是自己老婆没了，又来搅和我，太不地道了。” 林漾转过身子，面对他：“真的只有一个？你这么会哄人，怎么可能？” 胡闹也转过来，把胳膊伸到她脖子下，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真的。” “哦。”她抿了抿唇，“是什么样的女孩啊。” 胡闹诚诚恳恳，也不想瞒她，“我高中同桌，挺斯文一女生。” “那为什么分手了呢？” “考大学，她念了上海复旦，我留在帝都的一个普通二本，异地，没多久就分了。” 林漾还是一句“哦”，然后就没动静了。 胡闹身子挪了挪，蹭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脸儿，“怎么了？” 林漾轻轻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我早点儿认识你就好了。” 胡闹有些动容，“怎么呢？” 小姑娘说：“我早点认识你，就把你身边的女生全都赶走，谁也不许靠近你。” 胡闹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 可现在，这女孩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轻易让他湿了眼眶，他把她搂进怀里，哄她似的，“我们现在不是遇见了吗？从今往后，我身边除了你，再也不让其他女孩靠近了，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问这个，大概是今天跟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他们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林漾忽然觉得好像自己根本不了解胡闹。 自从在一起，每次见面，胡闹都带她吃，带她玩，从来没有像这样靠在一起谈过心。 身边胡闹忽然亲了她额头一下，“为表公平，我也要问你，”他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你呢？交过几个男朋友？” 林漾咽了口唾沫，不想示弱，信口胡邹：“两个。” 胡闹立刻说：“骗人。” “你凭什么说我骗人？” 胡闹哼哼了两声：“你要那么有经验，那时我亲你，你干嘛紧张的都不敢喘气儿了？” “我没有。”“你有。” 林漾瞪他。 胡闹看了她一会，忽然翻身而上，压着她，认真的说：“其实那天，也是我初吻。” 林漾一脸不信的样子。 胡闹说：“高中那会谈恋爱，哪像现在的小孩儿这么开放，牵个手都能乐半宿，哪敢干别的。” “哦。” 胡闹嘶了一声：“你哦个没完了还。” 他眼神忽然深了，压低了唇，靠近她：“今晚这么浪漫的气氛，我们能不能不要提别人的事。” “那干什么？” 胡闹捏着她耳垂：“你说呢？” 第47章 番外002 胡闹说完这句话, 故意闭上嘴, 等着看小丫头的反应。 果然。 她渐渐紧张起来，小脸儿刷一下就红了，双手抱胸，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这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胡闹忍不住，低了头要去吻她，林漾头一偏, 紧紧皱着眉, “你敢欺负我，我姐会从加拿大杀回来揍死你的！” 胡闹停下，有点好笑似的，把她脑袋摆正，“你姐回来不是正好？有个人正等的望眼欲穿。” 他看着小姑娘, 拇指揉了揉她的眉心, 轻轻在她额间印上一吻，“小傻妞，你以为我要干嘛？荒郊野外的，我就算想干嘛，也得忍着。” 他又逗她, “你脑子里整天就想这些事？想就直说，我十分乐意配合。” 隔壁的帐篷传来一阵拉锁的声音，林漾怕有人出来看见，赶紧把他从身上推下去, 坐起来爬回帐篷里。 胡闹乐了：“真想？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他跟着钻进去，把帐篷拉链拉上，回头一看，林漾把个小枕头放帐篷中间，自己卷了件衣服当枕头，指着另一边：“你，今晚睡那头，不许越过这条线。” 小样吧。 跟个孩子似的，好像小学生跟同桌之间画的三八线。 胡闹依着她，在她指定区域躺下。 两个人中间隔了个枕头，头顶的帐篷是透明的，也能看到繁星，就是没有在外头看那么直观清晰。 林漾摆弄手机，突然林染来了电话，她赶紧冲胡闹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出声，然后接起来，只聊了几句就说自己困了，要睡觉。 挂了电话，林漾长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要是被我姐发现我夜不归寝，她要杀的人恐怕是我不是你了。” 胡闹说：“你怎么那么怕你姐啊。” 林漾想了下，“不是怕，应该算是种……依赖吧。” 她吸了吸鼻子，“小时候，我爸每天忙得不见人影，我吃饭，穿衣，生活中那些琐碎的小事，都是我姐帮我弄，其实她自己也还上学呢，放别人家也是被人宠着惯着的年纪。” “记得中考那时候，我没带准考证，在考场外头急得直哭，是我姐骑着摩托争分夺秒给我送过去，路上差点没出事。那时我就觉得我姐又帅，对我又好，没人比我姐更好了。” 胡闹翻过身，侧躺着，手指无聊的卷着她一缕头发，“怪不得你什么都听她的呢。” 他往中间凑了凑，握住她的手，“你冷不冷？” 林漾摇了摇头，有点困了。 胡闹轻轻扶起她的脑袋，把枕着的衣服拿出来，又把自己的枕头塞进去，又从包里掏出件稍厚一点的衣服，给她盖到被子上面。 秋天的夜晚，尤其是山上，还是很凉的。 早上林漾是被阳光晃醒的，帐篷上面那一块透明的地方，此时映着蓝天，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身上暖洋洋的。 她这会儿正躺在胡闹怀里。 晚上睡到后半夜，谁还管得了这小小的枕头，早不知飞到哪个角落了，胡闹一个年轻男人，火力旺，身子热乎乎的，睡的有些冷的林漾很自然的就靠近了那个小暖炉。 胡闹还没有醒，林漾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挪开了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 这次露营后，林漾似乎比以前更粘胡闹，有时他在忙，林漾的微信会隔几分钟一条。 “我上课啦，今天满课[哭哭脸]。” “想听歌，没带耳机，嘤嘤嘤……” “借到耳机啦。” “我去吃午饭了哦，你不要忘记吃饭。” 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想跟他分享。 胡闹有时忙完会看到手机一堆未读微信，也没有什么重点，唠唠叨叨像个小妇人，他没有及时回信息，她也不生气，自己说自己的，好像写日记一样。 这感觉很舒服，随时都有个人在惦记自己。 胡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有时故意不回她，想看看她还能写什么东西出来。 十月过后，很快就是元旦，学校就要放寒假，林正堂让林漾回加拿大，可她舍不得胡闹，行程推迟了十天。 这些天胡闹就带着她吃喝玩乐，还去哈尔滨看了冰灯，最后这两天，他们哪都没去，就在胡闹家看看电视，做做饭，腻在一起。 可晚上林漾还是要回学校住的。 虽然放了假，还是有一些家离得远，或者有什么原因回不了家的同学住在寝室，学校把不回家的同学集中安排在几个寝室，方便管理。 规矩跟平时一样，晚上十点之前要关寝。 白天林漾就有点不舒服，鼻子一抽一抽的，有点要感冒的迹象。胡闹要带她去看医生，她又不去，说她的抗体正在跟病菌作斗争，要挺一挺，明天不好再吃药。 胡闹只好把她送回寝室。 可惜林漾的抗体打了败仗，晚上他们两个通电话的时候胡闹就觉出不对了，林漾的声音很虚弱，有气无力，还硬撑着说没事。 胡闹挂了电话就开车去学校。 已经关寝，胡闹不想耽搁时间，直接敲门找到寝室阿姨，解释了好半天，寝室阿姨才答应去看看。 这些不回家的同学都被安排在一楼，因为里头还有其他女生，所以阿姨就让胡闹在门口等，不让他进去。 没一会，阿姨出来了，说林漾确实发了烧，她寝室的同学已经给她吃了退烧药了。 胡闹有些焦虑，“阿姨，我实在不放心，您就让我进去看看她吧，或者我把她接走，我送她去医院打针。” “那不行，这么晚了你把她带走，出了事算谁的？她已经吃过药了，我们会照顾她的。” 胡闹使出自己耍赖皮的那套功夫，央求了阿姨老半天，才被批准进去看一眼林漾。 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就不好了，虽说吃了退烧药，可一点效果都没有，一摸脑门还烫得很，胡闹当机立断：“阿姨，这情况我一定得带她走，她得打个退烧针。” 宿管阿姨也觉得林漾似乎烧的很厉害，可还是犹豫不决，不敢随便让人把同学带走。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胡闹忽然想起什么，说：“要不您给她家人打个电话，她家里人都认识我的，如果他们同意了，我是不是就能带她走？” 这倒是个办法。 林漾已经烧的晕乎乎的了，胡闹拿着她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锁后，找到了林染的电话。 因为林染在林漾手机里就是“姐”，所以也不用证明身份，阿姨接了电话后，跟林染说了这边的情况，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阿姨点了点头，把电话交给胡闹。 胡闹接过来：“喂？” 林染说：“胡闹，我跟宿舍阿姨说了，你赶紧带她去打针，麻烦你了。” 胡闹答应着，也不敢耽误时间，挂了电话。 宿舍其他女生帮林漾穿好衣服，胡闹给她戴上针织帽子和厚厚的围巾，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把她抱出去了。 学校附近就有医院，晚上都是挂急诊，林漾打了针，终于昏昏沉沉睡过去。 房间里还有其他病人，都在挂水，也没有床，只有围着屋子的一圈长椅，好在上面都有垫子，还软乎些。 胡闹让林漾躺在上面，枕着他的腿睡觉。不时摸一摸她的额头。 医生给她开了两瓶药，已经后半夜，胡闹也不敢睡觉，要盯着第一瓶，打完后换药。 病房里其他人似乎都很精神，玩手机的，看电视的，有个大姐药打完了，直接自己拔了针，按了一会就走了。 他摸了摸她的小脸儿，这会儿似乎好了一些，表情没那么难受了，刚刚第一眼看到她，把胡闹心疼够呛，估计宿管阿姨要是一直不同意放她出来，胡闹都能把寝室楼拆了。 两瓶药都打完后，胡闹叫了护士把针拔掉了，她还没有醒，手得到自由后，立刻翻了个身搂住胡闹的腰，整个脸贴在他肚子上，很舒服的样子。 胡闹不忍心叫她，就这么挺直了身子让她抱。 可是……好想尿尿。 折腾了一晚上，打了两瓶药，他一直没离开她，这会憋得不行了，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脸，轻声说：“小漾？” “嗯……”她拉着长声，没有睁眼。 他哄她：“起来了，这里睡得不舒服，回家睡，乖。” 林漾终于睁开眼睛，烧还没有完全退，因为一直在睡觉，一晚上都没有喝水，这会儿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胡闹扶着她坐起来，她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我渴了。” 胡闹赶紧拧开一瓶水喂到她嘴边，听着她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更想尿尿了。 第48章 番外003 林漾喝够了, 水递给他：“你喝不喝？” 胡闹的长腿不安分的动了几下, 扶正她，“小漾，你先坐一会，我去个厕所, 回来我们就走。”“好。” 这个“好”字尾音还没落，胡闹已经冲的没影子了。 解决完这件大事，胡闹长长舒了一口气。 最舒服不过如此。 已经得到寝室阿姨的同意, 今晚可以不用回去住, 胡闹把林漾接回自己那里。 她病着，他也没心思想别的，把祖宗伺候睡着了，自己拿了床被子窝到沙发上睡下。 睡到半夜，听见卧室有声音, 胡闹赶紧进去, 黑暗中，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里。 胡闹走过去，半跪在床上，把她搂到怀里：“怎么了？” 林漾迷迷糊糊的，伸手环住他的腰, “我不想一个人睡，你陪我好不好。” 胡闹怔了一下，犹豫片刻，答应了她, “好。”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林漾很快像找到了归属一样，缩进他怀里，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那样信任他。 胡闹轻拍她的背，慢慢哄她入睡。 他自已却一夜未眠。 第二天下午，林漾就上了飞往加拿大的飞机。他们开始了谈恋爱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异地。 以前就算胡闹有事要去外地，也是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学校找她，两个人从来没分开超过三天。 她不走，胡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样想她。 胡闹足足比林漾大了五六岁，一向拿她当小孩宠着惯着，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尤其是林漾家里出事之后，小丫头一直很坚强，只怪自己没有能力帮家里，什么抱怨都没有。 可胡闹知道，她心里比林染还要难以接受。 林染相对较成熟，遇到打击恢复能力也很强，可林漾只是一个还不满十九岁的小姑娘，从小被家人呵护长了这么大。 她心里的落差，只有她自己清楚。 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胡闹都尽可能的对她好，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林漾在加拿大过了新年，开学之前，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好像久别胜新婚的小两口一样，每天黏在一起。胡闹总是大早上就买好了早餐给她送过去，有时买两份，他们会在食堂找个角落一起吃，然后林漾上课，他开始忙碌的一天。 三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是林漾十九岁的生日。 一大早，寝室里其他三个女生就送了礼物，又唱生日歌，小小庆祝了一番，老三说：“我们知道你今晚一定跟小财神一起庆祝，肯定没时间，所以见缝插针现在就送给你啦。” 林漾作为小寿星，被她们几个当老佛爷一样伺候，早饭买好了，还加了一个煮鸡蛋，几个小姑娘开开心心去上课。 很奇怪，今天胡闹没有联系她。 这节高数课，林漾心不在焉，不时看手机，胡闹连个微信都没有。 今天生日，林漾并没有告诉他，因为最近他的生意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他心情有点不好，所以她没有说。 难道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偷偷准备惊喜去了？ 林漾想着，心里默默有了些期待。 可直到中午都没有他的消息。 下午没课，林漾走在学校的林荫小路上，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听。 她开始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把书送回寝室后，先打车去了他家，他没有在家。又去酒吧找了胡来，胡来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是胡闹其中一个哥们的号。 林漾打过去，没听几句话脸色就变了。 胡来问什么事，林漾只说没事，是他手机没电了。从酒吧出来，她一刻也没耽误，打车去了派出所。 她到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出来了，双方虽然已经和解，但似乎都不怎么情愿，目光中还带着丝挑衅。 胡闹走在最前头，脸上有伤，还带着不少情绪，严肃的脸让人看了可怕。 对方骂骂咧咧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胡闹几人一转身，看见了不远处的林漾。 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在风口站着，眼睛盯着胡闹。 其他人识相，拍了拍胡闹的肩膀，先走了。 胡闹看着她，下意识扭过头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伤口，把那点血迹擦掉，然后才走到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找不到你，胡来哥把张浩电话给我了。” 林漾似乎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你答应过我不再打架的。” 胡闹心里的火还没消，说话的时候就有些冲，“我没惹事，他们打了我哥们，难道我还要忍着吗？” 这话冲口而出，他脸色很难看，林漾愣了一下。 别人眼里胡闹其实是有些凶的，可在她面前他一向都是软着声儿说话，从来没这样过。 胡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调整好心态，心里一软，“对不起。” 他脸上有伤，林漾不忍心怪他，伸手碰了碰他伤口：“要不要去医院啊。” 胡闹无所谓似的，捉住她的手牵着，大步流星往前走，“这点小伤去什么医院，没吃饭吧，带你吃饭。” 两个人找了家川菜馆，胡闹点了几个林漾爱吃的菜，两瓶饮料。 跟林漾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喝酒。 两个人默默吃着，有些安静。只有隔壁几桌客人不是传来说话的声音。 林漾看着他，他眉头还皱着，事情似乎还没解决。 她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打架？” 胡闹没抬头，“生意上的事。” 林漾“哦”了一声，“什么事啊。” 胡闹给她夹了块鱼，“你别操心了，多吃点，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林漾筷子停下，“下午不能陪我么，你都受伤了，还要去忙？” 胡闹“嗯”了一声，迅速扒完了一碗饭，放下筷子，却发现林漾一直盯着他。 他觉得她脸色有点不对，“怎么了？” “胡闹，”林漾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胡闹一时间没懂她的意思。 “生意上的事，你从来都不跟我说，我的同学，老师，我的课表，我所有的事你都知道，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我知道我帮不上你的忙，可我是你女朋友，你为什么跟人打架，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也不知道。” “胡闹，我不想这样，我想我们能互相沟通，我想你有烦心事的时候能跟我倾诉，我不想只做你捧在手心里的布娃娃，除了没事的时候看一看，抱一抱，什么用都没有！” 这些话，她脱口而出，甚至都没有组织过语言，好像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 她站起来，“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胡闹没有追她。 隔着窗子看到她打了辆车，那个方向是回学校的方向。 胡闹心里有些乱。 他不知道这些话在林漾心里憋了多久，事实上，林漾说的没有错。 他确实一直都把她当个没长大的孩子，社会上那些灰暗的事，让人心情不好的事，他不想跟她说，不想让她受到污染。 他只想她能一直这样单纯快乐下去。 可林漾似乎不这样想。 胡闹结了账，站在街边，不知道要不要去找她，她在气头上，让她安静一会，是不是能好一些？ 这时林染来了电话。 胡闹接起来：“嫂子？” 他一直都没有改口，还是叫林染嫂子，电话那边静了一下，随即说：“胡闹，你有没有跟小漾在一起？” 胡闹愣了一下：“没有，怎么了？” 林染说：“她今天生日，我给她打电话，没有人接。” 胡闹心里一跳，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一瞬间，他心里涌出一股特别强烈的自责，他对电话那头说：“没事，她应该在学校呢，我现在去找她，你别担心。” 挂了电话，胡闹没再犹豫，直奔学校。 电话确实没有人接，他在寝室楼下拦住一个女生，让她帮忙看一下718林漾在不在，等了一会，得到的答复是不在。 胡闹靠在寝室门旁的柱子上，有点泄气，刚刚她走的时候，怎么不直接追出去呢。 他胡乱走在校园里，以前送她回学校，有时还不到关寝的时间，他们就在学校里压马路，学校几乎都走遍了，有几个地方是他们常去的。 胡闹走了大半个校园，终于在足球场找到她。 标准大小的球场，外环全都是石阶，林漾坐在最上面那一阶，俩胳膊抱着膝盖，脑袋趴上去，远处一看小小一团。 如果不是她那身衣服，胡闹根本认不出她。 胡闹从草坪中间穿过去，走到她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头。 林漾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了。 胡闹一阵心疼，拇指抹去她眼角残存的泪珠，把她抱进怀里：“对不起啊，我错了。” 他很诚恳，“我以前不知道你的心思，以为你不会喜欢听我说那些，傻妞，你以后要跟我过一辈子的，我怎么会不愿意让你搀和我的事呢？” 林漾本来已经哭完了，这么一来，委屈劲儿又上来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胡闹说：“呐，以后我什么都跟你啰嗦，你不要嫌我烦就好。” 他松开一点，捧着她的脸，温柔的说：“我的小姑娘长大了呢，我高兴还来不及。乖，不要哭了。”林漾憋着小嘴儿，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真的么。” “真的。”他举着手，“我向毛爷爷发誓。” 林漾破涕为笑，把他的手拽下来，“还发誓，好傻。” 胡闹坐在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你为了我，离开家人，一个人留在中国，我还欺负你，今天还凶了你，是我不对，下次我再犯浑，你别客气，我随便给你打。” 他捉着林漾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手劲儿很大，林漾的拳头结结实实砸了他胸口一下，林漾“哎呀”一声，瞬间拳头化成软绵绵的小手掌，揉那个地方，“你傻啊？自己打自己。” 胡闹被她揉的痒痒的，舒服得很，他捏了捏她的肩膀，“今天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林漾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神通广大呗，”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我已经想好了一个生日礼物。” 林漾的眼睛终于放亮，特别期待，“什么礼物？” 胡闹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口，听到自己说： “晚上告诉你。” 第49章 番外004 胡闹把林漾送回寝室, 看着她上楼后, 马上给哥们那边打了电话，安排了一些事情，告诉他们自己不能过去了。 今天是林漾的生日，她生了气, 还哭了一场，胡闹心里已经很懊恼，这时就算天大的事也得靠边站。 他先去蛋糕店定了一个加急蛋糕, 两小时后就要取的那种。 店员问他想要什么风格的, 他想了一下说：“粉嫩粉嫩的，小公主一样。” 店员笑了一下，递给他一本册子：“这本是少女系列的，你看下，选一种。” 胡闹看了半天, 选择恐惧症发作, 最后在店员的帮助下终于选定一款，交了钱，又嘱咐一定要抓紧时间，他急用。 从蛋糕店出来，他转头就去了商场, 买了一堆东西，后车座，后备箱塞得满满的，这才心满意足开车回家。 下午林漾没课, 几个小姑娘懒怠去图书馆，都在寝室宅着，老大在睡觉，老二和老三打扑克，林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说想好了一个生日礼物，会是什么呢？还是第一次收到男朋友的生日礼物，有点小紧张。 老三纯东北姑娘，穿着睡衣，撸胳膊挽袖子，头发随便揪起来，一条腿蜷在椅子上，坐没坐样，像个女汉子一样，往桌子上甩了张小王，抬头看林漾，“你怎么还在寝室，小财神没约你？” 林漾翻了个身，叹气，“他说让我等电话。” 老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眉毛挑了挑，“咦……这么神秘，这是要放大招的节奏啊。” “你又懂了。”林漾从上铺伸出胳膊，“水杯给我。” 老三递了一半，林漾的电话响，她竟然无视老三伸过去的手，先缩回去接了电话。 老三的手悬在半空中，恨意满满的瞪了她一眼：“重色轻友的东西。” 林漾接起来，“喂？”声音轻快。 胡闹说：“我到楼下了，你收拾好下来吧。” 林漾跪坐起来，着急道：“你怎么又不提前打电话，这样就不用等我了！” 胡闹轻笑，“我喜欢等你。” 隔着电话，林漾的脸就红了，她撅了噘嘴，“我马上下来。” “哎等下，”胡闹又说，“今晚不回来住。” 林漾愣了一下，随即脸更红了，她低低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从床上爬下来，林漾打开衣柜，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应季的衣服铺了一桌子，最后选中了一套比较小清新的连衣裙。 又化了妆，逼着老三给她编头发。 老三嘴里叼着一根黑色小皮套，口齿不清的说：“至不至于，过个生日而已，搞得跟国庆一样，你俩是要去走红毯还是咋的。” 林漾对着镜子一根根整理自己的空气刘海，“你懂个屁。” 她扭头，“那什么……我今晚不回来了，罩着点。” 老三从后头搂着她，色眯眯的贼笑，“放心吧，我懂，都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林漾不好意思，手肘向后怼了她一下，“弄好了没，我要走了。” “好了好了。”老三答应着，把最后一根皮套绑好，对着自己的作品欣赏，“真漂亮。” 林漾欣喜的回过头，“真哒？” 老三淡淡的说：“我说我编的头发|漂亮，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林漾白了她一眼，挎着小包扭扭哒哒下楼。 胡闹看到林漾的时候，是真的惊艳一下，林漾走到他面前，稳稳的站定，小说里怎么形容漂亮女孩子来着？对了，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他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接过她手里的包，“这么漂亮的妞是谁家的啊。” 林漾笑得很开心，“你说是谁家的，就是谁家的呗。” 他走过去，轻搂着她，“是嘛，我说了算的话，就把你扛家里去了。” 胡闹作势要抗她，林漾吓得哇哇叫，刚刚那点儿淑女气质全没了，“疯啦你？大白天的！” “小胆儿吧，走。”胡闹牵着她手，还不忘噎她一句。 到了胡闹家，他刚开了门，忽然想起什么，扭头说：“小漾，我有东西落车里了，你先进去。” 林漾答应着，推门而入。 屋子里没开灯，林漾来过很多次，知道灯大概的位置，轻车熟路摸到开关，按了下去。 “啪”的一声，屋内灯火通明。 林漾愣住了。 满满一客厅地上堆的全是粉色和白色的气球，棚顶也有，餐桌被挪到了客厅正中间，桌上铺了素色的桌布，放着一捧火红的玫瑰花，摆着一个粉色的生日蛋糕，上面站着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娃娃，红酒牛排，一样不少。 她沉浸在公主一样粉色的世界里，身后忽然听到胡闹的声音：“小漾。” 林漾下意识回过头去，胡闹举着手机，咔嚓一声，将她此时的表情记录下来。 她还呆呆的，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胡闹收起手机，躲着地面的气球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脸蛋：“傻了？” 林漾眨眨眼睛，“你下午不让我跟着，就是回来准备这些？” 胡闹点头，“是啊，我看电视里他们都这么弄，人家女孩都感动哭了，你这什么反应？” 他拉着她走到桌边，“蛋糕也是加急订的，好看不？” 林漾眼睛红红的，鼻子一酸，“好土。” “是嘛……”胡闹挠挠脑袋，“店员说这个好看，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下次我买更漂亮的给你。” “可是我很喜欢。”林漾说完这句话，忽然踮起脚跟，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没一会，他就觉得脖子那里湿湿的。 胡闹站了一会，慢慢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小漾，别的女孩有的东西，你必须有。她们没有的，我也会努力让你有，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嗯？” “嗯……”她带着哭腔，小声应了一声。 胡闹偏头亲了她耳朵一下，把她拉开一点，从兜里摸出条手链，捉住她的手给她戴上，“人家都说送鞋会把人送跑，送手链就能把人拴住，你戴了我的手链，这辈子就跑不掉了。” 戴好，他还把她的小细胳膊拎起来观赏了一下，满意的一笑，“好看。” 林漾被他拉着在餐桌前坐下，抬着胳膊仔细打量手腕上的链子，“你到底还准备了什么啊，你今天是田螺姑娘吗？” 胡闹给她倒了杯红酒，神秘的说，“不能告诉你。” “还有？” 胡闹没有接她的话，示意一桌西餐，“先吃这个，后吃蛋糕，我先声明啊，我不撒谎的，这东西是我在餐厅点了带回来的，不是我做的，一是时间不够，二……我这手艺还需要磨练，等我练好了再给你做。” 这顿饭吃的身心舒畅，林漾把这杯红酒喝光后，客厅里想起了轻柔的纯音乐。 胡闹把手机拿到电视柜旁的音箱那里，插上接口，声音顿时大了几倍，音效一上来，感觉就有了。 他把她牵起来，也没有顾及什么舞步，只搂着她小小步的摇晃，“跳一会吧。” 林漾脸红红的，靠在他身上紧紧跟随他的节奏。 没一会，胡闹低下头，吻上她的额头，亲吻慢慢下移，林漾配合的扬了扬头，他轻易捉到她的唇，吮上去。 她嘴里有红酒的味道，甘甜香软，胡闹吻的上瘾。舌尖在她小嘴儿里温柔的舔动，把她抱得更紧。 吻到情动处，他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托着她的腿根，轻而易举把她竖抱起来。 林漾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搂住他的脖子，低着头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她没有喝多，她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时此刻，她只想专心亲吻这个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男人。 胡闹抱着她，吻渐渐挪到脸颊和脖颈，同时走去卧室，将人轻轻放在床上，他俯身，手臂撑在她耳侧，捏了捏她的下巴，“小漾，你十九岁了，是大姑娘了。” “嗯。” “你不是问我还准备了什么吗？”他看着林漾眼里自己的影子，轻轻说，“我还准备了我自己，你要不要？” 他的意思，林漾是明白的，其实今天在寝室，他电话里说今晚不回来住，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到了这一步，他们在床上，他在她耳边说着这样的话，林漾还是有些紧张。 见她一直没有回应，胡闹索性问的更直白：“小漾，你愿意吗？” 林漾环着他脖子的手渐渐松开。 胡闹眼里闪现出一瞬间的失望，可他马上调整好表情，笑了下，“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睡外面，你……早点休息。” 他低下头，眉间微动，能清晰的分辨出他此时的失落。虽不舍，他还是松开她，可人刚一动，胸口的衣领就被林漾的小手紧紧抓住。 他被她抓的身子更往下了一点，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林漾不敢看他的眼睛，轻轻仰起头亲了他的唇一下，“你，轻一点，我有点怕。” 胡闹的脑子嗡了一声。 小姑娘纯净的双眼就在他面前，她刚才说，她愿意呢…… 几秒后，胡闹的心沸腾起来，他渐渐忍不住，低了头吻住她。 这个吻跟平时很不一样。他对她一向温柔，可现在却有些霸道的狠狠吸着她的唇瓣，有点痛，可林漾觉得很刺激，也很迷恋这种感觉。 胡闹很快把两个人的衣服都脱掉，变着花样让她舒服，带着林漾享受做女人的快乐，极尽温柔。 他把她捧在手心，想呵护一辈子。 他其实很想对她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你知道么。 …… 林漾今年才十九岁。 人生的路还很长，也许胡闹不是最好的，可她清楚的知道，她再也遇不到比胡闹对她更好的男人了。 就算有，她也不想要。 当下的，就是最好的。 珍惜现在，期待未来。 愿我们，都能找到一个这样的人，余生，可以宽容你肆意妄为的胡闹。 …… 林漾胡闹番外完。 第50章 番外005 沈家大宅。 沈夺和林染的房间里, 化妆桌上铺了一桌子的肯德基包装纸。 原味鸡, 大波浪薯条，鸡翅好几对。 坐在床边的林染，正抱着个鸡肉卷吃的正香。 忽然听见门外有声音，她像个笨重的惊弓之鸟一样, 想从床上窜起来，还窜不快，套了拖鞋就跑到妆台边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划拉到抽屉里, 同时抹了抹嘴。 刚收拾完, 房间门就开了。 林染直起身子，手下意识背到后面，大眼睛一眨一眨，自以为天然无公害，实则虚心劲儿十足。 沈夺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肯德基味儿, 扫了一圈屋里, 冷着脸走到她面前，“吃什么呢？” 林染腮帮子鼓鼓的，摇了摇头。 “手里什么？拿出来我看看。” 林染乖乖的伸出双手，手心手背示意给他看。 沈夺伸手捏她两腮：“张嘴。” 林染死挺着就是不张嘴，费劲巴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差点没噎死，末了还呛着了，捂着胸口狠狠咳嗽了两声，“老, 老公，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沈夺都要气冒烟，扭头冲门口喊：“妈！” “哎！”外头好像早就准备好一样，应声就冲进来了。 沈夺满面怒气：“你又给她买肯德基了？” 罗琴初瞄了眼林染，她正跟她使眼色，但这屋里的味儿实在太明显，怎样都跑不掉了，索性承认：“是……我就买了一点儿，都没超过五十块钱！” 沈夺眉头都要拧到天上去：“我不是说她一个月只能吃一次吗？前天刚吃过！” 罗琴初也怪委屈：“小染想吃，怪可怜的，就多吃一次，哪那么严重，我生你那时候，条件不好，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说完了，看林染垂在身侧的手直往外摆，她秒懂，巴不得早点退出战场，“那什么，锅里还有汤，我去瞅瞅。” 出去之后顺带把门关上。 沈夺不看林染，自个儿往床上一坐，跟个教导主任一样，等着她自首。 这段时间这事儿干的多了，林染早有经验，往前走了几步，嘴上直哼哼：“嘶……腰有点疼，刚刚好像扭到了。” 沈夺早就看穿她的诡计，不上当。 林染见这招不好使，只得贱兮兮的凑过去，用大肚子顶了顶他，“别生气了嘛，大不了下次我不吃了。”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林染拧了拧身子，俩手环着他胳膊，撒娇一样，“那我就是想吃嘛，我一闻那股味儿……嘶，不能提，一提更想吃了。”她坐到他大腿上，牵着他的手摸自己肚子，“你摸摸，他多健康，早上还踢我来着，吃一点点，没事的……啊！” 林染一个没坐稳，差点从他腿上滑下去，幸亏沈夺反应快，手在后头拦住她的腰，“哎呦我的天你可小心着点！” 把人扶到床上坐好，沈夺蹲在她面前，惊魂未定，摸摸她的肚子，“没事吧？闪着没？” 看这样子应该是不生气了，林染乐了，“没。” 楼下罗琴初民族美声女子组一样的呐喊声传进来，“下楼吃饭！”一点也不像个贵妇人。 沈夺看了眼门外，又问林染：“还吃的进去么？” 林染猛点头：“吃的进去，刚才没吃几口，你就进来了。” 沈夺觑着眼睛看她，那意思是：剩下的呢？ 林染哼唧了几声，一百个不情愿，最后还是往梳妆台那头瞅了一眼。 沈夺走到那头，打开抽屉，一样样拿出来，身后林染央求的声音：“老公，留点儿留点儿。” 沈夺回头蹬了她一眼，找了个塑料袋把东西都装进去，然后递给她一个小纸袋子，里头只有一个鸡翅。 看她低着头一脸委屈，沈夺无奈，又把她吃了一半的鸡肉卷也给她：“你别得寸进尺，不能再多了，整天饭都不吃，净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染也不贪心，拿着鸡肉卷和鸡翅心满意足的下楼吃饭。 自从她怀孕以来，就很能吃。 记得最夸张的那次，她一顿饭吃了两碗米饭，大碗的那种，罗琴初都有点怕她撑坏了肚子，但她没事人一样，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也很能吐。 反应最强烈的那两个月，每天卧床不起，吃什么都吐，肚子渐大，胳膊腿儿却瘦了。 沈夺心疼的要命，每天变着花样给她买好吃的，连晚上睡觉都牵着她的手，她稍稍一动，沈夺就醒了，她没事，他就轻拍她的肩哄她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不吐了，又开始吃。 不知道别人家媳妇儿是什么样的，反正沈夺觉得，自家媳妇儿怀孕后肚子就跟个无底洞一样。 吃完饭，沈夺照例带她在小区里遛弯，今天他在外头忙了一天，走了一会就有点累了，两个人在环路绕了一圈，早早的回了家。 一番梳洗后，终于能躺在舒服的大床上。 林染一边往脸上拍爽肤水，一边蹭上床，沈夺已经躺下，正在睡前游戏。 她躺过去，脑袋倚在他肩上，“有这么好玩么，我公司那几个小孩也见缝插针的玩。” 沈夺正在决赛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手机里不时发出一阵枪声，“玩进去了，就好玩了。” 林染也盯着屏幕，“你要赢了吗？” 话音刚落，屏幕转换，几个金黄的大字：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林染有点儿兴奋；“你赢啦？” 沈夺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他搂着她脑袋亲了一口，“赢了赢了，晚了，睡吧。” 书上说孕妇不宜多看手机，林染自己控制的不错，可沈夺一看，她就想看，所以沈夺也在适当的控制自己玩手机的时间，两人作息时间基本保持一致，都是同时入睡，早上同时起床。 今儿林染却拦了他一下：“等下等下，先别睡，你教教我呗。” 沈夺有点儿意外：“你想学？” “嗯。” “你一向不喜欢这类的，怎么忽然想学？” 林染说：“我得跟上时代潮流，公司那些小孩都玩这个，我跟他们都没共同语言，我可不想当个古板严厉又无趣的老板。” 沈夺看了她一会，拒绝：“不行。” “干嘛啊……” “你要玩上瘾，整天停不下来，还要不要你那眼睛了？” 林染赶紧赌咒发誓：“我不会上瘾的，入个门就行，别人家说点啥我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沈夺叹了口气，“真想学？” 林染使劲儿点头。 好吧。 拿你没辙。 沈夺打开界面，重新开了一局单排的，示意给她看：“这是机场，你没事儿可以练习练习跑跳，打拳。” 他把手机递给林染让她自己操作，自己在一旁指挥：“按这里是向前跑，往上划一下是自动跑。” 正说着，画面一变，林染“哎呀”一声：“咋没啦！” “……上飞机了，你一惊一乍的干嘛？” “哦。” 沈夺指了个地方，“一会飞机这条线飞到距离最近的地点，就按这里，跳下去。” 之后的每一步，林染都按照他的指示操作，结果开伞太早，林染在天上飘了好长时间才落地。 沈夺教她捡东西，结果她上了个楼就蒙圈了，怎么都走不出来，好不容易找到楼梯口，脸冲墙顶了好久也没转过来，沈夺看得糟心，忍不住上手帮她转身。 结果她又“哎呦”一声。 沈夺问她：“又叫唤啥？” “那里怎么有个小圈圈？” “你得往圈里跑，在外头就毒死了，在圈里活到最后就赢了。” 林染说：“那我开局直接跳到圈里不就完了。” “……每次缩小区域都不一样。”“哦。” 沈夺也算有耐心了，林染头回玩这类游戏，问的问题异常白痴，难得他还能好言好语解释这么半天，听卷毛说，他教他女朋友，半小时不到俩人就大吵一架，三天三夜没说话。 林染好像还挺有天赋，第二局的时候，很多事情已经不用叮嘱了，甚至还用一把破手.枪打死了一个人，她兴奋的大叫的时候，沈夺扭头瞅了她一眼，无语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媳妇，你身后背着一把大喷子，拿着手.枪干敌人，真个性。” 林染瞄他一眼：“以我多年的人生经验来看，这不是什么好话。” 沈夺哈哈笑了两声，把手机抢下来扔到一旁，关了灯，抱住老婆，“睡吧。” 林染一到他怀里，身子就软了，她艰难的挪动了一下她的大肚子，后背紧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耳边是男人越来越异样的呼吸。 没一会，林染意识到什么，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胳膊，“我看你还是去客房睡吧。” 沈夺有点忍不住，手探到前面，没一会，他说：“老婆，你好像又大一码。” 林染被他弄的难受，推了推他：“你老实点，惹出火我可不帮你。” 他轻舔了一下她的耳朵，咬牙说道：“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我这都攒着呢，到时别求饶。” 第51章 番外006 说起这事儿, 沈夺是真的很憋屈。 大半年了, 媳妇儿能看能搂不能碰，最开始的几个月，胎气不稳，沈夺都是被赶到客房睡的, 罗琴初一直陪林染睡。 后来五个多月的时候，沈夺就回来睡了，偶尔需要疏解就让林染帮忙弄一下, 也能勉强过得去。 这会儿, 他又拉了林染的手往下，林染也很配合，解决掉那个麻烦，沈夺起来收拾了一通，又给她擦了手, 才躺回去重新抱住她。 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周末, 沈夺不用上班，沈年成和罗琴初一同去参加个活动，阿姨请了半天假，家里只剩小两口。 客厅里，两个人头碰头躺着, 占据了整张沙发，沈夺也跟个孕妇一样，林染吃啥他吃啥。 电视机播放一个老电影，纯粹放个声儿当背景音乐, 也没人看，俩人一边吃零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沈夺说起之前有一回他们跟胡来两口子一起去温泉，林染就感叹了一下：“好久没去了。” 沈夺抬手往那头摸了半天，找到她的耳朵，捏了一下：“想去吗？” “妈不让去，说地太滑了，不安全。” 沈夺忽然坐起来，“我有个地儿，绝对安全，你绝对喜欢。” 林染被他扶起来，往身上套衣服，她任他摆弄：“什么地儿啊？” 沈夺还挺神秘，先把车开到门口，才让林染出来，路上他打了个电话，好像在跟谁约房间。 “你到底搞什么鬼呢？”林染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 沈夺一直把车开到了一个五星级酒店，下车直接有人帮着把车开去停车场，沈夺搂着林染进去，跟前台报了名字，前台小妹立刻露出笑脸：“沈先生，汤经理已经交代过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拿好房卡，电梯前面右转。” “谢谢。”沈夺拿了房卡，带着她一路直达顶楼，一直到进房间，林染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这豪华套间的客厅窗台那一面是个阳光房，里头竟然有一个露天小泳池。 这种天气阳光一晒，水一定又暖和又舒服， 沈夺在后头搂住她，习惯性的拍拍她的大肚子：“喜不喜欢？” 林染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这地儿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这酒店跟我爸公司有合作，这里头的娱乐项目我都玩过，楼下还有健身馆和汗蒸房。” 他换上泳裤，光着上身先去浴室冲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林染已经坐在泳池边了，脚伸进去划水玩。 “小妞，怎么不等我？”他一个猛子跳下去，溅了林染一身水，林染两只眼睛笑成一弯月牙，还是很谨慎，“我不敢下去，坐在这里过过干瘾就好。” 现在是夏日，阳光正足，水温适宜，打在身上很舒服。 沈夺带她出来也是不想让她总是闷在家里，还是安全第一，所以也没勉强，自己游了几圈。 游泳池不大，最长也就五米，划两下就到头，沈夺游到对面，脚一蹬就返回来，直奔林染。 在水下，林染的两条小腿白皙匀称，她底子确实好，就算怀孕了整个身形也没怎么变，只胖在肚子上。 沈夺潜在水里，游到她脚下，握住了她两只脚。 林染觉得痒痒的，手握着一旁的扶手，笑出声儿来，“你别闹啊。” 她今天穿了条及膝的孕妇裙，面料轻薄，因为打底裤不舒服，反正也不去别处，索性只穿了一件小内裤，这倒是方便了沈夺。 他手往上，摸到她腿根，一下掀开裙摆，脑袋从水底出来，直接钻进她裙子里。 林染大惊，脚尖紧张的都屈起来，“你疯了？这是在外面！” 沈夺在里头鼓捣了一会，林染就已经有了点感觉，痒痒的很舒服，沈夺脑袋钻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这栋楼是附近最高的楼，没人看得见，放心。” 他来了精神，坏笑着，“让你舒服一下，不用谢。” 说着他轻抬起她两条腿，放在自己肩上，脑袋又钻了进去。 他的舌头依旧坚韧有力，搅的她魂都要飞了，他的手一直扶着她身子，怕她一个激动滑下水。 过了会，林染交代了一次，身子轻轻往后仰，沈夺从水底站起来，扣住她后脑吻了上去。 他总是有办法让她舒服又放松。 林染被他弄的气喘吁吁，脑门都出了一点细汗，沈夺用清凉的水帮她洗了把脸，胳膊撑着泳池边沿轻轻一跳，就坐在她身边。 他歪着头看她，用手肘怼她胳膊，“舒服么？” 林染不看他，“不想跟你说话。” 他脸皮越来越厚，跟没听到一样，轻叹了口气，“再过不久，我们的女儿就要出生了。” 林染奇了怪了，“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女儿？” 他得意：“我就是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偷偷问过医生？” 这事儿林染早就想问，自从大上个月的那次产检后，沈夺就笃定一定是女孩，连给宝宝提前准备的用品，奶嘴，小衣服什么的，也全都是粉色系的。 林染掐他大腿，“快说！” 力道之大，沈夺“嗷”的一声，直用手搓那块的肉，“下手太狠了你，我说还不行么。” “你找人问了？” “没有啊，国家不允许，谁敢提前说，”他停顿了一下，“不过那天护士跟我说了一句话。” 林染好奇的盯着他。 沈夺，想了下，越来越觉得自己好机智，他那天只是随口说了句，“这孩子以后就叫铁柱吧，好养活。” 结果那小护士也没多想，脱口而出：“那不行，太爷们儿了。” 林染听完他的话，没忍住一下喷了出来，笑的肩膀直颤，“真哒？她太可爱了吧？所以我们真的是个女儿喽？” “应该没错。” 沈夺看她笑的开心，自己也跟着傻乐，笑够了，他渐渐收起笑容，认真的盯着她，“老婆，我们的女儿将来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林染伸手搂过他的脑袋，故意生气：“难道我只有漂亮这一个优点嘛？” “不，”他笑，把她搂进怀里，自己湿津津的胸膛把她的衣服都蹭湿了，“你浑身上下哪都是优点，尤其是……” 见他要使坏，林染一把按住他手，贼溜溜的盯着他，“不许闹了。” 屋里电话响，林染指挥他：“去，拿过来。” “好嘞。”沈夺答应的麻利，手臂撑着身子站起来，把手机拿出来，是白西影打来电话。 两个人说了一会，林染挂掉。 沈夺问：“怎么了？” 林染：“老白下飞机了。” “这么快就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找人接她去。” 林染把手机放到离泳池远一点的地方，想站起来，沈夺把她扶起，两个人坐在外面的竹椅上。 “她说不用，现在已经往她房子那边去了。” 林染已经快要到预产期，白西影的意思就算沈家有再多的人照顾林染和孩子，娘家这边也要有人在，所以特意回来，大概要等林染出了月子才走。 过了七个月后，时间就变得飞快，好像一眨眼就要到预产期了。 今天是林染约好拍孕照的日子，沈夺和白西影一起陪着去。 沈夺本来以为有白西影在，他能乐的消停，结果看到两个人在那头挑衣服，他一下就不淡定了。 林染拿着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红色裙子，呃……暂且称它为裙子，因为它大概只是一块布料。 林染好像很满意，白西影也说好看，沈夺却忽然过来把裙子抢走，展开看了一眼，一脸嫌弃，“咦……这什么玩意儿，露这么多怎么穿啊？” 林染又给抢回去，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孕照都是这样的，不露肚子拍什么孕照？” 白西影笑了下没说话，沈夺被怼回来，憋着口气，转眼看到一旁桌子上的图册，翻开看了几页，越看越气，索性不看了，走到个旮旯坐着玩手机。 白西影的眼光很好，她以前学过服装设计，挑的这几件又清新大方，又凸显孕味，摄影师后来问，可不可以把林染的照片授权给他们，可以洗出来放在店里展示给其他客户。 沈夺虽然坐在旮旯，可眼睛耳朵都盯着那头呢，听到这话，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本来林染也没打算同意，见他那样子就忍不住笑，她冲摄影师耸了耸肩，很无奈的样子，“你看到了，我老公不同意，我们家他说了算。” 摄影师连连说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用怎么p就能往出挂的。 拍完照片，沈夺去卫生间，林染和白西影坐在沙发上等。 外面进来个送外卖的小哥哥，随他进屋的还有一股菜香，闻起来大概是熏鱼还是什么，反正味道挺冲的，林染觉得有点不舒服，捂着心口干呕了几下。 白西影忙轻拍她后背，“怎么了？” 林染摆摆手，舒了口气，“没事。” 话音刚落，白西影那头也呕了两声，她皱着眉，觉得一股酸水返上来。 她喝了口水，勉强压下这股子难受劲儿，就发现林染一直盯着她看。“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林染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你……我不会又要当姐姐了吧……” 白西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忍不住轻推了她胳膊一下，“瞎说什么，都要当妈了还不正经，我可能早上吃错东西了。” “真没有？” “没有，我那个刚走。” “啊……”林染松了口气，也不知自己紧张什么，大概是还没做好亲闺女和亲妹妹一般大的心理准备。 她碰了碰白西影胳膊：“那你想要孩子吗？跟我爸商量过这事儿吗？” 白西影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声说：“有说过的，就……顺其自然嘛，不强求的。” 林染忍不住笑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爸才五十多岁，那么多老来得子的呢，我看他没问题……” 话没说完，白西影就拧了她的嘴一下，骂人也是温柔的，“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正经……你怎么了？” 她好不容易发次脾气，话都没说完，就发现林染的表情有些不对。 她手紧紧抓着白西影的胳膊，脸色渐渐变了，“先，别说话，我……肚子有点疼。” 第52章 番外007 这三个人通通没有经验, 肚子一疼, 立马手忙脚乱往医院送，路上沈夺还给罗琴初打了电话，说的好像林染马上就要生了一样。 结果到医院人家医生一看，轻描淡写：“还早呢, 先办住院手续吧。” 林染之前几次产检都是在这里做的，沈夺早就按照预产期预约了病房，可资源还是比较紧张, 没有调到单人病房, 屋里还有另一个孕妇。 从他们一进屋，那头就一直在哼哼，大夫过来看过一次，说不行，还得等, 那孕妇好像年纪不太大的样子, 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小萝莉，一直在跟老公撒娇，不停的哭。 沈夺在一旁看着都心焦，再回头看自己家这个，床边一坐, 微微低着头，俩手撑在膝盖上，一言不发，在那运气。 沈夺怕她憋坏了, 蹲在她面前，看着表情比林染还疼，“老婆，疼就说出来。” 林染没说话。 沈夺握住她的手，又说了句：“我在呢，妈准备你住院用的东西，马上就来。” 本来想着说些别的，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结果林染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你先别跟我说话。” 吓得沈夺一个字不敢再说，就这么在一旁陪着她。 白西影办好手续，在门口就碰到了罗琴初和沈年成，还有他们的司机，几个人一块去病房。 孕妇包和新生婴儿用的那套东西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一直在客厅里放着，就怕像今天这样突然袭击。 其实林染的预产期还有两天，但这事儿谁也说不好，提前个几天也正常，一堆人进屋后，病房马上就显得拥挤起来。 罗琴初来了，林染才睁开眼睛，她问她现在是怎么个疼法，林染一一说了。 生过孩子的就是不一样，一听就知道，“别着急，估计得到晚上了，妈在这呢，别害怕啊。” 这么多人在也不方便，沈夺让沈年成先回家，他不肯，一定要等孩子出生，沈夺没办法，让司机给他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有事听通知。 林漾今天有考试，林染没让他们通知她。 这样一直折腾到晚上，已经九点多了，她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可医生还是说没到进产房的时候。 林染听医生的话，一圈圈在楼道里走，沈夺挽着她胳膊，轻声细语给她讲笑话。 忽然他们病房那边一阵鬼哭狼嚎，那个萝莉音小孕妇被几个护士推出来，她把被单揪出好几个漩涡，怒骂她老公：“于铭你个王八蛋！老娘再也不生了！再给你生我就是王八蛋！” 护士们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了，面不改色将她推入产房。 她老公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晕头转向跟在后头，最后被产房大门关在外头。 沈夺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捂住她眼睛：“别看了，怪吓人的。” 林染把他手拿掉，一脸淡定：“怕有什么用，还能憋着不生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阵痛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忍不住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真他妈的疼死我了。” 沈夺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她从不说脏话，这会儿是真的被逼急了。 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要不你也骂我，跟刚才那女的似的，说不定能好受些。” 林染顺势将头抵在他胸口，已经有些忍不住，“老公，我不骗你，我真的很疼。” 沈夺的手贴在她肚子上：“等这个小东西出来，我一定得好好揍她一顿，这么折腾她妈。” 林染勉强提了提嘴角，“我没力气了，到时你帮我多揍两下。” 话音刚落，她眉头紧紧皱着，再也忍不住，手指把沈夺的手腕都掐青了，她艰难的说了一句：“完了，她好像听到了，踹我呢。” ……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 林漾给林染打电话，被白西影接了，才知道她已经进了产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胡闹也跟过来了。 现在产房外面站了一堆人。 他们焦急的等待里面的消息，偶尔出来个小护士报告一下进展。 林染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医生说再生不出来，就必须剖了。 这其实等于遭了二茬罪，早知道直接剖，就不用痛这么久了。 沈夺一直蹲在远处的角落，双眼通红，每次开门声起，他的心尖儿就颤一下，护士出来说的话，他全都听得到。 他脑子里一锅粥，可一点点拎出来，全都是林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尽管产房外面一点都听不到。 她拼了命的为他生孩子，可他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在这里等。 这感觉很不好。 门又开了。 伴随着护士一同出来的还有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沈夺一颗眼泪掉下来。 护士小姐姐抱着一个相当漂亮的婴儿，“恭喜各位，是个女宝宝。” 罗琴初急着问：“大人怎么样？” “母女平安。” 沈夺已经看见随后推出的病床，他嘱咐胡闹：“看好我闺女。” 然后挤进去直奔林染。 刚刚林染坚持顺产，糟了不少罪，这会儿已经虚脱了，满头的汗，脸色苍白，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累睡过去了。 沈夺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鼻子发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护士看的动容，虽不忍打扰，却也不得不开口，“先送产妇回病房吧。” 沈夺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路随他们回到病房。 安顿好一切，他又急着去看宝宝，宝宝被放在医院的小床上，那么小小一只，一出生就很漂亮，眼睛虽然没睁开，但看眼尾弧线也能看出很大，很精致，一点也不像小老太太。 她闭着眼睛，小嘴儿一揪一揪的动。 沈夺看的入迷。 这就是我的孩子吗？ 好神奇。 那头白西影说：“孩子六斤八两，医生说非常健康。” 沈夺两手把在婴儿床的栏杆上，一头磕在手背上。 初为人父，心情很复杂，跟刚刚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时好歹还有几个月时间缓冲一下，现在却是真真切切见到了她的模样。 那是他和林染的孩子呢。 好像昨天他还在学校的篮球场跟他们打球，食堂阿姨的手依旧很抖，今天，他竟然已经做了父亲。 男孩要长大，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罗琴初和沈年成稀罕了好一会，才不舍的离开医院，沈年成跟个老小孩似的，不停的跟宝宝说话，好像她听得懂一样。 已经关寝，林漾去了胡闹那里。 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白西影也先回家了，说明早会送早餐过来。 月嫂已经上岗，宝宝有她照顾。 终于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了。 林染一连睡了几个小时，后半夜三点的时候醒了一次。 她睁开眼睛，房间里有微弱的光线，身边有人趴在床沿。 林染动了动手指，那人很快就醒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点，摸了摸她的脸，“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染疲惫的很，轻轻摇了摇头，“你看到宝宝了吗？” 他眼睛刷一下就湿了，“看到了，她很漂亮，很健康，很像你。” 林染虚弱又满足的笑了一下，嘴唇已经裂开，沈夺附身亲了她一下，倒了一杯温水，用吸管喂给她喝。 林染喝了两口就摇头不想喝了，沈夺放下水杯坐回去，又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老婆，你好厉害啊，今晚只有你一个人是顺产。” 林染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服啊，已经疼了那么久，不坚持下去，之前就白疼了。再说顺产对孩子也好。” “你就不想想你自己么。” “我的身体我清楚，挺不住，我不会逞强的。” 沈夺把头轻轻靠在她肩上，闭了闭眼睛，“老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因为林染是顺产，所以身体恢复的很快，出院后，直接被接到了月子中心。 大概七十多平的一个套间，里面林染住，外面是孩子和月嫂。房间布置的很温馨，都是暖色调，像家一样。 月子中心二楼往上都要穿鞋套才能进去，沈夺每天都来，就给自己备了双拖鞋。 林染是母乳喂养，所以月子餐口味相当的淡，沈夺曾经尝了一口，几乎没有什么味道，可就算这样，林染也没有说什么，每天给什么就吃什么。 月子中心允许一名家属陪住，沈夺和罗琴初轮着来，有时白西影也在，但还是沈夺在的次数多。 林染半夜喂奶，他也跟着一起醒，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宝宝吃得香甜，就觉得很新奇。 “吃真的是人类的本能，也没有人教过她，她怎么知道怎么吃？” 林染靠在床头，衣服拉开大半边，抱着宝宝，从侧面看过去，母性特有的魅力散发的淋漓尽致。 沈夺看的挪不开眼。 他有一个很矫情，很矫情的决定。 这个女人，我要用命去爱她。 第53章 番外008 林染给宝宝取了个小名, 叫“小月牙”。 小月牙满月那天, 沈年成还是老样子，满月酒搞得声势浩大，人尽皆知，几乎所有听过沈氏的人都知道沈家新添了个小公主, 沈年成拿她当宝贝。 婴儿房早在几个月前就准备好了，所有衣食用度全都买最好的。 连沈夺和林染小时候都住过平房，过过穷日子, 相比之下, 这孩子简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在终点线。 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小月牙才满月，就已经很抢手了，胡来他家的大儿子, 霍峰家的小惊吓, 都在备选之列。 霍峰放了话：“他们俩凑一对儿，明年你再生个儿子给我们家小惊喜。” 沈夺都想揍他，“还想包办婚姻呢？我闺女要恋爱自由！” 林染在一旁故意噎他：“包办婚姻有什么不好？感觉你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说出来我给你排解一下。” 沈夺立马灭火，举手投降, “得，你们定，我不说话还不行么。” 小月牙三个半月的时候，已经会翻身了。 这都归功于沈年成, 他堂堂一个董事长，回家脱了外套洗了手，第一时间就去抱孩子。 后来也不知听谁说的，小孩子学习能力强，他就整天在小月牙面前翻身，翻着翻着，小月牙就会了。 他跟个老小孩一样，兴奋异常，非拉着罗琴初给他录象，说要把这一幕保存下来，结果小月牙好像故意跟他作对，只要手机对准她，她就一动不动跟座雕塑一样，连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恨的沈年成牙痒痒，说这孩子都要成精了。再多来几次，她哇的一声就哭了。 声音震天响，穿透力极强，唬的罗琴初一直埋怨沈年成，说他没个好折腾。 哭声引来了亲妈，林染从来不怕她哭，只要她一抱，小月牙马上就止住了，小肉脸蛋儿往她胸口一蹭，找到了靠山一样，林染只好把她抱回房间。 虽然沈家请了专门照顾孩子的月嫂，但晚上林染还是坚持自己带，她的小床紧挨着他们的大床，用一条小毯子连在一起。 沈夺已经躺下了，见她抱着孩子进来，问了句：“怎么又哭了？” “没事，可能玩累了。”她轻轻把她放在小床上，手还没离开，小月牙哇的一声又哭开了，她赶紧将她重新抱在怀里，一点点蹭上床，半靠在床头。 最近总是这样，有些放不开手，必须抱着，一撒手就哭。 林染好不容易把小月牙哄睡着，并成功放下后，身后的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搂住她的腰，一下把人拎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身上。 林染吓了一跳，小声说：“你干嘛，别吵醒孩子。” 沈夺委委屈屈，掐着她的腰，“你抱完她，该轮到我了吧。” 林染看着他，弯下腰，趴在他身上，手指蹭了蹭他的唇瓣，笑眯眯的，“你怎么啦，小怨妇一样。” 沈夺立马控诉：“你看！就是这种表情，你多久没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了？” 林染失笑，“你吃自己女儿的醋，有毛病吧？” 他理直气壮，“男人吃醋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区分男女，更不需要区分辈分。” 林染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压下唇吻了他一下，然后抱着他脖子，脑袋贴在他胸口。 “老公。” “嗯。” “我第一次当妈妈，什么都不懂，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难免分心，你不要生气。” 她露出小女儿姿态，“我很怕，怕我一个不小心，一个失误做错事，怕照顾不好小月牙。” 沈夺挺窝心的。 他轻轻揉了揉她发顶，柔声说：“干嘛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是……”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说：“我只是想做一个完美的妈妈，做你完美的妻子，但是……好难啊，总是有一些以前没遇到过的问题，太多的第一次，经常让我措手不及。” 沈夺轻笑了一下，将她搂紧，她像一只小青蛙一样趴在他身上，他说：“你没有做过妈妈，我也没有做过爸爸，月牙也没有做过别人的女儿，我们都是第一次，那就一起学习，共同进步嘛。至于你说的完美的妻子，”他顿了一下，嘴巴贴近她耳朵，说：“你在我心里已经很完美了，但是如果你一会表现的好一点，就更完美了。” 说完，他翻身而上，瞬间把人换到下面，迫不及待的亲上去，手指灵活，几下就解开了她纯棉睡衣的扣子。 林染今晚存了心的哄他，十分热情，主动把手探到下面，只几下沈夺就受不了了。 他急吼吼的想要攻城略地，刚到门口，还没开始，就听婴儿床那边小月牙哼哼唧唧叫出了声。 林染转头看过去，沈夺直接把人的脸正过来：“别分心，她做梦呢。” “唔……”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沈夺就封住了她的唇。 林染是顺产，医生说四十二天后就可以同房，如果能忍，最好时间再久一点。沈夺一万个想，但为了顾及林染的身体，还是等到差不多快两个月才弄。 那一次简直感动的想哭，久违了的身体，他简直像头饿狼。 没错，不是恶狼，是饿狼。 林染初为人母，身体跟少女时代相比发生了质的变化，更有女人味了。 沈夺简直对她着迷的不行。 …… 小月牙六个月的时候，学会了坐。八个月的时候，已经能自己坐稳。 当时林染见她睡着了，出去拿尿不湿，前后也就一分钟不到，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出现在婴儿车的围栏里。 小月牙刚睡醒，一脸茫然，这瞅瞅，那看看，好像在说：人呢？怎么就我自己？ 林染又惊又喜，跑出去把楼下的沈夺叫过来，兴奋的指着里头：“月牙自己坐起来的。” 孩子一点一滴的进步，都能让他们高兴好久。 两个人没进去，像两个小贼一样躲在门后偷看。 忽然。 小月牙放了个屁。 她眨眨眼睛，一脸懵圈，对这种屁屁上有崩崩的感觉，又带着点味道的东西充满……无知的恐惧。 几秒后，她小嘴儿越来越憋，哇的一声哭出来。 在门后看热闹的亲爹亲妈都要笑抽，林染边笑边过去抱起小月牙，轻声哄着，沈夺在一旁说风凉话：“闺女，被自个的屁吓哭，你也是很棒棒啊。我得给你记小本本上，这绝对是你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一笔。” 这天晚上，罗琴初和沈年成带孩子，林染和沈夺终于能抽出身子，好好过一个二人世界。 沈夺问她想去哪里，电影院，西餐厅，还是约上三五好友，大家聚一聚？ 结果林染一直摇头，她跨上摩托车，递给他一个头盔：“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夺愣了一下：“你带我？” “对。” 他将信将疑，“你已经几年没有骑过摩托了，你确定不会把我带沟里去？” 林染脑袋一歪，示意后座，“敢不敢？” 沈夺乐了，抬腿跨上去，戴上头盔，搂住她的腰，“媳妇的车，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坐。” 林染戴好头盔，眼睛已经笑成一弯月牙。 摩托车引擎嗡了几声，蹭一下窜出去。 她骑摩托还跟以前一样生猛。 沈夺怎么都想不到，她想去的地方竟然是一家泡面专卖店。 林染站在店门口，感觉口水都要掉下来，“自从我怀孕以来，这口泡面我想到现在，今天我这一定要吃个够本！” 沈夺也来劲了：“吃！必须吃，每样都给我来一碗！” 俩人气势汹汹冲进去，到底没发疯，没有每样来一碗，却也点了不少，林染今天算是豁出去了，差点没把汤全都喝进去。 吃到尾声，两人已经很撑，沈夺问她：“爽吗？还吃别的吗？” 林染擦擦嘴，“让我想想。” 他们坐在窗口位置，沈夺向窗外看去，外面有人路过，刮倒了他的摩托车，那人竟然只回头看了一眼就走了。 沈夺站起来，“你等我一会，我去看看。” 林染说了声好，一直到把最后几口吃完，沈夺也没回来，她趴在大玻璃上往外看，发现沈夺蹲在摩托车旁好半天，不知在研究什么。 林染收拾好东西，过去找他。 “看什么呢？车刮坏了吗？” 沈夺抬眼看她，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车座，“你对我的糟糠之妻做过什么？” 林染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仔细想，往前想。” 往前想？林染琢磨了半天，好像没有因为吃它的醋把它车胎扎漏的行径啊。 虽然曾经这么想过。沈夺见她想不起来，拍了拍车把手，“这是什么？” 林染疑惑着走过去，待看见他说的那东西时才想起来，当初他们两个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把他的车送去修，确实让师傅在那里做了点手脚，可沈夺一直没发现，渐渐的连她自己都忘了。 林染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都是哪辈子的事了，谁还记得这个。”沈夺装了半天的严肃脸，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当初那么喜欢我，怎么不见你说出来？还得我把自己摔坏了见了血才肯承认喜欢我。” 林染咬牙：“孩子都有了，你现在翻旧账是吧？” “是谁在我摩托车手把下面刻了‘林染的地盘’这几个字？” 林染一扭头，“年轻时候犯下的蠢事就不要再提了。” 她转身想走，沈夺一把拉住她，“嘶！上哪去？谁让你走了？” “我回家！” 沈夺跨上摩托，拍拍后座，冲她挑眉，“来，妞，大爷送你回家。” 摩托车是你的。 人是你的。 一切都是你的。 我，带你回家。 …… 全文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